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源城一破,下面就看我们的了。”李明辉有些沉重,他可以想象那些蛮兵在新源城中的疯狂,绝对是疯狂劫掠和杀戮,但他却做不了任何事情阻止,“蛮兵想要杀光新源城百姓,至少需要两天,两天之后,就决堤放水。你要密切注意新源城的动静。”
郑山河点头道:“是。”
与此同时,处在幽州城的马长史刚刚接到新源城被攻破的消息,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瞳孔毫无距离地看着前方,面无表情。
经过一天的疯狂的劫掠和杀戮,新源城大街上几乎看不到一个大燕百姓,尸体如山,老人、小孩、妇女、青壮。但是,那些蛮兵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屠刀,而是挨家挨户搜寻百姓和财务。
当天夜里,突然之间,新源城的城门一声炸响,全城似乎都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就是骑兵轰然的声音,疾奔而去,再下一刻,命令的号角就响彻夜空。
“集中兵力,冲击太守府,杀了葛丹、葛豪烈和葛木真。”耶律大鼓对身边的亲兵吩咐道。
众兵轰然齐声响应,声音直冲夜空。就这时,天空乌云疾走,突然之间,一道闪电破开天空,再一声惊雷落下。
豆大的雨点打下,由疏转密,没有片刻变作大雨。雷雨交加,漆黑一片,五米外就不见人影,偶然有着闪电划破天空。
“主公,新源城发生大事了。”天刚蒙蒙亮,郑山河身披蓑衣冲进了县衙后堂,将还在呼呼大睡的李明辉吵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李明辉知道郑山河的性子,若不是天大的事情,他绝不会这个时候来吵自己,因此,匆匆披了件外套,就走出房门。
“昨夜,耶律大鼓率大军突袭了新源城,现在新源城中混乱一片,双方正在交战中。”郑山河喘着粗气,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蛮族自相残杀了。”李明辉嘴角露出笑意,“看来咱们当初灭了镔铁部落这颗种子终于生根发芽了。”
“是呀,主公,现在城中双方打的难分难解,不过,耶律大鼓毕竟只有三万人,若是让葛丹回过神来,耶律大鼓必败。”郑山河沉声说道。
李明辉笑了笑:“耶律大鼓是准备豁出性命,咱们就帮他一把。你立刻命人掘开堤坝,咱们就水淹新源城。”
“主公,是不是早了点儿?”郑山河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呵呵,不早,耶律大鼓是以命相搏,即使大水灌进去,耶律大鼓也不会退,而且他也没有退路,正好让他为咱们拖着葛丹。”李明辉笑了笑。
郑山河眼睛一亮:“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掘开堤坝。”
郑山河走后,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昏暗的天际一瞬间被点亮,李明辉望着天边微微的光明,口中自语道:“明月,你现在还好吗?当年我狼狈离开天京城,没有办法和你告别。不过,很快,我就会掌控幽水郡,继而,我就会掌控整个幽州,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回到天京城的。那个时侯,我命由我不由天!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幽水,本来并不湍急的水流,在骤然注入来自长白山的冰雪融水之后,立刻如出闸的猛兽一般,汹涌滚滚的向着新源城扑来。
滚滚的洪流,竟有五尺之深,如熊熊的岩流一般,将所过之处的一切吞噬。终于,在经过了长达数里的奔袭之后,第一波的洪流,挟裹着泥沙与摧折的树木,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银河水,疯狂地注入护城河中,携带着护城河中填满的尸体,狠狠地撞在城墙之上。
洪峰的冲击过后,汹涌的水势似乎有所减弱,但不断涌过来的洪水,很快将新源城四面全部泡在了水中。新源城虽然地势低洼,但也并不足以冲垮城池,城中积水,也不过刚刚淹没脚面而已。
新源城中的蛮族大军自然很快就发现了这种情况,不过在看到洪水只能没过脚面之后,便不再多想,继续双方的拼杀。
耶律大鼓只有三万铁骑,在第一次冲杀没有杀掉葛丹后,便占据了城北,而葛丹、葛豪烈和葛木真则在一天后,慢慢稳住了阵脚,开始攻伐耶律大鼓,一步步馋食耶律大鼓的地盘,若是没有意外,耶律大鼓的败亡也就是旦夕之间。
也许是天公相助,大雨之后,天气骤晴,温暖和煦的阳光洒遍大地,也洒遍了被大水浸泡的无数燕人和蛮人的尸体。
第二天,新源城中就立刻有几个蛮兵开始上吐下泻,严重脱水。
两天后,城中便有三分之一的蛮兵染上了各种疫病,本来争斗的双方也顾不上争斗,陷入恐慌之中。
“大汗,我明白了。”葛木真脸色苍白,“新源城到处都是死尸,在春暖之时,本来就容易发生疫病。而不知道什么人将大水灌进了新源城,死尸经过大水一泡,瘟病立刻发作,并且迅速污染城中的水源,我们的勇士饮用带有瘟病的水,自然也会染病。”
葛丹倒吸一口气,这么说来,新源城是不能呆了。
“妈的,耶律大鼓竟然想出这么个损招,他是打算和我们同归于尽呀。”葛豪烈怒骂道。
葛木真凄惨一笑:“凭耶律大鼓的头脑,恐怕还想不出这种毒计。我猜测,应该是幽州军所为,只是他们为了消灭咱们,竟然牺牲了新源城一城的燕人。真是毒辣!”当然,葛木真并不知道这只是李明辉的无奈之举。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葛丹眼睛通红,牺牲数万蛮族勇士,得到新源城,难道要就此放弃吗?
葛木真说道:“大汗,如今别无他法,只能放弃新源城。”说完,葛木真露出苦笑:“此次,咱们蛮族元气大伤,从现在起,从攻势转成守势。”
“怎么能放弃新源城呢?你知不知道死了多少蛮族勇士才得到它?”葛豪烈站起来,大声道。
“不放弃,难道要看着蛮族勇士们,包括你、我、大汗都染上瘟病?不仅如此,咱们回草原,还不能将那些染了瘟病的勇士们带回去。”葛木真说道。
“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葛豪烈大声争辩,他自然知道葛木真的意思,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可是,那些人都是他们八旗的精英呀。
葛木真闭上眼:“为了蛮族,为了大局,也只能牺牲他们了。我们不能让瘟疫传到草原上,难道你忘记了二十三年前的那场瘟疫了吗?”
葛豪烈面如死灰,默不作声。二十三年前,一场瘟疫发生在草原上,那场瘟疫夺取了无数蛮人的性命,而葛丹、葛豪烈、葛儿塔、葛木真,四兄弟也是在那场瘟疫中失去了他们敬爱的父母。
“葛木真,就按你的意思办吧!”葛丹沙哑的声音响起,随后,他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