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都麻利着点!”杨辉旭指挥着城兵将搜罗出来的值钱的东西全都装入箱子之中,拿起一座小小的无生老母金像又看了看,这才接着嘱咐了一句,“这些东西可都是白莲教的证物,你们都给我照看好了,要是打碎一件,到时候有你们好看的!”
那些城兵一个个都面带兴奋,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次机会,一个个生怕落了后,瞪大眼睛翻捡着暗室之中的东西,一边将一些值钱的东西塞入了自己怀中,贪婪的眼神之中再也顾不上其他。
正在这些城兵忙着发财的时候,在暗室正中的莲座后面,那副不起眼的无生老母画像之后,一直被关在这间最隐蔽的暗室中的马文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趁着杨辉旭带着城兵扫荡另一处暗室的时候,如狸猫一般悄悄摸了出来,稍稍扳动了暗室正中的莲座,却是从另外一处后门逃了出去。
这扇后门十分隐秘,通过一条暗道直接通到了兴德居一侧的胡同中,是当初建造总坛时预留的逃生之路,只有教中几个护法和教主知道。杨辉旭此时正带着手下全神贯注地清理各类财物,一时疏忽,便让马文风借机逃之夭夭了。
马文风从暗室中逃脱之后并没有立刻远遁,而是又翻墙而过,爬到了兴德居的三层之上,一脸凝重地从一扇窗户中探出头来,睁着一双眼睛观察着下面的动静。
沈重此时已经将人手布置开来,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马文风在兴德居的楼顶上向下看,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不由暗暗捏了捏拳头,看沈重派出的这个阵势,如果教主真的闯入兴德居院内的话,恐怕只能是乖乖地束手就擒了。
马文风面上不动声色,却在心中暗暗想道,这是一个向教主表示衷心,让他除去对自己怀疑的好机会,如果真能帮教主躲过这一劫,自己肯定可以再回到白莲教护法的位置上。
想到这里,马文风眼中现出几分狂热,在教中的暗室中幽闭了这么长时间,如今终于可以重见天日,重返白莲教之中了。
兴德居这边马文风正在为教主担心的时候,教主和崔锐金已经赶到水门处和俺答三人汇合,带着三人沿着壶流河的冰面,来到了城墙下的水门前。
“俺答,咱们看这些干什么?到时候直接带兵马杀过来就完了呗!”哈森因为没有吃饱便和俺答一块出门,此时在他看来就是绕着城闲逛,所以跟在俺答身后就有些不以为然道,“这些汉人根本就不是咱们的对手。”
“哈森,带兵打仗,靠的不光是谁的拳头大,还要看谁的智慧多!要想成为长生天下自由翱翔的雄鹰,单靠莽撞和蛮力,可是远远不够的!”俺答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侃侃而谈道,“汉人在平地或者草原上确实不堪一击,但是守城的时候形式就转了过来。咱们并不善攻城,如果能找到他们城墙的一些破绽,咱们便可以事半功倍,少死伤一些人马,何乐而不为?要知道,战争不仅是为了图一时畅快消灭敌人,更重要的是消灭敌人的同时保存自己的实力。”
教主听了俺答这一番话,眼中闪过了一抹异色,小小年纪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看来这俺答确实也不简单,教主不得不对这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有些刮目相看了。
“教主,你接着说!”俺答倒背着双手,看着冰面上的水门,似乎看到了一条入城的通道。
“是,如果咱们的大军攻到城下的时候,这一南一北两个水门便是入城的捷径。”教主指着面前的水门和脚下的冰面说道,“此时隆冬季节,河面上冻,只要将两扇铁门凿开,大军便可长驱直入。”
“是,教主说的不错,我以前却没注意到,这水门确实是一条攻城捷径,看来你们这次费心了!”俺答点了点头,吩咐身后的哈森道,“哈森,把刚才教主说的都记下来。”
“俺答,从水门入城只是一处备选,请随我来,咱们再到别处去看一看!”教主此时已经完全收起了对俺答的轻视之意,引着俺答向城门处走去,边走边说道,“守城的城兵之中也有一些是我们的教众,只是人数不多,你们可以佯装攻城,将城内的守军吸引到城墙上去,到时候我们白莲教集中手中的人手,可以攻下南城门,打开城门把你们迎进来!”
