洛茵所说把人扔的远远的也不过是一时气话,并没有真的打算让对方如此粗暴的对穆思思。可是没想到那看上去并不是很健壮的人,居然就那样一只手提着对方的胳膊把人给提了起来,看那架势仿佛真的是打算把人远远的扔出去。
如此状况,洛茵非常无奈的奔过去阻止了佘琅下一步的动作。
对着尚且心有余悸站立不稳的穆思思没好气儿的说了句:“不想受皮肉苦就别在这儿碍眼,这位可是说到做到的主,若是真的把你扔到哪个巷子里,结果如何你恐怕不会想知道。”说完后不去理会对方青白交替的面色,怒视着佘琅,“你今天是纯粹来给我找不快的吧?这人也救了麻烦也没有了,你还在这儿等着本姑娘请你喝茶是怎么的?”
不要怪洛茵此时的语气不好,她现在实在是无法继续保持涵养,任谁在生辰这一天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心情好,心情不好自然会火气旺盛。虽然她跟佘琅加上今天也不过是见过三次,而且是头一次对话,但是不知为何,她就是潜意识认为对方并不是个小心眼,会因为自己几句气话就发怒的人。
佘琅也的确没有如何生气,他最多也不过是有些不解罢了。
耸着肩摊着手,面上显露出无辜的表情,眼神却依旧那般明亮犀利,“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绝对麻溜的遁了。”
洛茵皱眉看着他,她不知道那遁了是什么意思,但是并不妨碍她将重点放在前面那半句话上,“什么问题?”
此时已经黄昏,橘色的光晕从巷子口投射进来,照在对面小人儿的身上脸上,将原本白皙的皮肤映射得如同水果一般剔透明亮,颦起的眉头在眉心出挤出一个小小的峰峦,嘴唇不经意的微微嘟起,透着孩童特有的纯真和水润,在佘琅的心中如羽毛般轻轻划过。
他看着洛茵,目光炯炯,一点儿也不像是在看着一个孩子,“为什么每次看到我都像见了鬼似的?”
洛茵被他那犀利的目光盯视得很不自在,又听他如此一问,自然而然的就用着略带娇嗔的语气抱怨,“自己的眼神那么吓人,还怪别人怕你,什么人嘛。”
这边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聊着天,那边被洛茵威逼了一番,后又被两人无视了的穆思思却是沉着脸看着。见这两个人的确是一副认识的样子,脸色便更加难看了。
冷哼一声,转身快速离开了这里。
迟早有一日,我要把你踩在脚底下,无论是名声、地位、还是那个男人,都将不再围绕在你的身边。
……
端午属于大节,虽然也会有一些人上戏楼听戏,但多数人还是会在晚饭之前赶回家去,因此申时一过,喜音阁里面没什么人了。
林子鑫便吩咐学徒们收拾着收工打烊,他自己则带着洛茵去了万象街街角的一处饭馆。
并不是如何高级的饭馆,所以同样没什么人,只三三两两坐着几个独身的人正呼哧呼哧的吃着面条或是别的小菜。
两人寻了个僻静一些的地方坐了,林子鑫叫了两碗卤面,便笑眯眯的看着洛茵,“怎么样,师兄送的东西喜欢吗?”
糟糕,光顾着跟只狼斗嘴了,居然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洛茵心中大呼后悔,面上却不敢显露出分毫,反而扬起笑脸甜甜的说:“当然喜欢了,师兄送的自然是最好的!”
嘴上虽是如此说,心里却将那佘琅骂了个惨。回答了他的问题之后,两个人又互相刺了几句,佘琅便因为有事走了。不过她也之了对方的名字等简单的讯息,虽然同情于对方的身世,但是此时更多的却是恼恨于他耽误了自己看礼物的时间。
林子鑫笑笑没说什么。
那是一把桃木梳子,上面带着从寺里求来的平安符。那符他带了许久,今日却送给洛茵。也许是一种寄托吧,看着洛茵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那早夭的妹妹。
“生辰是一定要吃寿面的,这卤面就充作寿面吧,待你及笄的时候,师兄亲自下厨给你做寿面吃。”
“师兄你这许诺可真遥远,距离我及笄可是还有好多年呢!”
林子鑫愣了一下,然后就哈哈的笑出了声,“怎么,右面吃还不要啊?”
洛茵撇了撇嘴没有吭声,不过心里却知道多半是没戏了。上一世的林子鑫在洛家班败落之前,因为一些原因自请脱离洛家班,并没有经历过洛家班衰落的日子。虽然不知道后来的他是做什么去了,但是她却知道这人定然是不会老死在洛家班的。
不过这样也好,人各有命。
两个人吃完面,就回了洛宅,此时出戏的人都还没有回来,宅子里略显清冷,引得洛茵心里也有些落寞。
她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来了养父的房间,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养父的气息,让她不再感觉到孤独。
生辰,今天是她重生后的第一个生辰,若说没有期盼,那是不可能的。
并不是所有人的情感在大起大落之后,都会变得冰冷,不再期盼。也有人会如她一样,变得敏感脆弱起来。
师兄对她的感情让她很温暖,可人都是贪心的,她更加如此。她此时此刻特别的想念养父,不知道养父是否还记得她的生辰,是否会给她带生辰礼物。
其实于她而言,那礼物并不是最主要的,更重要的是有人惦记、有人爱护时的那种满足。
落日的余晖逐渐散去,天空也由橘色变成了深蓝,逐步走向黑暗,天上的星星一点一点的洒落在幕布一般的天空上,闪闪亮亮的。
一轮弯月悄然出现,好像是害羞的姑娘,遮挡着大半的脸颊。
这静谧的夜晚,静的让人心醉。
洛祁贵一回来看到的就是洛茵在软塌上安详而沉静的睡容,不由得就放缓了脚步,生怕惊醒了好眠的人儿。
轻手轻脚的将她抱起,放到了里间的床上后,给她盖好被子,又从怀里取出一个用帕子包裹着的物体,放在洛茵的手边,柔声说了句:“生辰快乐。”
静静看了她半响,才去了外间的软塌歇息。
虽然还是个孩子,却也是个姑娘。虽然有着父女名分,可终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睡一张床终归是不妥的。
好在已经是暖春时节,外间也并没有多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