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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大新朝的禁法令

大新朝的禁法令

众人被那两个壮汉一声断喝,吓得四散奔逃,但是陈二爷可没动。这俩人他也见过,依稀是五花门的人,所以一见之下,火往上蹿。

众人如鸟兽状散开,他却一个箭步冲上前,两个大汉正在洋洋自得,还未看见他,便被他一手一个攥了发髻,狠狠撞在一起。

陈二爷身高八尺,比常人足足高了一个头。这俩大汉也算是高壮的了,但相比陈二爷,却依旧是有些弱小,被他捏住发髻一撞,顿时头晕眼花手脚发软,还没来得及还手,便不约而同地觉着头上一松,小腹却像被奔牛撞到了一样,一股巨痛顶着他们的身体就像麻袋一样被甩出去。

陈二爷得意地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呼,缓缓收了肌肉虬结的双臂。他刚才看戏被人打搅便是火大,偏巧打搅的这人又是他的对头——五花门,最主要的是对方居然是两个喽罗,这让酷爱打落水狗的陈二爷何以忍耐呀!

五花门是南京另外一个下三门的帮会,名称虽然听起来旖旎,实际上却是“车船店脚牙”五个行会集合起来的帮派。下三门里,车船店脚牙这五门一贯的受排挤,江湖人都看不起他们。俗话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可见他们的名声。

因此南京城的这五个行会便团结起来,成立了一个五花门,虽然底下依然各行其是,组织松散,但也算是一个人多势众的门派。

大功坊正好位于道德社和五花门交界,平日虽有摩擦,但是也不至于大打出手。

今天陈旭元是看到对方只是两个喽罗,又如此不知好歹——人家道士刚刚才做上生意,你上来就收保护费,把人都吓跑了,他有钱给吗?更何况,陈二爷早就在一边看了半天,已经打定主意,等这小道士赚饱了钱,再出手勒令他捐出一半,结果好事都被这两个不知深浅的混蛋给搅和了。

那两个壮汉被打倒在地,正仰面八叉的大口喘气,突然又觉着眼前一黑,吓得浑身抽搐蜷成一团。结果等了半天却没人打他们,慌忙间挪开抱头的双手,往天上一看,陈二爷一张方方正正的大脸正皱着眉头打量他们,立时吓得魂不附体,本来酸软的四肢也突然有了力气,一骨碌便爬起来,磕头如捣蒜一般的求饶。

陈旭元满意的点点头,戟指大骂,大意是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欺压良善之类的,下次再敢如此,他陈旭元就替天行道。听得听众一个劲的撇嘴,只是无人敢出声。

陈二爷骂了两句,一回头看到那个小道士正要去扶跌倒在尘土里的小娘子,顿时便不干了。他如猛虎下山一般扑过去,一手推开道士,一手直接揽住小娘子的臂膀,将她拉起来——他只觉着入手处即便隔着衣服也是滑腻异常,不由得一阵暗爽。

小道士被推了一趔趄,却也不恼,双手做了个长揖,“多谢大侠仗义相助!”

陈二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小娘子慢走~”

那小娘子被男人扶了一把,满面羞红,真是艳若桃李一般。站起身来,微微蹲了蹲身,甩开小碎步便羞得跑开了。

陈旭元越看越喜欢,恨不得从心眼里蹦出两只手来把那小娘子攥住温存一番,只是眼下四下全都是人,他只能忍住,不胜惋惜的叹了口气,痴痴望着小娘子摇曳的背影,尤为不解渴地喊了一句,“小娘子,小生乃是道德社陈旭元,日后若有难处,尽管来道德社寻我!”

那小娘子本来是被羞得逃也似的奔跑,可一听到那大汉报出‘陈旭元’这个名号来,那真是吓得肝胆欲裂,立刻加快脚步,变成真的逃跑了。

那小道士却似乎不知道陈旭元这个名字带有这样的魔力,一直拱手称谢,连呼高义,称赞面前这条大汉侠骨丹心。陈旭元心中大畅,哈哈大笑,瞥了一眼小道士空空的包裹,拍着肩膀道:“小道……兄,你且安心做买卖。”

言罢又扭头对四下欲逃的行人喊道:“刚才都是谁在这围着,赶快回来!”

不喊这一声还好,一喊之后,真是转眼之间便四下无人,若不是房子无腿,店铺老板都恨不得逃之夭夭。

“哎,怎么跑了?”陈旭元一愣,还没来得及喊住奔跑的众人,突然见到街的尽头三个黑衣捕快各拿铁尺锁链,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带头的是个老捕快,一看见小道士便一横铁索,想要往道士头上套。

道士一看情况不妙,一闪身便躲到陈旭元宽阔的背后,连呼大侠救命。

陈旭元也是一头雾水,张开双臂,问道:“住手,你们抓错人了吧!”

