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霍晟晖走近霍晟阳的时候,霍晟阳的警觉度提高了,他是个时刻都能感知到危险的临近,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紧绷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三弟。”霍晟晖主动的招呼道,他们这一辈分的兄弟一共有五人,霍晟晖自然是老大,而霍晟阳排行第三,因为都是男孩儿,没有女孩儿,老一辈的人经常将他们统称为“五虎将”,即是爱称,也是寄希望他们能成将成才。
霍晟晖看了看霍晟阳的杯中酒,笑道:“六叔开始让你饮酒了?但学校里同意吗?”霍启维在他的一辈人中排行第六,他们是兄弟六人,姐妹两人,霍启维是同辈中最年轻的。
霍晟晖的话明显是在藐视霍晟阳的年幼,也是,他的确才刚刚十六岁。
“现在没在学校,也没有老师在场。”霍晟阳酷酷的应道。
“做学生真麻烦,不过,你怎么也得再熬六年吧,如果将来读研,那还有的熬啊。”霍晟晖继续没完没了。
霍晟阳一勾双唇,并非在笑,他淡然的说道:“是啊,需要熬几年,不过,等我熬出来了,你就该退休了吧。”
霍晟晖倒吸一口气,他这才多大就已经不把自己放眼里了,等将来翅膀硬了,不定会如何对付自己,他老子就已经看自己不顺眼了,以后一定是子承父业的与自己作对了。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句“二叔公来了”,众人皆往门口走去,自动排出了迎接的队伍。
一众人等围在老者身旁嘘寒问暖,霍晟晖更是殷勤至极,而霍晟阳一如往常的态度,恭敬的给长辈行了个礼,简要的几句,但老者和蔼且喜爱的看着他,递给他一个红包。这是长辈派发的第一个红包,先给谁是有重大意义的,以前都是霍晟晖先得到,自从前年起,就成了霍晟阳了。
霍启维见状,满意的与周玥琪对视一笑,周玥琪优雅的上前搀扶着长辈入了正席。
二叔公热情的招呼周玥琪坐到他的身旁,众人皆是一讶,可这并不出乎周玥琪的意料。此前,二叔公是反对霍启维与周玥琪结婚的,在去年的家宴上,她主动上前问好,但是这位长辈的态度是冷冰冰的,甚至没有拿正眼看她。但周玥琪并没有因为受到冷遇而对长辈不敬,她闻听二叔公有哮喘的顽症,尤其在春季发病最重,周玥琪寻得药方,亲自熬药送去,又悉心陪同照料,老人家的症状果然见轻,从此,态度有所转变。上次的庆生会兼结婚周年庆的宴会上,二叔公让其儿媳赴宴,就是表明了他的态度,所以,这次让周玥琪坐在身边,也就不出所料了。
霍启维上前说道:“我都没机会陪着叔公坐,可见你在叔公心目中的地位比我都高了。”他调侃着,实则是为周玥琪感到高兴,有此一幕,以后,霍家的人就不会再对她不敬了。
二叔公笑道:“咱们霍家太缺女孩儿了,所以看到玥琪,就想把她当孙女儿宠。”
“以后我就是您的孙女儿,启维做您孙女婿。”周玥琪玩笑道。
二叔公一点都不恼,继续笑谈道:“我啊,只有一个儿子,他给我添了两个孙子,可惜没了一个,最后只有一个重孙了。我大哥,”老人家抬头看了霍启维一眼,“也就是你的爷爷生了你父亲他们哥儿三,老大一儿一女成了个好字,老二两儿一女,你父亲就只是你一个,可结果,”他瞄向周围的人,“你们启字辈的添了那五只小老虎,全是公的。”
旁人接话道:“这不是很好么,说明咱们霍家的香火旺。”
“我啊早就准备了晟字辈的女孩儿名——晟晴,只可惜一直没用上。”二叔公很是惋惜。
“也不一定哦,玥琪还年轻,没准明年就给您添一个晟晴了。”一个女眷笑道。
周玥琪听了,心中一痛,但表面依旧笑着,“但愿吧。”她说着,可言语中的微颤只有霍启维听出来了,他按了按周玥琪的肩膀,一切自在不言中,周玥琪的神情一缓,瞬间就释怀了。
接下来,长辈们的讲话,晚辈们的敬酒,虚与委蛇的贺词,争强好胜的斗酒,嘈嘈杂杂的一个晚上,直到夜深,方才散场,当霍启维一家回到霍宅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了。
霍晟阳回到房间,将一摞红包不屑的丢在了书桌上,他朝窗外看去,周珮瑜那边没有亮光过来,想是已经睡下了。
过年是个团圆的节日,可她为了功课不能回家,在这合家欢乐的日子里孤单一人的度过,想及此,霍晟阳竟是有些心疼了。
他瞄了一眼那些红包,心生了一个念头。
……
周珮瑜早上醒过来,收拾妥当之后,没有听到霍晟阳的动静,昨天他去参加家宴,不知道是几点回来的,没办法,过年嘛,就是打破了很多人的正常作息,估计霍晟阳也不例外。
周珮瑜悄悄的从阳台走到他的房门口,向里望去,只见到霍晟阳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桌子上散落着很多钱,和一张张的红纸。
不用费脑子去猜,一定是敛了不少红包吧,他家的亲戚不少,他又是晚辈,还在上学中,肯定有不少长辈派给他红包的。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令周珮瑜十分不解,这家伙会为了清点钱财而不眠不休,以至于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吗?
