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还是那样寒冷,但各方诸侯都保持了克制的心态,所幸,一冬无事。
三月时分,正是草长茑飞时节,被白雪覆盖了整整一个冬天的土地,长出了一层浅浅的绿色,细细的绒草顽强地从地里钻出羸弱的身躯,欣喜地在春风中伸展身姿,咨意地呼吸着甜甜的空气.去秋被焚毁的大树,那枯黑的断枝头居然再次探出一点细细的嫩苞,如果仔细瞧去,这星星点点的绿早已遍布大树的各个部分,看似早已枯去的大树竟已是生机盎然。
春耕当日,李明辉脱下了身上的锦衣绸缎,身着褐衣、布鞋,率领冀州城一干文武官员携带酒肉在冀州搭建的天坛祭祀。李明辉不信鬼神,但这是大燕风俗,百姓心愿,他无有推脱之理。
李明辉一步一步走上天坛,拿出早已经摆放在上面的匕首,割破中指,在面前已经装满了美酒的三杯高脚酒杯中滴上鲜血,然后举起放在左侧的第一杯酒,“幽州兼冀州刺史李明辉祭告苍穹,明辉不才,但愿意竭尽我能,治理冀州和幽州,望苍天庇佑!”说完,将手中的血酒洒落在地上。随后,端起第二杯,大声道:“幽冀两州刺史李明辉敬告大地,明辉不才,愿竭尽所能,治理两州,往大地庇佑!”说完,将血酒洒落在地。最后,他端起第三杯血酒,朗声道:“李明辉敬告社姬之神,民以食为天,明辉不才,但盼望治下百姓丰衣足食,特此祭告社稷,望社稷之神庇佑。”第三杯血酒也被洒落在地。
祭天祭地祭社稷,听起来虽然简单,但是中间的礼仪却很是复杂,而祭祀归来,李明辉亲自持犁下地耕种,表示对农业的重视,让百姓安心耕种。
回到刺史府邸,李明辉累的一下子便坐在了椅子上,这简直比打仗还要累呀。贾儒悄悄走进来,说道:“主公,刚从蛮族传来的消息,蛮族三王子比格夺得了大汗之位,草原的内乱平息了。”
“嗯,”李明辉点点头,“这个比格不可小视呀。”
“主公,其实这个比格并无多少才能。”贾儒说道,“不过,他的手下有一个叫做忽必烈的,此人足智多谋。去年大战之初,烧我军战船的计谋就是他想出来的。”
李明辉坐了起来:“忽必烈?”
“是呀,主公,在下认为,这个忽必烈很可能成为我方的大敌。”
李明辉皱着眉头沉吟片刻,露出一丝苦笑:“蛮族是百足之虫,虽死不僵。上次大战我李家军也是损失惨重,否则,我定要一举荡平蛮族。”
“主公恕罪……”贾儒弯下腰,想要向李明辉请罪,毕竟当初李明辉是将大军交给了他,而他却让李家军元气大伤。
“这不关你的事。”李明辉摆摆手,“换做是我,不可能做的比你更好。修养一年,打造军械战甲储备粮草,今年秋季收获之后,我要出兵草原,彻底解决蛮族的威胁。”
“是,主公。”贾儒深深地行了一礼。解决蛮族的威胁,这是幽州百姓数百年的心愿,终于要在这个年轻的主公手中实现了吗?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春天里,草原之上依旧是牛羊成群。自去年大汗葛丹亲率十八万蛮族精锐南下,最后兵败身死,草原可谓元气将近,几无可用之兵。
“忽必烈,我已经将各旗勇士搜罗了过来,也不过三万兵马,若是幽州军打过来,咱们能挡住吗?”比格神色沮丧。
“大汗,虽然幽州军也元气大伤,但听闻李明辉刚刚得了冀州,冀州富庶,只怕用不了一年就能恢复元气,而且兵力还会更盛。”忽必烈眉头紧锁,按照他的估计,李明辉恐怕今年秋季就会发动进攻,彻底扫平他们,解决掉争霸天下的后顾之忧。
“这,这可怎么办?”比格听了,心中更加惶恐。
“大汗,不必太过忧虑,在下已经想到了办法。”忽必烈安抚着比格。
“什么办法?”
“若是我蛮族被灭,则幽州军的兵锋将直指高山族地,我们可以重金向高山族借兵。”忽必烈眼中冒着寒光,阴森地说道。
高山族是生活在草原蛮族北方高山之中的少数民族,葛丹在世时,曾经多次想要将高山族纳入蛮族的统治,但是,高山族擅长山地作战,屡屡让蛮族大败而归。几次失败后,葛丹也就熄了这个心思。
“高山族会借兵给我们吗?”比格问道,高山族和蛮族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而且比格还亲自参与过一次征讨高山族的战争。
“大汗放心,高山族不想借也得借。”忽必烈冷笑道。
一天后,高山族族长熊心坐在简陋的高脚竹屋中,手中端详着蛮族送过来的丝帛书信,心中极为兴奋,因为这是一封蛮族给高山族的求救书信。
“哈哈,蛮族那群狼崽子,被燕人打败,想要向咱们高山勇士借兵,你们说我是借还是不借?”熊心大笑着,显然这个多年的仇敌如此吃瘪,让他心中很是高兴。
“这个……”坐在下方的都是高山族的长老,他们根本没想过要借兵给蛮族,可是昨天夜里,他们每个人都收到了蛮族孝敬的万两黄金,那金光闪闪的砖块简直晃瞎了他们的眼睛。
“族长,既然蛮族要借兵,只要给足够的利益,咱们借给他们一些又有何妨?”一个长老满脸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信上还说,他们将派一名叫做忽必烈的副相来和咱们商讨借兵事宜,同时有重礼相送,我倒要去看看。”熊心呵呵笑道,“重礼是一定要收下来的,不过,兵咱们还是不能借!”熊心说着,嘴里变成了冷笑。
“族长英明!”那些长老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长老出言道,“族长,万一那蛮族暗藏杀机,要在会面的时候谋害族长,该如何是好?请族长慎重考虑。”
“放心,我岂会想不到,”熊心满意地笑着道,“地点由我选定,而且,我只允许那个忽必烈带领一百军士,他想谋害我,怎么可能?”
“这,我等就放心了。”长老们眼睛在相互间一扫而过,似乎在传达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信息,但是,熊心正在兴高采烈,没有丝毫的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