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晚好月光,伴着夜色如水,丁溪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的都睡不着,脑子里想的尽是白天孔意与她提及到的那些事情。至于要不要回去,她到现在也不知该如何选择,猛的一个倾身,将睡得正香的白毛给压醒了。这个家伙自从她进入妖界后就一直赖在房间里死活不出去,天天除了吃就是睡,眼下都要成睡鼠了,可是作为当事人的它却是一点觉悟也没有。
“啊,你超界,超界了,不要压着我,本爷这么娇贵的身体经受不住你的摧残。”白毛吼完后企图继续没有良心的钻进被窝去睡觉,她心中郁闷,便手下不留情,捏住它的尾巴就朝墙角扔去,疼的某鼠直呼老娘。
“明明是这几天胖了不说,偏要赖在我的身上,有这么对待衣食父母的吗?今晚罚你蹲墙角,不许叫娘!”丁溪怀很不耐的翻了个身,准备今夜和失眠奋战到天亮。后面那只大叫大嚷的老鼠却突然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一个移动迅速的物体登上她的背部,白毛用胖乎乎的小肉爪戳戳她的脸颊,轻声询问:“你睡着了吗?”
“说话就说话,不要戳我的脸。”
白毛从她身上溜了下来,靠近她脸部不过二指宽的地方,近的几乎能数清楚她的眼睫毛。“你在烦什么?一回来就心不在焉的,还到处乱发脾气······”,带着对她的不满,白毛絮絮叨叨的吐起槽来,语气里全是对她的种种宿怨。
丁溪怀闭着眼睛在那里听着,心中只觉好气又好笑,气的是什么,笑的是什么估计只有她自己知道。“你就不能给我省点心?不知道我现在正烦着嘛。”
一听到她这样说,白毛反而停住了吐槽,转眼好心当起她的心灵导师来。“你是不是不想回家了?”
丁溪怀快速的睁开眼睛,眸子亮亮地看着它,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现在就是因为这个事情睡不着。孔意跟我说,六界即将大乱,我想我可能走不了了!”其实不管怎样,人总是考虑当下的情况会比较多的,在这里享受到的亲情又如何能不让她心中那杆秤倾斜?
“不行,你不能留在这里!就你这废柴也想留下来和他们对抗?还是先回去闭关吧。”
白毛的话有些打击人,虽然说它是好心好意要劝她回去的,但是她忍受不了这样直接的劝告方式,污蔑她也不能污蔑她的自尊,这东西是要命的。“好吧,就算我是菜鸟,我留下会很有可能成为炮灰,但是比得上那些曾经对我好的人重要吗?他们在我心里已经变得很重要了,所以我先不回去了,如果有机会的话······”
“你当真决定不回家了?”白毛睁着比平时要认真一百倍的眼珠子看着她,眸底似有暗芒闪过,又像是在期待着她接下来的回答。
丁溪怀从床上一骨碌的爬了起来,冲着它很郑重的点点头,眼神专注,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白毛的神色有些怪异,有种她说不出来的感觉,憋在心里难受至极。“你要是真决定留下来,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它默默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钻进被窝自顾自的睡觉去,不理她一脑雾水。
丁溪怀不清楚它口中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既然是决定下来的事情她就没必要去后悔,因为那挽救不了什么,倒不如顺其自然的过。想通之后,她的心情再不像之前那般压抑难受,这一晚好月光竟让她舒舒服服地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早,红珠便来敲她的房门,当她顶着一头乱糟糟地头发出来的时候,红珠不免吓了一跳。有哪个女孩子会像她这样一点都不自爱?除了喜欢穿些灰不溜秋的衣服不说,连头发都不好好打理,这让有些完美爱挑剔的红珠感觉十分不舒服。“你跟我进来!”
说着就拉着丁溪怀进屋,将她往梳洗台上一按,抬手施了个小法术,一面光滑明亮的镜子出现在她的眼前。
看着镜子里有些颓废的自己,丁溪怀不禁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了,但她更搞不清楚红珠这是闹哪样。“你这是要干嘛?”
红珠眼神锐利,紧皱眉头。“你这副模样怎么出去见人?妖王殿下今天要来,他最讨厌婢女妆容不整,若是不想被打的魂飞魄散就乖乖别动!”