老捕快轻轻拱手道:“陈二当家的,没错,抓的就是这个妖道!”

“抓他?所为何事啊?”

“哎,陈二当家的,不要干涉衙门办案呐。你不知道吗?我大新律例,于闹市施法便是罪过,这个妖道难道是你的朋友?”老捕快面有不悦,只是慑于陈旭元的混名,不得不解释两句。

大新朝的确有个禁法令,说白了就是禁止道士做法。但这个禁法令平日也没人提起,谁也没当真,据说百年前还有禁武令呢,谁又当回事了,也没见武林门派解散了回家种田。

所以陈旭元觉着拿禁法令说事,纯粹是没话找话,心中一阵纳闷——不至于啊,这个小道士一早上刚开张,钱还没收到呢,你们就一个接一个的来要钱,这不是杀鸡取卵嘛!

陈旭元一阵冷笑道:“王头,按说兄弟我一介……平民不该管这事,不过你跑到我道德社的地盘上抓人,是不是太嚣张了?要是你天天都来抓几趟,我道德社旗下的商户还能开门做生意吗?我南京城的商界繁荣还有指望吗?”

老捕快一愣,随即大怒,“陈老二,不是我要抓人,这可是王大老爷交代的差事,不是我的买卖!你不要看人下菜碟,得寸进尺!”

“什么?王大老爷交代了要抓这个小道士?”陈旭元一脸不可置信。

老捕快用力点头,面带冷笑,“不错,有人在王老爷那出首了,这个妖道当街作法,哼哼,抓他都是轻的,当街打死都不需要刑部行文!”

王大老爷自然就是应天府三班总捕头王鼎。

王鼎是南京城的土皇帝,翻手成云,覆手为雨,下三门的门派在他手里,要生便生,要死便死,他才是地下秩序的缔造者。但是王鼎是坐地分赃,坐在衙门口里吃孝敬的做派,闲着没事上街抓人讹钱,这可不象话。

陈旭元愣了一秒钟,最终觉着这老捕快在拉虎皮做大旗,狐假虎威的吓唬自己,所以心中暗骂,你个老梆子,编个谎话也这么拙劣,难怪四十好几还是个小捕头。王鼎怎么会缺这点小钱,这个小道士根本就没油水,也就是你吧,麻雀腿上割瘦肉,才能看上眼。

他看了看四周,方才跑掉的人眼见着他们起了争执,居然又回来了不少看热闹的。陈二爷想,话说到这份上了,我架子不能倒了,要不然都以为道德社连一个小小的捕头都要忍气吞声。

陈二爷用力挺了挺胸,居高临下地看着老捕快道:“王头,这个小道士呢,只是我道德社一个小跟班,学了两手狗屁戏法,你也要抓?给兄弟个面子,咱们日后也好相见。”

老捕快大怒,哗啦啦一手扯铁索,一手举铁尺,刚要撕破面皮和陈旭元动手,突然觉着自己旁边一空。老捕快一愣,往后一看,果然跟着他的两个捕快都退了一步,完全没有帮手的意思。

陈旭元得意的又使劲挺了挺胸,做出义薄云天的架势,一把推开缩在他背后的小道士,往前迈了一大步,道:“王头若是不解气,只管把兄弟押解回衙门,一切罪责,兄弟承担……或者等我大哥去衙门跟王老爷分辩。”

老捕快被陈旭元高大的身影一压,自己的后援又一缩,气势便弱了许多。他也不敢当街跟陈旭元闹僵,南京城都知道道德社两位当家的都是混起来不要命的主。所以思来想去,老捕快一扭身便走了,撂下一句场面话,“你自己去跟王大老爷解释去吧。”

陈旭元嘿嘿一笑,回过头来掩饰不住的得意,当街耍威风,那真是无与伦比的快意。小道士已经被感动的热泪盈眶,千恩万谢,连称赞陈旭元古道热肠,不畏强权,有仁人之风,看那意思结拜的心思都有了。

陈二当家哪里会在意这么个江湖骗子的吹捧,心想,谁他妈想帮你呀,我自己爽呢。不过这话也没必要当面点明,所以他还是保持着高大的形象,拍着小道士满是尘土的肩膀道:“你莫慌,安心做你的买卖,我……我傍晚差人来看你。”——他还惦记着等小道士赚了钱,再分他一半呢。

可是小道士却似乎吓破了胆,说什么也不摆摊了,苦笑道:“若不是大侠仗义相助,贫道只怕小命都没了,哪里还敢再出手了。唉……”

小道士逃似的走了,陈旭元撇撇嘴,心想,虽然是个骗术的人才,却还是嫩,就刚才捕快那几下,根本就是公门人讹钱传统套路的三板斧,老江湖谁看不出来啊,人家是求财,又不是求命,看把他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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