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珮瑜坐在书桌旁,翻开自己的日记本,这一次,她没有将日记本丢失,而她不禁又联想到在霍晟阳手中的那本,他会不会像扔垃圾一样的扔掉呢?大概也许会吧。
用力的甩了甩头,不去想了。
听着熟悉的旋律,执笔准备去写,先要标识日期,她瞄了一眼电子日历,然后,却写下:没有霍晟阳的日子第1天。
之后,便是第2天,第3天,第4天,第5天……
……
B市,萧放喂完了院子里的几缸锦鲤,又喂了喂挂在门廊下的鸟架上的鹦鹉,随后,手中把玩着装着鸟食的白瓷罐子,轻声慢步的走到书房门口,突然推开了房门。
霍晟阳随即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中,点燃后,身子向后一靠,浑身散发着慵懒之态,却难掩他的俊逸。
“嘁,”萧放翻了下眼睛,“不用背着我,如果想知道她的细节,你直接问我就行啦,记者调查的未必准。”
“你确认你完全了解她吗?”霍晟阳吐了一个眼圈,“再说,我不一定非要利用她来接近福克斯家族。”
萧放不禁笑出声,“你这追妻行动都国际化了,如果珮瑜再一次脱逃,恐怕就只能逃去火星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又去联络外星人?”
“福克斯家族控制了美国的军火市场的百分之八十的份额,我也是为了咱们的生意。”霍晟阳不紧不慢的说,“让你不用通过中间商来买货啦,你的成本会大大减少的。”
“谢啦。”萧放并非谢意的道着谢。
萧放走到多宝格旁,摆正了有点歪的湘绣桌屏,看到旁边的玉白菜上染了一块灰,便拿了鸡皮布小心的抹掉了。
“许绍青昨天走的,你还这么稳坐钓鱼台吗?”萧放一边看着自己的藏品,一边问道。
霍晟阳没有回答,脸上显现出骄傲的自信。
在珮瑜离开B市的第三天,乔嘉媛拿了一部手机丢给了霍晟阳,是她去学校退宿舍的时候,在珮瑜的床上找到的,她也在网络上问了珮瑜,而珮瑜是让她丢掉的,可乔嘉媛觉得不妥,就拿来给了霍晟阳。
霍晟阳看着那部手机,当着乔嘉媛的面给人事经理打电话,将乔嘉媛的职位调整为高级秘书。
这个可恶的珮瑜,竟让让乔嘉媛丢掉,这里面存了他们的多少短信啊,丢掉,怎么能这么舍得啊。
手机完全没电了,连开机都开不了,霍晟阳充上电,打开手机,翻看着那些历史信息。
忽的,霍晟阳发现文件夹里有一段新录制的录音,很显然,是在珮瑜不经意的情况下录制的——
——我答应了你的要求,我也做到了,我跟霍晟阳彻底的分手了。
——我跟他分手是不想他有事,只要他平安、他开心,我就是撕心裂肺也无所谓,总之,我是按照你的要求做了,那你就必须保证,不能让那些证据流转到警察的手里。
——以后,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相见也可以视而不见。
还有,珮瑜绝望的哭声。
霍晟阳听着这些,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撕碎了。
他的珮瑜太傻了,根本没有什么能置他死地的证据。
这也怨他,自己的所为确实很敏感,以珮瑜的单纯,误会也是正常的。
而归根结底,是周玥琪那个女人,她不顾自己的警告,还是使手段逼走了珮瑜。
既然你做了初一,就不要怪我再做十五了,霍晟阳的眸子闪出了狠戾。
萧放伸手,在霍晟阳的眼前摆了摆,将霍晟阳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看你魂不守舍的,出去放松放松吧。”萧放建议道。
“上周为了探讨运作南国集团的股票,熬了几个通宵,我现在只想休息。”霍晟阳懒懒的道。
“哟,若是珮瑜在这里,你就有精神了。”萧放坏笑道。
霍晟阳斜瞪了他一眼,却也起了身。
两人驱车来到B市的一处繁华之地,此处聚集着无数的茶馆、书场,有爆满的,也有观众寥寥无几的,霍晟阳他们不关注这些,进了一个热闹异常的场子。
两人坐在VIP的位置,要了一壶茶、两碟干果、两碟蜜饯。
霍晟阳漫不经心的道:“这里很热闹啊。”
“道辉社,B市最火的曲艺社。”萧放道,“还说我老人家,你连道辉社都不认得,你才是真老了。”
霍晟阳不理会他,而此时,节目开始了。
一开场是段评书,一位年轻的曲艺演员坐在台中央,一拍醒木,有板有眼的开始说评书,但评书的内容吸引了霍晟阳的注意。
