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房子里的人除了霍晟阳,没有人会从阳台进来,心里还憋着气的周珮瑜故意不瞧向那里,两只眼紧紧的盯着卷子上的题目,可脑子里却无法专心的读题了。
霍晟阳踱步走了过来,周珮瑜没好气儿的让他躲开些,她受不了浑身散发的酒肉铜臭气、还有女人香水味的人靠近她。其实,周珮瑜夸张了,她根本不可能嗅到什么酒气和香水味道,只是她觉得霍晟阳从那个地方出来,所以就会熏染上那些气味。
的确,霍晟阳是从“新秩序”酒吧出来后直接回家的,可是,一路上,他一直开着车窗,为了让清风吹散那些可能会引起周珮瑜反感的味道,毕竟在酒吧里,他总是要处理一些杀罚之事,但女人的香水味,他不可能沾染到。
霍晟阳的性子傲,连学校中的那些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都不入眼,更何况是那些女人了,若不是为了酒吧的生意,他连看都不想看她们一眼,不只是那种女人,还有那些去酒吧厮混的女人,他都从心底里觉得肮脏。
霍晟阳见到周珮瑜为了他而耍性子,没有特别的生气,只是她误会自己的身上沾了香水味,这让他觉得不满意。
周珮瑜恼恼的放下手中的铅笔,嚯的起身,快步走到窗子边,用力的拉开了窗户,凉风涌入,吹起她额角的碎发。
“那么晚了,开什么窗子啊?”霍晟阳欲关上窗,周珮瑜拦住,没好气的应道:“换换空气,免得我恶心。”
“我觉得应该给你的脑子里换换空气了,全都是污浊之气。”霍晟阳不顾她的阻拦,将窗子关好了。
周珮瑜又一次领教了霍晟阳的钉耙神功,他是不是拜了猪八戒为师啊。
“我的思想污浊?明明是你在做恶心人的事,却反过来说我的思想污浊,你简直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指鹿为马……”周珮瑜一时想不到别的词,便“哼”了一声。
霍晟阳的唇角挂着一丝邪魅的笑,问道:“那你为什么认为我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
“你去那种地方,跟那种女人在一起,肯定会有她们的味道……”周珮瑜说着,看到霍晟阳的脸色一沉,让她不由自主的有一种害怕的感觉,但转念一想,为什么怕他,正义是不能惧怕邪恶的,于是乎,鼓足勇气,毫无畏色的迎上霍晟阳的目光,勇敢的继续说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霍晟阳真的生气了,原来自己在她的心目中竟是那种人,也就是说她一直在鄙视着自己,可自己还傻乎乎的把她当做朋友对待,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既然她根本不知自己,自己何必还为她处处上心。
霍晟阳一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了周珮瑜的房间,他打开和关闭阳台门时的力气很大,震得风铃不停的发出了声音,待铃声静下,周珮瑜依旧是呆呆望着阳台门的方向,一动未动。
难道真是自己误会他了,他只是在经营酒吧,并没有在酒吧里玩乐。
可是,瓜田李下的,误会也很正常啊。
更可恶的是他竟然对自己发火。
走吧走吧,爱理不理,谁在乎呀。
周珮瑜从抽屉里将日记本拿出来,愤怒的补上了一句:霍晟阳大坏蛋、小气鬼!
一夜气难消,第二天早上,周珮瑜故意去阳台晨读,以示自己不打算与霍晟阳一起出去晨跑,而霍晟阳似乎也没有打算叫上她,更是成心的用力关上房门,独自一人去跑步。
周珮瑜心塞,她大声的念着课本上的文章,可是,声音有些发哽,心中暗骂:小气鬼,诅咒你一会儿被雨淋到。
周珮瑜仰望天空,貌似的确有很厚重的云,她立刻进屋翻查手机上的天气预报,今天果真是有雷雨,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五,不会那么巧吧。
周珮瑜走出阳台,一阵风起,凉飕飕的,带着山雨欲来的气息。
活该。周珮瑜鼓了鼓嘴,继续念着教课书上英文文章。
突然,天空闪了一道亮光,紧接着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
真的要下雨了?
