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手段来对付,有人要以利诱之,有人则要以色诱之,还有些人财色兼收,当然这种人是最没有原则的,财色兼收往往意味着是两样都捞不着,基本一顿拷打便会交待一切。
而除了这些之外,再高级一些的,就是以名诱之,这种手段用在那些自命清高的官员身上,往往是最有效果。
对冯吉顺,沈重就归入到了以利诱之的行列。冯吉顺到底算是个商人,商人最看重的就是利益,和白莲教的几个护法相比,他对白莲教并没有那么笃信,所以只要以利益相诱,冯吉顺必然会心动。
而且沈重也看中了冯吉顺的车马行,这个时代交通不便,货物和人口的流通也并不太多,除了一些行脚的商人之外,对车马行的需求并不是那么强烈。但如果产业革命真的提前到来,货物的流通速度和频率都需要加大的时候,就是车马行生意爆发的一个极好的时刻,这可能还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但现在提早一些布局,将来可能便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而且沈重提出的这是一个双赢的交易,冯吉顺如果答应了沈重,便能从白莲教洗白上岸,而且还会捡回一条命,虽然损失了车行一半的股权,但因为有沈重五百驾马车的注入,却是赢得了更大的发展机遇,而沈重则可以得知白莲教总坛的所在,为剿灭白莲迈出坚实的一步,并且能够在车马行方面提前布局,进一步拓宽沈家的经营范围。
两个人都有各自的算计,但这种合则两利的事情,想来冯吉顺也没有多大的抵抗力,沈重抛出条件的时候,心中就已经稳操胜券。
冯吉顺此时也在心中暗暗合计了一番,沈重虽然成为了车行的东家,但自己还是明面上的掌柜的,车行规模的扩大,自然会带来利润的增加,虽然自己只占一半的股份,但到年底的分红可能会不降反升,沈重开出的这个条件,自己几乎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
本来还在冯吉顺心中左右摇摆,当沈重砸出五百驾马车全部归入吉顺车行的时候,冯吉顺心中的天平便彻底偏向了沈重这一边。
“这个交易是不是很诱人?”沈重适时提醒了冯吉顺一句道,“但是冯掌柜别忘了一个前提,那就是白莲教在蔚州的总坛。”
沈重这一提醒,冯吉顺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是想到教中那些叛教者的下场,这次自己更是直接出卖教主,想想以后可能会面临的追杀,冯吉顺还是犹豫道,“可是……”
“你是在担心教主会对你不利吧?”沈重一眼看透了冯吉顺的心思,循循善诱道,“其实这些你根本不用担心,如果教主不在了,白莲教就会土崩瓦解,也不会再有人找你的麻烦了!想想吧!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动动口舌告诉我一个以后对你无关痛痒的地址,我就会亲自带人过去帮你揩屁股,多么划算的一件事情!”
冯吉顺早就对教主拿着自己和嫂子通奸的事情要挟自己有些反感,听到沈重的说法不由心中一动,如果此时借沈重和锦衣卫的手除去教主,除去白莲教的话,那自己以后就是一个清白的车行掌柜的,再也不用受白莲教的要挟了。
事情果然如沈重所料,冯吉顺一动了这个心思,除去教主脱离白莲教的想法在冯吉顺脑中就再也挥之不去,但想到教中对于那些叛教之人的残忍刑罚,在准备答应沈重的条件之前,冯吉顺还是又补充了一条:“我可以告诉你总坛的地点,但是你们要保证我的安全!要不然沈大人给我画得这个饼再好吃,我也没命吃到嘴里了。”
沈重没想到冯吉顺如此谨小慎微,无奈道:“好吧!这段时间你就住在我这,什么时候你觉得安全之后,随时可以选择离开。”
“当真如此?”冯吉顺此时已经完全放下心来,但嘴上却还是追问了一句。
“当然!我沈重言出必践!”沈重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为冯吉顺宽心道,“你以后就是我车行的掌柜的,我还需要你去打理生意,自然会保证你的安全。”
听沈重这么说,冯吉顺也便放下心来,轻轻凑到了沈重旁边,在沈重耳边轻轻将总坛的位置告诉了沈重。
“原来是在这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总坛选的地方可真是深得其中的精髓!”听到冯吉顺轻轻说出白莲教总坛所在地,沈重恍然大悟,感叹了一句,拍着冯吉顺的肩膀说道,“我还要再去麻烦冯掌柜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冯吉顺极为敏锐地皱起眉头说道,“沈大人,刚才的交易都已经谈妥了,可不能再有附加条件!”