“如果是这样,那是最好不过了!”俺答听教主如此说,面上点头,心中却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白莲教中虽然也不乏精锐,但终究是没经过营伍之中的训练,单打独斗还算可以,如果真刀真枪和军营中的城兵对上的话,白莲教并不一定能占多大的便宜。
因为城门处有城兵把守,夜晚时候不好太过靠近,几人只是在远处望了几眼,便又随着教主看了几处其他地方,虽然蔚州城的城墙都有几分破损,但总体来说还算是防守甚严,俺答心中大概有了一个了解,便开口对教主说道,“教主,城中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想必现在那四万两银子也应该送到总坛了吧!我们这就回去带上银子,今天就出城,不出十天时间,绝对带兵杀到蔚州城下。到时教主就做好接手这座城池的准备吧!”
“银子应该已经到了吧!”教主也有些不确定,到现在他还没有接到任何教众传来的银子已经运到总坛的消息,心中含糊却还是笑着说道,“走,咱们回去看看!我想此时应该一切都准备好了!”
教主如此说,崔锐金手下带着的两个精锐教众便在前面带路,带着众人朝着总坛的方向行去。
“沈大人,你说那教主不会得到了什么消息,提前溜走了吧!”陈汉蹲在庭院中布置的一块假山后面,面带狐疑的盯着庭院的后门处,轻轻对沈重说道。
此时他们已经在庭院中等了小半个时辰,却还是没有一点动静,陈汉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应该不会!”沈重摇了摇头,“看总坛里面的布置,如果他们真是提前溜走的话,就算来不及带上金银,也不可能将名册这么重要的东西还留在这里。而且这次我们将总坛一锅端了,并没有放走一人,想来也没有人去给教主通风报信。”
“也对!”陈汉点了点头,搓着手有些兴奋地说道,“今晚要真能将教主拿下的话,那咱们这次真就立了大功了!”
“别出声,有人进来了!”沈重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陈汉连忙住口不语。
沈重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兴德居后门出现轻轻的响动,然后便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沈重手中拿着弓箭,弓弦绷紧已如圆月一般,箭头便如勾人的眼睛一般,紧紧盯着门口处。
此时埋伏在其他地方的众人也都屏住了呼吸,就好像挖好了陷阱的猎人,静静等候着猎物进入早就设好的包围圈,好实施围剿。
吱呀呀一声响,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空中还是显得很突兀,庭院的后门被人推开来,沈重的眼睛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猎物马上就要到手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兴德居的阁楼上突兀地响起:“教主,千万别过来,总坛已经被锦衣卫攻陷了!你们赶快逃吧!”
“是马文风!”沈重听声音有些熟悉,面色一变,手中箭枝毫不犹豫激射而出,噗的一声,射在了那露出半个身子的人的肩膀处!陈汉也匆忙张弓搭箭,将另外一人射翻在地。
没想到自己布置了这么久,临到收网之时,居然还是出了变故!
马文风这一声喊将沈重请君入瓮的计划全部打乱,眼看着庭院门口那人被自己射倒在地上,后面的人转身就向外跑,沈重气愤地将手中弓箭扔在地上,起身便朝门口冲了过去,还不忘向陈汉吼道:“陈汉,你带几人去对付马文风,剩下的人,给我追!”
此时在地下暗室中的杨辉旭听到地上的响动,也带着手下兵丁冲出来,看了一眼院中形势,挥手带了一队城兵跟在沈重身后冲出后门追了上去。
教主因为一直没有得到银子送到的消息,所以回来的路上心中便一直提着小心,听到马文风出声提醒之后,反应很快,立刻一挥手,带上崔锐金和俺答几人,拔腿就跑。
但沈重的反应也是极快,走在最前面为众人开门的两个崔锐金手下的精锐,猝不及防之下,还是中箭倒地,一命呜呼了。
兴德居的后门位于旁边的小巷之中,教主对这一片很熟悉,带着俺答几人七拐八拐,想要在小巷中甩掉沈重,但沈重却心中憋着一股劲,始终如影随形跟在他们身后,崔锐金眼看着看着沈重如跗骨之蛆一般衔尾急追,他身后的锦衣卫和城兵也如狼似虎跟了上来,边跑便将右手伸入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白色蜡丸,不知道是用什么制成,便要向身后扔去。
“锐金,现在还不到时候,先别轻举妄动!”教主看到崔锐金的动作,连忙出声制止,他现在也被沈重追得心中暗暗叫苦,但当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分岔路口的时候,教主灵机一动大声喊道:“俺答,我左你右,兵分两路,快跑!”
沈重本来目光紧紧盯着一身黑衣的教主,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人,但猛然间听到了这一声喊,心中便有了迟疑,俺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