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好像一条狗
陈旭元对知秋点点头,知秋便走到天井中央,对四方拱手行礼,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郑重其事地打开,里面显露出……没什么东西来。
庭院不算暗,陈旭元提着灯笼,几个捕快高举火把。不过这些亮度还不足够让大家看清楚知秋手里的物件,捕快们和陶若谷以及李子新等人全都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似乎是担心知秋拿出什么危险的东西。
赵叔元倒是大大地前进一步,饶有兴趣地探头去看知秋的手。
知秋道:“赵三公子,只是种子而已。”
“种子,”赵叔元道:“你居然还会用种子施法?想我神剑山庄也认识些修道高手,可是能用种子施法的,却是一个也没见过,想来必有过人之处。”
知秋笑道:“赵公子见多识广,不过这种以草木为媒的法术还真是少之又少。陈大侠见过我驾驭草木,也是稀松平常,搏人一笑的玩意儿。”
陈旭元点点头,想起第一次见知秋的时候,他用一根桃木门闩种出桃子来,确实想象不出能有什么用途。
知秋道:“我这门道术叫零嗅,却不是用我的鼻子,而是用这种……”可惜他话没说话,又被陈旭元打断了。
陈旭元道:“你说这些他们也不懂,快动手吧。”他心里想,你是疯了么,施法还带讲解的。你身边这些人哪个是好人?大新朝可有禁法令,就你今晚干的这事,不追究是事急从权,追究就是砍头的罪名。你还唯恐他们不知道你在干嘛,记不住你用的法术。
知秋被陈旭元打断,脸又红了,赵叔元不满地瞪了陈旭元一眼。
知秋谨慎地把布包里的种子点了又点,只有四颗。他小心地挑出来一颗,撒到地上,余下的全都小心收好。他口中又是念念有词,双手平伸,掌心向上。得有一阵子了,忽然双眼圆睁,口中吐出一声悠长的“疾~”。
举着火把的几个捕快也都随着咦了一声,因为火把上的火苗忽然都转了方向,像是被知秋的手给吸了一下。
知秋平伸的双手也明显向下一沉,像是端了一盆水,慢慢地倾泻倒下,注入到那几颗种子上。
众人看得津津有味,唯独陈旭元心中不齿。他倒不是看出这个法术哪里有问题,而是觉着知秋的施法过程太过生活化了——完全是哑剧表演的套路。这种程度的表现形式,怎么能糊弄人,怎么能让人觉着敬仰、崇拜。知秋还是太年轻,不懂表演的真谛呀!
那几个种子被知秋比比划划地浇灌之后,似乎是有了生存的动力,居然跳了几跳,随着滋滋的声响钻进土里。
知秋拍了拍手,足下一个踉跄,后仰了一步才站住脚,笑道:“这就行了。”
“这就行了?”陈旭元道:“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一会就有了,”知秋抻了抻腰,似乎很花力气,“陈大侠放心。这个法术,是来自西昆仑,那边可是曾经闹血妖狠狠一阵子。久病成医,锻炼出一套追踪剿杀的法术……”
“还有剿杀之法?”陈旭元打断他,语带惊喜问道。
“这个自然,”知秋道:“西昆仑那边血妖鼎盛时候,隐然要建国成军,结果还是被当地的道门正统镇压了。甚至有一群人专门以此为业……”
“我知道我知道,”陈旭元不耐烦地再次打断他,不就是吸血鬼猎人么,小道士知道的还不少,不过我也知道,你臭显摆什么!
陈旭元琢磨着,对付吸血鬼,所谓的剿杀之法,大概就是圣水圣光之类的牧师法术。知秋真要是会这个,那还怕什么老妖小妖的!他急迫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赶紧说那个剿杀之法,你也会么?”
“我不会。”知秋干脆答道。
陈旭元泻了气,狠狠吐了一口口水。你不会你在这说什么!他瞪了知秋一眼,却听到赵叔元赞叹道:“知秋道长真是博学多识,连西昆仑的法术都精通,真不愧是万法小真人。”
陈旭元也横了他一眼,这些世家子弟难怪名气这么大,真是舍得下嘴互相吹捧啊!
几句话的功夫,那种子已经从地上长出一丛叶子来了。
这丛叶子也颇奇怪,不是冒出来的,而是像小动物一样从地下砰地蹿出来,顶出一堆泥土,居然还能自己甩甩叶子,把自己叶片上的泥土甩脱开。
众人都吃惊地看着这丛巴掌见方的叶子,知秋在一旁得意地笑道:“诸位是不是惊奇草木也有如此一面,哈哈,雕虫小技而已。世间有些驭物的道友,听说能用参天巨木起舞,那才是真是驭物到了通神的地步。”
众人都不去听他的说辞,目光已经被那丛会蹦跳的叶子吸引了。
那丛叶子出土后,四片叶子着地,茎秆挺直,另两片叶子卷成一个喇叭状,喇叭耸动,居然像是摇头摆尾。
“这是……”魏神通喃喃道:“这是学狗呢?小知秋,这玩意叫什么?狗草?”
“这叫顶风藤……”知秋饶有兴趣,正要继续解释,陈旭元又嘘了一声,打断他。
那丛草,或说那丛狗,居然从卷起的喇叭口里吸气,也不知道它如何做到,只是喇叭口里忽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哨音。
这一声不大,但把众人的兴奋点都燃起了——居然还会叫!
那丛草狗,叫了一声之后,便不停了。撑在地上的四片叶子此起彼伏,弹来弹去,茎秆随着那四片叶子也一蹿一蹿的,看起来要不是有根拉着,它就能飞似的。
众人更是兴奋,陈旭元和魏神通凑到最前面,余人都还矜持地没动。
知秋道:“陈大侠,快用剑断了它的根,它自己挣脱不动了。”
陈旭元差点没哭了——我手里拿的是鞭,不是剑!他看了一眼魏神通,魏神通也笑了,他腰间别着棍子。
俩人就这么互看一眼的功夫,陈旭元两腿之间一凉,那丛草狗的根部寒光一闪,居然就断了。
却是钱国栋手持八尺长枪,一枪从大外面越过陈旭元的裤裆,刺断了草狗的根部。这一枪又快又准,枪尖连土都没沾到便收了枪,准头、力道和速度都是无懈可击的。但有一点不好,就是太不把陈旭元放在眼里了。
陈旭元回头冷笑一声,也来不及跟他计较,因为那草狗正在挣脱,突然失去了羁绊,居然抢了一跟头,但翻滚一下,跳起来便跑。
那草狗一跑,众人便都跟着,陈旭元忽然觉着自己刚才冷笑那一声不够彪悍,怕被人小觑了,跑着跑着忽然回头又喊了一句,“你给我记着,我将来一定打断你两条腿!”
众人光顾着往前跑,都听着一愣,钱国栋攥紧银枪问了李子新一句,“这小子是说我吗?我戳死他!”
李子新不耐烦道:“说别人呢!快盯着,不要跟丢了!”
钱国栋这才悻悻地松了松枪,继续跟上草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