“这件事对冯掌柜来说就是小事一桩!”沈重轻描淡写地拍了拍冯吉顺的肩膀说道,“为了防止这边赌局的事情扩散到白莲教,刚才暗中跟着你的几个白莲教众都被我们抓了,此时还请冯掌柜去找一人先带个口信回去,稳住还在等待消息的教主,就说三万两银子已经拿到,今天晚上就会运到总坛中去!”
“好说,沈大人,这件事交在我身上!”冯吉顺已经出卖了白莲教,便也只能硬着头皮投靠到沈重在这边,此时心中还有些忐忑,对沈重说道,“沈大人一定要保证我的安全!”
“放心吧!”沈重保证道,“这些天冯掌柜好好在我家住着,也可以趁此机会,好好想想车行下一步该怎么走。”
又安抚了冯吉顺两句,走出仓库的小房,沈重面色一肃,立刻向陈汉吩咐道,“陈大人,立刻把咱们的人都召集起来。”
沈重这边刚刚从冯吉顺口中得到了白莲教总坛的确切位置,正在布置安排的时候,白莲教蔚州总坛的地下暗室中,也来了三个陌生的客人。
这三人虽然穿着汉人的衣服,但一个个膀大腰圆,尤其是面部横阔,颧骨很高,鼻子却有些塌,鞑子的特征十分明显。
三人中为首之人应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还长着一张娃娃脸,但身材已经很健硕,昂藏七尺,颇有些虎背蜂腰的味道。
另外两人更是壮得如小牛犊一般,一身汉人的衣袍被撑得鼓鼓囊囊,两人眼神锐利地跟在娃娃脸的身后寸步不离,看样子应该是这个娃娃脸的贴身侍卫。
这三人就是教主联系的鞑子那边的交接人员,此次混入蔚州城,却是为了十万两银子的交接而来。
“俺答!你们要的银子就在这里了!”教主和那娃娃脸寒暄片刻就直入正题,摸了摸墙上的一个机关,打开了暗室旁边的一间密室,指着里面码放着的箱子问道,“你们到时候由谁来带兵出征?”
俺答拍了拍胸脯说道:“教主,这件事情就交到我身上,到时候我亲自带五千兵马南下,
“你亲自带兵?”教主的眉头皱了起来,虽然隐在面罩之后看不出什么来,但说话的口气明显有些冷了下来,“那衮必力克大人?”
“我哥还有其他事情!”俺答也听出了教主声音中的异样,脸色刷一下就拉了下来,直接问道,“教主,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俺答?”
“那倒不是!”教主摇了摇头,“只是当初我和巴尔斯博罗特大人说好的,是由衮必力克大人带兵!”
“我们长生天的儿女,个个如草原上的雄鹰一般能征善战!”俺答面带自豪,轻描淡写说道,“小小一座蔚州城,根本没多少守军,更何况还有你们里应外合,拿下它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看俺答一脸自信,教主无奈点了点头,朝身后崔锐金使了个眼色,便领着三人一块走进了密室之中。
密室中的银箱一个个码放得整整齐齐,箱子里面就是上元节晚上从北城墙附近的庭院中运走的那些熔炼好的银子,再加上还有一些以前教众供奉的香火钱,全都摆放在这里,足足有六万两还要多些!
俺答负手走进了密室中,打开一个箱子,拿起里面一锭银子掂了掂,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扫视了一下暗室中箱子的数量,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教主,咱们约定好的可是十万两白银。”俺答一脸不悦开口说道,“现在我看这里,大概也只有六万两的样子,这可是还差着四万两银子呢。”
“我出发之前,哥哥还特意叮嘱过我,你们汉人就如草原上的狐狸一般,最是狡猾!”俺答更有些生气,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说道,“本来刚见到你的时候,我还认为你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但没想到你却在银子数目上欺瞒我们,我今天便告诉你,见不到十万两银子,我们是不会出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