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说不出来,就是骗人!”刚才被抢了风头的铁蛋又趾高气扬起来,指着沈玉儿说道。
“我没有骗人!”沈玉儿张了张嘴,想要再反驳几句,最终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说道:“反正说了你们也不懂!”
天将黄昏,一群孩子逗了小半天的嘴,却也是谁都没说赢谁,一个个气鼓鼓的都觉得没趣,便也都散了去。
马芳又摆了会摊,将笼子里的几只老母鸡都卖掉之后,仔细将钱放在了裋褐里面缝制的搭扣中,这才挑起柳条筐,朝家走去。
这时,在这几条小街巷不远处的一个茶棚中,两个行脚打扮的人正喝着茶。两人的手边放着两把短刀,在茶棚中还戴着斗笠,斗笠压下来,遮住了半张脸。
两个半大孩子匆匆走了进来,正是刚才和沈玉儿斗嘴的二德子和铁蛋。
“沈玉儿说……”二德子进了茶棚之后,两眼就看着桌上放着的一盘白瓜子,咽了咽口水说道,“反正她就说她家有传家宝,至于传家宝是什么,我和铁蛋问了半天,她没说。”
叫铁蛋的小孩显然还没从刚才斗嘴时的情绪中出来,嘟着嘴说道:“我看她就是骗人的,她家根本就没什么传家宝,还说什么骗人是小狗,好没羞!”
“好了,我们知道了!”其中一人将茶桌上的瓜子端起来,掖了掖二德子的袍襟下摆,将瓜子全都倒在了袍襟之上拢着,又取出了十几枚铜钱排在了桌子上,“这是给你们的,去,出去玩吧!”
“谢谢叔叔!”两个小孩兜着袍襟中的瓜子,二德子又袖了桌上的铜钱,忙不迭地行礼退了出去。
“既然没套出话来,那咱们就动手吧!我就不信,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嘴,能有多严。”
茶棚中的两人对视一眼,手都伸向了桌上的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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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孩子都散去之后,马芳也收拾东西,肩上挑着两个笼子,怀里抱着小花,朝家中走去。
今天生意还算不错,其他的几只鸡都卖完了,只剩下了这只花背大公鸡,其实中间好几个人想买走这只公鸡,但马芳鬼使神差地,都把价要得很高,所以这只大公鸡便没有卖出去。
“算了,既然玉儿这么喜欢你,那就把你给玉儿送过去吧!大不了过年的时候我就少买点鞭炮!”马芳边走边琢磨,心中下了决定之后,又转了方向,抱着小花朝沈家走去。
从南城这片棚户区到城中沈家大院所在的富户区,有一条小路,走这条路的话比一般的大路到沈家要少用不少时间,马芳就抄了小路,想要赶在沈玉儿回家之前给她一个惊喜。
这条小路其实就是这些低矮棚户搭建好之后形成的缝隙,狭窄逼仄,除了住在路两边的一些住户,平时人迹罕至,马芳走在路上,都能听到鞋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救命——”就在马芳快步赶路,想要赶在沈玉儿之前到达沈家大院的时候,一个女孩求救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带着惊惶和害怕。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马芳心中一动,急忙向前跑了几步,拐进旁边一条通向大路的小巷子,马芳就看到一个身穿绫袄的小女孩,被两个戴斗笠的大汉捂住了嘴巴,正强行横放在一匹马上。
那两个大汉头上斗笠一青一黄,有垂幔将脸遮住,看不清面容,两人都是一身短打束身劲装,看上去像是行走江湖的会家子。
马芳仔细看了一眼,两人中间那个已经被捆住双手的花绫袄女孩,正是沈玉儿。
“喂,玉儿,快放了她,你们想要干什么?”马芳看清楚状况,心中不由大急,连忙扔下担子和花背公鸡就要追上去。
玉儿挣扎了两下便再也无法发出声音,青笠大汉用毛巾勒住了她的嘴。此时黄笠大汉向后看了一眼,看到只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眼中闪过一道利芒,右手一翻,一把雪亮的短刀出现在手中,欺身便向马芳扑了过来。
“阿福,不要乱生事端,正事要紧。”青笠大汉在马上安置好沈玉儿,对扑向马芳的黄笠大汉呼喝一声,那人急急收刀,翻身上马,随在青笠大汉后面,两匹马一前一后,带着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沈玉儿向城门外疾驰而去。
小巷之中,马芳大呼救命,却没一人出现,无奈之下拔腿便追了上去。
不过马芳年幼,本就跑得不快,再加上徒步追赶马匹,根本不可能追得上。耳听得蹄声得得,在小巷中回响,眼睁睁看着两匹马已经驰出小巷,拐上了出城的大路。
力竭的马芳在巷口处停了下来,手拄着膝盖喘了几口粗气,看着两匹马消失在远处的城门洞中,便又向沈家大宅的方向急急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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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沈重的心情还算不错!
随着作坊中的状况在一天天转好,沈重也轻松了下来,趁着有时间,今天在木轩坊和席师傅商议了一下木轩坊工匠年节时的安排。
沈重已经决定,过年期间初一到十五,凡是留在木轩坊赶工的工匠,都能拿到双倍工钱。沈家这次招募的工匠有一部分不是本地人,听到这么诱人的工钱,很多人当场就表示要留在木轩坊赶工。
剩下的那些本地人,也表示过了初五就要回来上工,沈重也不含糊,每人都发了十几斤猪肉回家过年。
安排好过年这段时间的事情,沈重慢慢溜达着往回赶,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街上采买年货的行人多了不少,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沈重慢悠悠闲逛,感受着属于这个时代的浓郁的年味,又顺路在路边的棋摊上和人下了盘棋,这才向家走去。
刚走到家门口,便看到颦儿惊惊慌慌地随着马芳从大门跑了出来,马芳小脸绷得紧紧地,一脸焦急,只顾着急急赶路,也不看人,一头便撞到了沈重怀里。
“马芳,你这孩子,慢着点!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沈重连忙扶了马芳一把,面带责怪地说道。
马芳毕竟是个孩子,虽然比一般的同龄孩子懂事,但也没遇到过自己的小伙伴被人当街掳走这种情况,能想到给沈家报信,已经是强压着心中的惊惶和害怕勉强做到的了。
此时他看到沈重,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倚靠,便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抽抽噎噎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少爷,不好了,玉儿被人给掳走了!”颦儿跟在马芳身后,刚才也得到了一些消息,连忙向沈重说道。
“什么?”沈重脸色一变,如数九隆冬彤云密布的天空一般,阴郁地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