演员所说的评书并非传统的《杨家将》、《岳飞传》那种,而是一部国外的畅销书《瑞荷?特伯》,这样的变革的确很有新意,再加上夸张的表演,引得台下的观众阵阵发笑。
然而,霍晟阳的表情却是越来越严肃,他打开手机,录制了这场节目,不等第二个节目上场,他叫上萧放,一起离开了。
返回到萧放的住处,霍晟阳打开电脑,关上了介绍庄文窈的网页,打开了一家名为NTC的出版社的网页,他并没有搜索其他,径直点入了该公司法务相关的网页。
理查德?福克斯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霍晟阳的眼前。
“帮我搜集道辉社的经营状况,还有,把他们上演《瑞荷?特伯》的影像多录一些,并且调查观众对这个节目的反响。”霍晟阳对萧放说道。
“你想进军娱乐业?”萧放有些不解。
“我想做个法律卫士。”霍晟阳的唇角一勾。
……
有许绍青在实验室,周珮瑜恍惚的觉得自己身在Y大实验室里一般。
许绍青来麻省理工,不仅是为了DA实验室的项目,还有麻省理工给他开了一个为期三个月的公开课。
美国大学的学期与国内不太一样,一学年分三个学期,从六月份起会有一个长达三个月的假期,有的学生会利用这段时间来修学分,也有的去旁听非本专业的课程,当然也有趁此时机去旅行或者打工的。
许绍青的公开课不在学分范围内,可是,仍有很多物理专业的学生以及非物理专业的学生来听他的课,周珮瑜第一次知道,原来许绍青在麻省理工也很有名气。
看着许绍青站在讲台上,熟练的说着美式英语,时而风趣,时而严肃,将那些复杂的物理名词讲得深入浅出,周珮瑜对他简直崇拜死了。
许绍青在这边也有一套公寓,距离周珮瑜所住的地方不算太远,靠近朗费罗桥。
当初许绍青很想把房子借给珮瑜,可考虑到他也经常来这边,想必珮瑜是会觉得不太妥当的,于是,才租下了特纳教授的房子。
周珮瑜去参观了一下,犹如他在B市的公寓,整箱的资料堆满了屋子,但是,很整洁。
“你来了这几个月,想必是没去波士顿那边转过的吧?”许绍青拉开窗户上的百叶窗,这扇窗正对着查尔斯河。
“我还没考到驾照,”周珮瑜道,然后狡黠的一笑,道,“让大教授做我的司机,好不好?”
别说这种小小的要求,就是有难度的,他许绍青都不会回绝的。
车子行驶在朗费罗桥的桥面上,虽然周珮瑜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座桥了,但却是第一次从桥上而过,因为她刚到波士顿,从洛根机场前往麻省理工时,走的是主教奥布莱恩高速公路。
由于诗人朗费罗为这座桥做过诗,于是,便将此桥命名为朗费罗桥。
这是一座有一百多年历史的桥,锈迹斑驳的桥栏仿佛诉说着它的沧桑和道桥管理部门的不尽责,看着那十九世纪末期风格的桥头堡,犹似装胡椒粉的瓶子,难怪当地人戏称其为Saltand Pepper Bridge(盐 胡椒粉桥)。
过了朗费罗桥,就是波士顿了。周珮瑜对波士顿的最初印象就是初中历史书中介绍的“波士顿倾茶事件”,而美国的独立战争就是从此次事件之后拉开了帷幕。
就快七月四日了,不知道波士顿会举办什么庆典活动。
许绍青的车子一直沿着查尔斯河行驶,周珮瑜望向车窗外,看着那些联邦建筑风格的古老建筑与现代高层建筑混杂在一起的街边风景,充满了好奇。
车子驶过邦克山大桥,直接开到了邦克山纪念碑附近,两人漫步至灰白色的方尖碑下,周珮瑜抬首仰望,碑顶直耸云霄。
“真的很雄伟啊,”周珮瑜赞叹道,“虽然它的高度不及华盛顿纪念碑,但这已经很令人瞠目了。”
“美国的建筑风格是延续自欧洲的,所以,喜欢挑战高度。”许绍青道。
周珮瑜忽然一笑,“貌似在美国,从没有对这种华而不实的建筑物有什么批判的言辞啊。”
“因为他们在修建之前会召开听证会,如果民众反对强烈,就不会再修建了,如果民众支持,才会动工,既然民众都支持了,那么,哪里来的反对的言辞啊。”许绍青道。
周珮瑜认同,“而且修建的时候,绝不像中国古代统治者那样无偿的使用民众的劳动,反而会让很多公司赚大钱,会解决很多人的就业……”
周珮瑜一顿,这不是霍晟阳说过的言论吗?是啊,她周珮瑜曾厌恶那些华而不实的浮华,而霍晟阳看到的则是浮华的背后那积极的一面,不知不觉中,她受了他的影响。
“珮瑜,”许绍青招呼她走到一个镶嵌在地上的标志前,“这是自由之路的终点,”所谓的自由之路,就是用红色的砖铺在地面上,窄窄的一条,一直向前延伸,“我们就沿着它从终点走向起点吧。”
周珮瑜点点头,跟上了许绍青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