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方晴睁开眼的时候,她躺在床上,这是哪里?她本能地环顾四周,白色的墙壁,墙上时钟显示是十六点十五分,白色的床单,一股特有消毒液的气味,方晴这才发现她手上还在输着液,医院?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得了什么病了吗?这个时间,儿子该放学了,我不应该出现在儿子学校门口吗?
方晴想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可是身体软得像面条,一点劲儿都没有,两条腿也像不听使唤似的。她的心焦急起来,方晴开始努力回想,她只记得早上送了儿子上学,之后应该去上班啊,可怎么到了这里,却想不起来了,再想头就疼得利害,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发生了很多事,难道是选择性失忆?
方晴仰着头看着雪白头花板,手机,手机在哪?方晴头没动,用一只手胡乱地摸着床边,什么也没摸到,她想要打给妈妈,让她去接宝宝,她知道,陈峰是指不上的,想想宝宝上一年级已经半学期了,他接送加起来都不够十次,每次还一脸的不情愿,可现在该怎么办?
方晴的儿子七岁,小名宝宝,大名陈子然,今年刚上小学一年级。看来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眼下只有问医生了,“医生,医生。”方晴抬高了声调喊起来,可能是身体虚弱的缘故吧,声音还是那么有气无力的。
一阵高跟鞋的响声,门开了,一位大眼睛的护士推着换药车走了进来,看到方晴醒了,转身要去通知医生,方晴像是看到了救星,“护士,别走,能借我手机用一下吗?”
“手机?你刚醒过来,身体很虚弱,还不能用手机,你有什么事?我帮你转告。”“谢谢你了,想让你帮我通知一下我妈妈,让她替我接一下孩子,我告诉你号码146……”
“孩子……,我,我先出去一下……”“喂,护士,别走啊。”方晴话还没说完,护士一脸茫然,像被惊着了似的走出了病房,方晴是彻底失望了。
不一会儿,门又开了,还是那个大眼睛护士,只是后面又多了几位医生。“你醒了,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感觉怎么样?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一位戴眼镜的医生站在了方晴的床边询问着,什么?真当我失忆了,问这么弱智的问题,“方晴,33岁”,戴眼镜的医生回头朝那几位医生点了下头,像是交流意见似的,然后又用什么东西敲了敲方晴的腿。
“唉哟,疼……”“医生,我到底怎么了,得了什么病?”方晴问这话时,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儿了,看着医生那宁重的神情,她心想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宝宝还小,父母身体也不好,一切不好的念头一拥而上。
“没什么事,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我已经通知你父母了,他们一会儿就到。”医生越是这么遮遮掩掩的,方晴越是胡思乱想,但是她心想自己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即使再不好的消息自己也能承受,不能让父母替她操心。
“我父母?不用那么兴师动众吧,我自已能行。”“晴晴,你怎么了?这几天你去哪儿了?妈妈急死了。”方晴妈推门而入,一下子扑倒在方晴身上。“妈,我没事,这不好好的吗?”
方晴有点被妈妈这举动吓着了,一边说着一边扶妈妈坐起,看着妈妈的脸,虽然脸上还挂着泪滴,可怎么一下子变年轻了,今天去了美容院?即使做了护理,也不可能这么见效吧,好像年轻了七、八岁,方晴正诧异时,方晴爸也已走到面前,“晴晴,你没事吧!”方晴挤着笑摇摇头,爸爸的话永远言简意赅,却总是那么语重心长,再看爸爸的脸,方晴彻底惊呆了,爸爸不光脸也年轻了,身材都变了。这几年爸爸得了糖尿病,一直控制饮食,加强锻炼,体重也就降下来。可现在看这身材,明显是没得病时的样子。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刚才妈妈问我,这几天都去哪了?我不是天天在家吗?方晴的心里一连串的问号。
方晴爸拉着那位主治医生走出了病房,“医生,我女儿到底怎么了?”“她是三天前出了车祸,被几个路人送到我们医院的,造事司机逃逸了,送来时一直昏迷,检查下来,身体指标都很正常,就是可能撞到头部了,思维记忆受损,有些事会记忆混乱。”
“车祸?记忆混乱?还能恢复吗?”方晴爸焦急万分,“有可能,但目前也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案,只有回家休养,慢慢有可能恢复。”
病房里,“晴晴,你怎么出了车祸,你不是去上班了吗?”爸爸关切地望着方晴,妈妈边说边哭,“车祸?我出了车祸?”
方晴的脑里突然闪出一段画面,她骑着自行车转弯的时候,迎面开来了一辆轿车,然后“轰”的一声,她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飞了老高,天上像是出现了一个大漩涡,她在里面转啊转的,眼前出现了很多过去的事、现在的事,像是放电影似的,然后漩涡就消失了,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方晴想起来了,她是出了车祸,可她只记得那辆车是红色的,连司机长什么样都没看到。想到这些,方晴赶紧动了动胳膊、腿,没事都能动,没想到自己命还挺大,撞了车竞然没事。这个疑虑解除了,可爸妈的变化又是怎么回事呢?