他应该不是葛朗台类型的,周珮瑜很确信,所以,见此情景,她就更加好奇了。
周珮瑜敲了敲窗子,霍晟阳警醒过来,他扭头看到周珮瑜,立刻精神恢复饱满,快步过来给她开了门,
“你是这么趴了一晚吗?是不是腰酸背痛了。”本打算戏谑他一顿,可见了他的样子,一张俊脸上被压出了红印子,虽然表现的很精神,可双眸中布满了血丝,看着这样的霍晟阳,周珮瑜也是有些心疼的。
“还好啦。”霍晟阳伸了个懒腰,“等我一会儿,我换下衣服。”
“算了,咱们休息一天吧,呃,应该是休息两天了,昨天咱们也没有锻炼成。”
“昨天那是你休息了,我可没停止锻炼。”霍晟阳说。
“是吗?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看你也在房间里睡着,所以,以为你也没去锻炼。”
霍晟阳的晨跑只在上次为了周珮瑜而停了一次,看来今天也要因为她而再停一次了,可他不觉得什么。
“过年综合症。”霍晟阳懒懒的说道,“今天比较好了,不用出门,在家休息一天,明天就可以恢复状态了。”
“你在做什么?怎么那么乱七八糟的。”周珮瑜没有调侃他,虽然她的本意是想说他是不是像葛朗台一样在清点钞票,但是,她怕霍晟阳会生气,所以,没有说出口,只是中性的评价了一下他的凌乱。
“为了你啊。”霍晟阳从钞票和纸张的一堆里拿出一串,是用红包的纸折成的红色纸鹤,一串有九个,他拿出来六串,也就是五十四个,而周珮瑜看到还有几个没有串在一起的,零散的夹杂在纸堆里。
霍晟阳递给周珮瑜其中的一串,“还没有做好,打算弄好给你看的,可惜睡着了。”
“谢谢。”周珮瑜拿着纸鹤,“不过,为什么给我做这个啊。”
“没有为什么,就是看到红包的纸很漂亮,觉得你一定会喜欢。”霍晟阳说着,揉了揉手指。
周珮瑜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并有些小贪心的说:“应该九串才对,九串,每串九个,这才长长久久哦。”
“是打算做九串的,只不过太困了。”霍晟阳说着,打了个哈欠。
“你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周珮瑜坐到书桌前,翻出一张正方形的纸,折叠起来,折了两下,扭头催促霍晟阳躺下休息。
霍晟阳看着她折纸的样子,不禁一笑,他躺到床上,随手拉上被子,竟是不舍得闭上眼,他直愣愣的盯着周珮瑜,可周珮瑜却浑然不觉。
折完了纸鹤,周珮瑜将碎纸屑收拾进纸篓里,又将钞票整理好,一打一打的堆放在桌子上,整理的过程中,她不由自主的清点了一下金额,竟有十几万之多,看来都是大手笔的人物啊,不过也都是来回的钱,恐怕姐姐姐夫他们支付出去的也大概是这个数吧。
她的一系列行为是尽收霍晟阳的眼底,而且,霍晟阳也能猜透她此刻的想法,他翻身起来,走到周珮瑜的身边,建议拿这些钱去打电玩。
“打电玩?”周珮瑜吐了口气,“这些钱能玩得累死人了,算了,还是你拿去发展你的血汗工厂吧。”
“血汗工厂?”霍晟阳眉峰一挑,“我哪里有血汗工厂了?‘新秩序’是酒吧。”他提醒道。
“哼,只要人工支出占成本的比例低于百分之五的,其本质就是血汗工厂,你不要告诉我你们酒吧里的员工的工资都过万哦。”周珮瑜说道,“我这辈子是绝不会为血汗工厂卖命的,我还要竭尽所能的想办法为这些劳工提高福利待遇,虽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做,不过,有心就会有所成啦。”
“作为‘血汗工厂’的老板,我不希望你有所成。”霍晟阳说道。
“劳资对立,很正常。”周珮瑜像个十足的社会活动家,她转动双眸,问道:“喂,如果我作为工会代表跟你进行提高福利待遇的谈判,我要用什么办法,你才会无条件答应?”
霍晟阳心想,或许只要是周珮瑜提出的,他可能都会无条件的答应。他连忙否决了刚才那一瞬的想法,怎么可以这样,想要成为王者,不可以感情用事。答应他们的条件?两个字——休想。
周珮瑜打开霍晟阳的电脑,从网络上搜出了一部动画电影,点击播放后,直接将进度滑到了中间的一段:一群猴子在闹罢工,与企鹅老板进行着紧张而激烈的更是很搞笑的谈判。
周珮瑜将影片定格在一处,是猴子工会的主席——当然也是一只猴子——拿着一张企鹅老板与一个玩偶娃娃的绯闻照。
“如果用这个方法灵不灵?我想,你这个大众情人的绯闻照片一定会很多的。”周珮瑜说着笑出了声。
“幼稚。”霍晟阳吐出了这两个字,从周珮瑜的手中夺过鼠标,将网页关掉了。
……
春节大约是举国上下,屈指可数的,不论什么样的人,也不论什么行业的人都要过的一个节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