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气全无的蛮兵如同惊慌失措的绵羊,一炷香不到的时间里,就被幽州军杀得七零八落。被葛儿塔、葛豪烈、葛木真以及三个儿子护在身边的葛丹双眼瞪红,一道清晰可见的血流从嘴角滑落在地。
“大汗,咱们还没有输,咱们虽然输了一阵,但兵力还在幽州军之上,而幽州军的冰城在咱们手中,咱们可以让大军退入冰城中暂作休整,来日再战。”葛儿塔凑到葛丹耳边低声说道。
“对!我还没有输!”葛丹眼中的血色渐渐落下,用略显失落和悲切的口吻吩咐道,“快去传令,命令蛮族勇士们退入冰城,暂作休整。”
“大汗,不可。”葛丹的话刚落,葛木真骤然大声反对,“大汗,幽州军将冰城丢给咱们,难保不会有什么阴谋,大汗三思。”
葛丹的脸色是骤然发变,面容顷刻间变得阴沉萧索,缓缓说道:“不用说了,大军退到冰城休整,下一次,我定然要全歼幽州军。”
能够成为大汗,葛丹自然不是浪得虚名。被葛木真一提醒,他也隐隐觉察到冰城似乎有些不对,但是若是他承认冰城是幽州军故意将冰城丢给自己的,那样岂不是说自己几天来的胜利都是假的吗?他不愿意相信葛木真的猜测,甚至说他对幽州军的恨意已经战胜了理智,最终还是下令全军占据冰城休整。
“三王子,冰城之中必有阴谋,三王子一定要时刻跟随在大汗身边。”向冰城撤退的过程中,忽必烈走在比格的身旁,低声说道。
冰城之中,除了外围的城墙之外,全部都是大军行军所用的帐篷,甚至每一座帐篷之中还堆着不少美酒,让进入冰城的蛮族残兵对享受的幽州军既羡慕又嫉妒。
不过,走在后方的忽必烈却眉头轻皱,他深知幽州军能成为百战之师,必然是军纪严明,在行军打仗之时如何会带着这么多的美酒,难道这些酒中有毒?忽必烈顿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又笑了笑,自己一方不是笨蛋,如果酒中真有毒,那能让蛮兵们损失几个人?
到底有什么阴谋呢?忽必烈抬头望着天空,心中惴惴不安地思考着。
“贾别驾,蛮兵残留的六万多人已经全部退入了冰城,”吕达开哈哈大笑,“今天夜里,就是蛮兵们的葬日。”
“嗯,全军驻扎冰城正门千步之地,枕戈待旦。”贾儒笑道。
“好嘞,”众将几日前的阴郁彻底消失,心情大好,纷纷笑着领命道。
虽然城外有五万幽州军虎视眈眈,但葛丹为了缓解蛮兵的紧张,下令让豪格的正白旗守城,其余军士可尽情放松。因此,当晚,有很多蛮兵已经喝醉,而葛豪烈更是一手拿着酒坛子,一边躺着呼呼大睡。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蛮兵都在纵意饮酒,除了守城的正白旗之外,还有一旗兵马也在旗主的严令之下,全部甲不离身,马不安歇,没有一人饮酒,似乎随时准备作战的样子。
“忽必烈,你真的肯定今晚幽州军会进攻?”比格疑惑地问道,因为今天一战不止蛮族精疲力竭,而且幽州军也疲惫不堪,他们还有精力攻城,更何况,冰城坚固无比,又有正白旗精锐防守,即使幽州军真的攻城,似乎也不需要他的正蓝旗出多大力。
“真是蠢笨如猪!”忽必烈心中暗暗鄙夷了比格一下,说道,“三王子,有备而无患哪。虽说目前看来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但是咱们必须时刻准备。”
比格犹豫了一下,看着忽必烈认真的眼神,终于下了决心,点点头,说道:“你随我去父汗的帐外守着。”
“好,三王子。”忽必烈脸上露出笑意,大声道。
冰城并不是很大,可以说是一座巨大的兵营,只是外围为上了高大的城墙而已。忽必烈和比格走在去葛丹大帐的路上,一路上看见无数蛮兵捧着酒坛喝的醉醺醺,不由暗暗摇头,蛮兵军纪如此混乱,如何能抵得过纪律严明的幽州军。