“晴晴,你想起什么了吗?”方晴妈看女儿楞了好半天了,“丽英,别问了,让孩子休息一会儿吧。”方晴爸没等女儿说话对方晴妈说道。“爸,不用,对了,陈峰知道了吗?他怎么没来,他去接宝宝了吧,宝宝和他在一起吧。”方晴的话一出,父母脸上惊异表情,让她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一些很荒谬的问题,“好吧,晴晴,你睡一会儿吧,我和你爸出去。”“啊?妈,你道是告诉我啊!”方晴妈没顾方晴,拽方晴爸匆忙地出了病房。
病房外,“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胡言乱语呢?”“车祸造成的脑振荡,记忆混乱,别问她太多问题,让她多休息。”“可她刚才说什么峰,什么孩子,怎么回事啊!”“可能是把别人的事记成自己的事了,别担心了,回去给她做点吃的吧!”“女儿现在这样,说好这两天和老王给介绍那小伙子见面的事,怎么办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那些事,以后再说吧!”
病房里,方晴还在惦念着孩子,父母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啊,宝宝不会有什么事吧,还是给陈峰打个电话吧。护士又来查房了,还是那个大眼睛,方晴慢慢坐起来,靠在床头上,“护士妹妹,我还是不放心孩子,还是把手机借给我吧,我就打一个电话,求你了,好不好?”
“这是你的包,你没醒来时,我们替你保管了,现在还给你,里面应该有手机吧!还有,我们年纪应该差不多吧。”方晴顾不上听她说什么,“太好了,谢谢你。”
接过背包,翻出手机,找起号码来,唉,奇怪,通迅录怎么是空的,再查通话记录,也是空的,怪事,手机也失忆了?不管了,直接拔号码吧,147458……电话接通了。
“喂?”“你接到孩子了吧,让宝宝和我说话。”方晴有些迫不急待了,“你打错了吧!”电话挂了,明明就是陈峰的声音,他故意的让我着急吧!再打过去“嘟嘟……”就不接了。什么状况?是因为早上没给他做早餐生气了?不会那么小气吧,早上送孩子上学时间来不及了,就带孩子在外边吃的早餐,不是告诉他自已弄点吃的吗?这个小气鬼,就是个孩子脾气,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都是你给惯的,像养了两个儿子。”方晴想起每次回娘家控诉陈峰种种罪状时,妈妈常说的话,当时不以为然,现在觉得真是那样。“没打通吗?”大眼睛护士问道,“恩”方晴此时不想说话,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你不用担心,你的孩子一定没事的。”“你怎么知道?”方晴一听她说孩子,立刻来了精神,“我当然知道,你就放心吧,好好休息吧!”因为医生嘱咐过,不管方晴说什么,都要顺着她说,大眼睛护士边说边记得查房记录。
算了,不管了,自己都躺在了医院里,大难不死,还瞎操什么心啊。宝宝也是他的儿子,陈峰不会不管的,方晴自我安慰起来。“27号,有雨,不会吧,今天很晴啊,这天气预报也不准啊!”大眼睛护士摆弄起自己新买的步步高音乐手机来,方晴扫了一眼,像她这么大的女孩,不都用iphonr吗?自已前几天也换了iphonr4,看来这个女孩还很质朴啊。
方晴光顾着感慨了,什么27号?每个月的27号是要向总公司报表的啊,一听到27号,方晴的神精马上崩起来了,糟了,公司,这几天没上班,也没请假,经理不会以为我人间蒸发了吧,扣工资是肯定的了。“护士,今天27号?”方晴想再确认一下,“是啊!”方晴想自己死定了,“2004年5月23日,星期二,小雨,高温……”大眼睛护士像是播报员在报天气,等等,什么?2……2004年,我没听错吧,方晴以为车祸弄的,听力也出问题了呢?
“护士,今年是20……”“2004年啊,今年是我的本命年,时间过得真快啊,我都25了。”“啊?不会吧,是不是把我送到了精神病医院了,医生、护士都病得不轻吧!”手机不是在手里吗?看看不就知道了?2012年5月25日,星期三,手机上清晰地显示着,方晴松了一口气。
什么和什么啊,方晴想想今天发生的一切,真是太离奇了吧,刚才还差点相信那护士的话,她道真想时间倒流,回到2004年,想想那就是8年前,那时她和陈峰还没认识呢,她就可以重新选择了,干吗非选他这个又臭又硬的石头过日子。
方晴每次和陈峰吵架的时候,都幻想过时间如果倒流回去,她如果不选择陈峰,她的生活将会怎样的美好?可那只是幻想,只能出现在小说、电视里,“唉!”方晴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怎么又唉上气了,你还这么年轻,长得这么漂亮,美好的生活才开始呢!”
年轻、漂亮,美好生活?方晴觉得这些都弃她而去了,曾经她也拥有过、向住过,可如今,这些只属于她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的。“擦把脸吧,照照镜子,自信又回来了。”大眼睛护士一手递着毛巾,一手递着镜子,真是个敬业又热心的姑娘。“谢谢。”方晴接了过来,擦了把脸,拿起镜子,真不想看自己那满目愁云,憔悴的脸。
可镜子里的她,虽然有几分憔悴,但皮肤是那样的白晳光滑,眼睛是那样的清彻有神,什么黑眼圈,什么鱼尾纹,统统不见了,简直就是二十几岁的模样,方晴现在又怀疑这医院是不是整型医院了,太神奇了吧,要是在这住上几天,就变成这样,她宁愿住上几个月,还不脱胎换骨了。二十几岁?2004年?再想想之前的总总,不是重生小说看多了吧!我又回到2004年了?难道那个漩涡就是时空隧道,车祸令我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