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嗣嘿嘿一笑,“陈老二,你要真那么忠于王事,那就该有死而后已的决心。我现在已然受了伤,这条胳膊是用不了了,你怎么还不上来擒我?”
陈旭元一笑,心想,刚才是虚张声势,现在又开始激将,看来这文德嗣情况真是不太好,他看了看胡圣勇,胡圣勇大怒道:“别他妈看我!”
陈旭元只能扭脸一笑,“胡大侠不急,我也不急,左右就这一条路,反正现在也快四更天,有本事你跟我耗到天亮!”
局面一时僵了,文德嗣抱着一条胳膊,眼珠直在陈旭元胡圣勇身上脚下打转,却不敢贸然上前了。
胡圣勇和陈旭元也早被文德嗣刚才兔起鹘落的几下吓住了,说什么也不敢出手。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文德嗣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废物,都是废物!还不拿下他,等他跑了再追不成!”
三个人全都大吃一惊,文德嗣更是一惊之下,蹿起一丈来高,两脚两手倒挂在房梁之上!
胡圣勇被这一下惊得下巴差点砸到脚面上,双手高举唯恐文德嗣从上扑击。
陈旭元却直直瞪着甬道方向,口中呐呐,“你……怎么来了?”
范启良一手挑着一个灯笼,一手垂下一根铁链,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站在那里,却理也不理陈旭元,只管瞪着挂在房梁上的文德嗣。
那文德嗣挂在房梁上,明显是愣了一会,打量了一阵范启良——虽然衣衫褴褛,但所穿的的确是忠勇郎制袍,突然哼了一声,大概是醒悟了这才是出口方向,方才自己是完全被陈旭元给骗了。
陈旭元和胡圣勇全都注意到文德嗣的反应,陈旭元提鞭奔着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的范启良冲过去,口中大叫,“快闪开!”
胡圣勇却猛地越过陈旭元,快逾奔马,掌风呼啸直接拍向范启良。他本来就是长于算计的人物,方才陈旭元那一鞭的道理,他一转念便想明白了,眼下依葫芦画瓢,一掌不计后果打出也是算准了文德嗣急于脱身,一定要越过范启良。
可惜他忘记了他和范启良之间的距离要比方才陈旭元和他之间的距离远,这一掌将到未到之际,事情起了变化。
他们俩快,文德嗣只有更快。双手双脚在房梁上同时发力,炮弹一样喷射向范启良。范启良也是以快打快的本事,可是文德嗣的速度和她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她这边铁链刚扫出去,文德嗣已然扑到她面前,一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带,俩人立刻转成一团。
文德嗣一手扣住范启良手腕,一手扣住范启良咽喉,将范启良抱在怀里拦在自己身前。
这时候,胡圣勇那一掌才堪堪到达,若不是文德嗣把范启良挡在身前,那这一掌便刚好打在他后背上。
沉丘掌威猛刚烈,掌力带起烈风吹得范启良散乱的头发如同蒲公英一样向后喷射。
噗!
胡圣勇一丝都没停,一掌打在范启良胸腹之间,范启良一口鲜血喷出,文德嗣后背衣衫炸开,同样是一口鲜血喷出,这一掌之力贯穿了两人身体!
文德嗣依旧紧扣范启良手腕和咽喉,身体发软,往后退了一步。胡圣勇眼见一掌凑效,两人黏在一起都没了还手之力,他这老江湖怎肯放过。方才他打出的是右掌,笼在腰间的左掌正阴蓄掌力,于是想也不想,左掌又快又狠地向范启良胸腹打过去。
陈旭元方才眼见胡圣勇越过自己,一掌打出,心中暗叹这个老江湖的决断和反应,可一个好字还没叫出声来,便看到文德嗣制住范启良,胡秃子一掌穿两人。
陈旭元大吃一惊,眼见着两人吐血,胡秃子却继续打出第二掌,他大叫住手,可胡秃子置若罔闻,依然又一掌将两人打得吐血不止。
范启良在前面,首当其冲,衣服前襟本就被陈旭元撕开,这两掌打上去,更是布屑乱飞,里面白内衣和抹胸都露出来了。
可惜胡圣勇也没探查的打算,第二掌把两人打得后退三步,他依旧追上去,第三掌又打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
最开始范启良出现,文德嗣发觉被骗,胡圣勇和陈旭元一同冲上前,陈旭元落在胡圣勇后面,眼看着胡圣勇两掌把两人打得半死不活,也不过一二息的功夫。
胡圣勇穷追不舍第三掌将要打出,陈旭元这才追到胡圣勇身旁,想也不想,一鞭便冲着胡圣勇砸过去。
胡圣勇一惊,第三掌在空中划了半个反抛物线,迎上陈旭元的钢鞭,两人实打实换了一招,各自后退一步。
文德嗣和范启良这悲催的一对才缓缓倒下,哗啦啦,范启良手中铁链跌落地上,灯笼也歪倒一旁。
“陈老二,你疯了吗!!”胡圣勇大怒,呼喝之下,气息暴涨,整个内狱甬道充斥着他的回声。
陈旭元一缩脖子,也是被他震得够呛,马上也咆哮道:“胡秃子,干你祖宗的,你疯了吗!叫你停手你他娘不停,想谋杀忠勇郎不成!!”
胡圣勇双手握拳,浑身战抖,刚才那一掌和钢鞭相交,他手臂又酸又痛,吃了暗亏,耳中居然听到陈旭元骂他,更是气得一佛升天二佛涅槃,若不是他和陈旭元交手一直没占到便宜,他早就一掌喷出,打死这个下三门的畜生了。
“你没看到姓文的刚才是用两手出招的吗?”胡圣勇咬牙切齿道:“你刚才明明一鞭打折他的肩膀,可这才几句话的功夫,他的手就能用了!”
“啊……”
“你不一口气打死他,你等他再恢复过来打死你吗?!”
陈旭元倒吸一口凉气,文德嗣的恢复能力他是见过的,只是刚才实在是没看清楚,也没想清楚。他不理胡圣勇,一把从地上撸起范启良,露出底下的文德嗣。
范启良身体很轻,身材很小,脸色煞白,口腔鼻腔脖子前襟全都是血,两眼似睁似闭,嘴角蠕动,似乎要说些什么。
陈旭元突然心生愧疚,觉着今晚范启良这样怕是活不成了,是自己把她害成这样的。这一刻,范启良不再像个讨厌的娘娘腔了,倒像是个柔弱无依的小女孩,在病榻上奄奄一息。范启良手指抓住陈旭元的衣襟,浑身软趴趴的,胸口破碎的衣襟里露出沾满鲜血的裹胸。
事情就是这样奇怪,陈旭元本来恨范启良入骨,可一旦范启良做出这般孤苦无依小女孩的模样,他却有些接受不了了。他把范启良抱在怀中,哎呀哎呀叫个不停,却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胡圣勇没注意他这些细节,他抢到文德嗣身旁,犹豫了一下,一掌又打下去。
胡圣勇想着是斩草除根、除恶务尽,可这一掌拍下去,本来躺在地上脸色灰白的文德嗣忽然睁开眼睛,一把捏住胡圣勇的手腕,往下一拉,胡圣勇猝不及防,一头栽下去。本来他该栽倒在文德嗣胸口上,可是文德嗣借着拉胡圣勇手腕的力,居然一翻身,像一头狸猫一样翻到了胡圣勇的后背上。
胡圣勇大惊,颈后已经感受到了文德嗣的呼吸,可是自己面朝地正在扑到,无论如何都是没有办法抵挡,不得已只能又像杀猪一样的大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