就在此时,几个喝醉酒的蛮族军士捧着酒坛子挨着对方,摇摇晃晃地要走进道旁不远的帐篷之中。其一人刚走出没几步,脚一踩滑,整个小人直接摔倒地。
“哈哈哈,施琅你还说大话,没想到酒量这么差,刚才还吹什么牛皮人喝两大坛都不会醉,现居然跌倒了。真是没用啊,真是没用啊。”只听一名同样喝的醉醺醺的蛮族军士说道。在旁的几人哈哈大笑起来,看他们的样子也好不到那里去。
“我哪有没醉,只是滑了一下而已。”说完,那军士爬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湿漉漉,有点滑溜溜的感觉,闻了闻,“去你们的,我就说我没喝醉,你们看,不知道是哪一个王八蛋把什么油到地上,害老子摔了个一跤。”那蛮族军士说着还用手别人眼前弄了弄,的确手上晶莹剔透。
“你小子别埋怨了,肯定是刚才那个小子划倒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什么油。或许那此燕人们走的时候太匆忙不小心打翻了,走,我们也不管这些。”几人说着掀起帐篷,走了进去,完全不管刚才那所谓的油。
他们不管,但是不远处站在道路上的忽必烈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彻底地呆住了,离得近的比格惊讶地发现,平时宠辱不惊的忽必烈竟然有些微微颤抖,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大量的汗珠。他紧了紧身上的衣物,心中暗暗想到,这天气也不热呀,难道忽必烈生病了?
“三王子,快,快,快集合军队,幽州军要用火攻。”突然,忽必烈声音颤抖地说道,“快去禀告大汗,咱们必须立刻就冲出去,否则咱们全部都要葬身火海。”
“忽必烈,你是什么意思?”
“三王子,若是我料得不错,幽州军定然将冰城布满了火油,而且冰城之中堆积着我们携带的粮草帐篷,对了,还有那么多酒。一旦他们用火攻,咱们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忽必烈深深喘了几口气,平静地说道,“现在必须杀出去,这样才有生机。”
“火油!”比格顿时也惊出了一身冷汗,火油是什么?那东西即使用水也扑不灭,若是自己被烧到,绝对变成烤全羊。
“行,忽必烈,你快去集合正蓝旗,我这就去告诉父汗。”比格也不等忽必烈回应,拔腿便向葛丹的大帐飞奔而去。
硕大巍峨的大汗金帐,即使是外面,也能看出这个帐篷的价值极为不菲,不但是所用的布料全部上号的羊毛织成,而且帐篷之上居然还用金线描绣着奔走的飞禽走兽,随风鼓动之间,气势更显恢弘,端的是让人暗叹咂舌不已。
“若是这么大帐被大火烧起来,岂不是死的更快。”比格还有心思幻想一下大汗金帐被烧着后的模样,不由打了个寒颤,发誓以后即使没地方睡觉,也绝对不睡在这种大帐里。
夜深人静,贾儒远远站在冰城之外,点点头,说道:“约定的时间到了,陈秀城将军应该开始行动了,全军准备,凡是逃出城来的蛮兵,全部给我都会去。”
同时,冰城之中,一座帐篷不远处的地面突然动了起来,转眼间,外表如同井盖的泥土块被移到了一旁,原来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坑洞,几道黑影从坑洞中跳了出来。
“听着,整座冰城只有这里五步大小没有被撒上火油,点火之后,立刻回到坑洞中,才能保住性命。”陈秀城看着一脸跃跃欲试的手下,凝重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