她强硬异常的语气最终还是令蠢蠢欲动的丁溪怀安静了下来,没错,她很怕死,她不想英年早逝。不过一听说妖界大BOSS要出现了她突然变得很兴奋起来,正好她也想去见识一下那个蛰伏了几千年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样的,或面目狰狞,肥头大耳?或玉树临风,翩翩公子?这些问题无疑再次提高了她的兴奋神经。
可是,有的时候老天偏不遂人意,妖王居然没有来!经过这次突发事件,丁溪怀很敏锐的发现了一件事,孔意似乎对妖王这次的失约显得很高兴,虽然他很好的掩饰了,但还是被她给发现了。
这里面肯定有十足的猫腻!
丁溪怀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心不在焉的擦着桌子,那精致的瓷杯被她挤得快要掉下去了,怎奈当事人一点也不着急,只顾做着自己的事情。刚才要抬手去擦另外的东西时,那个漂亮的杯子就很不争气的掉在了地上,很清脆的一道声音响起,终于把她的魂儿给拉了回来。
见周围的婢女下人们都拿一种等着看好戏的眼神盯着她,她原先还有些慌乱的心情反而淡定了,碎都碎了,她可还原不了它,要么就乖乖接受处罚吧。
轻云闻声过来后,先是看到了周围的人,然后才发现地上的茶杯碎片,此时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事情了。“你们先出去吧,这里有我在就行。”
那些人都很听轻云的话,见她主动吩咐便也不敢做停留,连忙走出了寝殿。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可是王妃最爱的杯子啊。”
看她脸上的神色焦急,倒不像是装出来的,丁溪怀这才知道自己忽略了一个重量级茶杯。“我该怎么办?”确实,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办。
轻云见她无法,只得摇摇头道:“先捡起来吧,待会儿去王妃那儿诚心诚意的认个错,别的我也帮不了你。”说罢便转身朝殿外走去。
顿时,偌大的寝殿里只剩下丁溪怀一个人,她看着地上的碎片,心思却又不禁飞到了轻云的身上,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这两天轻云对她的态度冷淡了许多,不再有之前的热情与关照,反倒是那个和她处处作对的红珠走的更近些。
“女人善变,这是亘古不变的死理!”她确切的体会到了。
一天很快过去,转眼又到了熄灯就寝的时间。丁溪怀检查了下门窗之后就伸着懒腰朝自己的铺位走去,余光忽然瞄到她旁边的床仍旧是空荡荡的,轻云还没回来。这两天她不是早出便是晚归,也不知道她是在干嘛,今晚倒好,干脆就不回房了,丁溪怀脱了鞋子往床上倒去,喃喃轻道“或许我该检讨下自己的行径了?”
她翻了个身正要熄灯之时,房门忽然被人给一脚踢开了,惊得她连忙从床上跳了起来,还好她不喜欢裸睡。“是你?喂,你知不知道半夜三更踹开人家房门是很不道德的事情,不清楚我要睡觉吗?”在看到来人之后她紧提的一颗心稍稍放了下来,嘴巴上却不肯松懈半分。
红珠向来张扬倨傲,踢开门之后便大步走了进来,完全无视某人的存在。她视线飞快的扫了下对面空无一人的床位再迅速移动丁溪怀只着了里衣的身材上,貌似很轻蔑的哼了一声。“每天都要睡觉的妖怪全妖界恐怕就你一个吧?真不知道你这千年人形是怎么修来的,瘪的跟豆干似的。”
这是嘲讽,绝对赤果果的嘲讽!丁溪怀此时再傻也明白她在说什么,现在她已经被气得只剩一个鼻孔冒气了,有这么欺负人的吗?你身材好可以当饭吃吗?女人要德慧双修,而不是像她那样空有皮囊,鄙视之。“好,我不想跟你吵,请你马上出去!”否则她真的忍不住要骂人了。
红珠轻慢的笑笑,那笑容绚丽到刺眼。“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这地方我还不想多待呢。对了,轻云回来后麻烦跟我说一声,最近总是不见她人,可真闹心啊。”说完就要抬脚出房门。
丁溪怀及时叫住她,也不管地上脏与不脏,光着脚就跑了下来,看着红珠又是一阵眉头疼。“你知道她怎么了?你能告诉我吗?”
“你就那么关心她?”红珠挑眉。
“关心啊,怎么可以不关心,我们是朋友。”哪里像你,处处跟我作对!
红珠暧昧地看着她,眼中意味深讳莫测。“好吧,那我就告诉你。这个丫头呀,她喜欢王妃呢,真是不知恬耻!”她掩住嘴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令丁溪怀感到头皮发麻。
这件事是真的吗?轻云喜欢孔意,她之前怎么没发现?
“你说,我要是把这事儿告诉妖王殿下,你猜她会怎么死?”
耳边再度传来红珠娇媚略带阴测测的声音,那话里充满了威胁的意味,好像是真的要去揭发一样,她该如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