周珮瑜开始担心了。
果然,风越发的强劲了,乌云密布在头顶,顷刻间,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打在了柏油路上,噼啪直响,不一会儿,路面积了一层水,再掉下来的雨滴落入,溅起了水花。
周珮瑜跑到另一面的阳台,也就是能看到大门方向的阳台,她焦急的望着,并祈望着霍晟阳能及时赶回来。不过,就算是此时他跑回来了,只怕也已经淋成了落汤鸡,彩姐应该会给他熬些姜糖水驱寒的,万一他生病了……周珮瑜立刻用书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担心他干什么,臭脾气的家伙,活该挨淋。虽是这么想着,可周珮瑜一步不离的站在阳台上,目光仍是停留在大门口。
大约过了不到十分钟,见到了霍晟阳的身影,他的脚步稳健,似乎没有因为大雨的到来而有所变化,如往常一样步伐均匀的跑了进来,到了院子里,他也没有急着进屋子,而是冒着雨做完了每日必做的那些伸展动作,然后,从容的走进了大门。
周珮瑜躲到阳台的一侧,不想让正在上楼的霍晟阳看到她。霍晟阳浑身湿透的走上来,并未朝周珮瑜所在的阳台那边看上一眼,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周珮瑜走出来,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慢步下了楼。
霍晟阳在房间里脱下湿漉漉的衣服,用温水冲了澡,吹干头发,整整齐齐的从房间里走出来了,神色依然是那么淡然。
大家围坐在餐厅里吃早餐,周玥琪说道:“我刚刚接到培训中心的短信,因为天气原因,暂时停课一天。”
“一场雨嘛,怎么竟然停课?”周珮瑜不太理解。
“是台风造成的降雨,”周玥琪给周珮瑜讲解道,“看来你昨天没有听新闻。”
霍晟阳吃着早餐,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在其云淡风轻的脸上一闪而过。
彩姐端了一碗热乎乎的姜糖水,周珮瑜见了,放心的瞄了一眼霍晟阳。
“这都进十一月份了,怎么还有台风过来啊。”彩姐抱怨着,“这天气真不正常。”
“以前好像也有过吧,只是没这次的影响那么大罢了。”周玥琪说道,“如果家里的菜蔬足够的话,就别出去买了。”
“蔬菜水果都有,就是给珮瑜小姐熬汤的核桃不多了。”彩姐回道。
“不用为了我冒雨出去了,少喝一顿也无所谓啦,或者换成别的也行。”周珮瑜连忙说道,这大风大雨的天气,她不想别人为了自己而遭罪。
“是啊,彩姐,换别的补汤也行,这才是刚刚开始,再一会儿,风更大了。”周玥琪亦是通情达理的说道。
彩姐应声离开。
难得一天,全家人都留在家中,可是,大家都各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早餐后,便分散开了。
霍启维与周玥琪在书房中忙碌,周珮瑜自是在房间里做功课,霍晟阳则在二楼弹着钢琴。
过了一阵,正如周玥琪所言,风雨更加大了,狂风卷着雨滴如鞭子般的抽打在窗子上,闪电与雷声交替着,泼墨般的云层越来越低,感觉像是要将整个城市压碎一般。
周珮瑜站在窗前向外望去,风雨如磐,院子中的绿植在暴风中摇摆着,无数的绿叶飘离枝头,随风飞去了远方。
琴声停止了,是短暂的休憩,还是就此停止,周珮瑜不得而知,亦不想知晓,他如何,与自己有何关系,不理会他。
霍晟阳合上琴盖,走到窗边,负手而立,心境平和的看着狂风暴雨搅乱了外面的世界。
风如拔山努,雨如决河倾。
霍晟阳俯视着院子中的那棵橄榄树,被风吹得左摇右摆,但根基牢固,纵使狂风再强,不能将其连根拔起。
霍晟阳昂起首,微蹙着眉头,在旁人看来,他大概是在出神远眺,可实际上,他的脑子里正在飞快的运转着,因为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而那些事情似乎不应该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应该思考的,但是,刚刚十六岁的他在此刻正用心的思虑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风雨没有停歇的意思,电视新闻上播报着台风的最新消息,全省多地都遭受了暴雨的肆虐,一些地方甚至出现了涝灾。周玥琪不放心的给家里打了电话,得知父母所在的地方没有受灾,心里略略放了心,嘱咐了几句,然后将电话拿给周珮瑜,让周珮瑜也问候两声。
跟爸妈通话,免不了要听两句唠叨,但这些唠叨真的是很暖心,天伦之乐是不需要什么修饰的,简单的一句“注意多加衣服”,或是“睡觉时盖好被子”,就能让周珮瑜倍觉幸福,她嗯啊的应着,嘴角挂着幸福的笑,偶尔还冲着姐姐做做鬼脸。
突然一个响雷,震得玻璃哗哗作响,亦是吓了周珮瑜一跳,她抚着胸口,做了几个深呼吸,但心神好似也没有完全定住,这让周玥琪不禁谐谑道:“多大了,怎么还怕打雷,要是半夜尿了床,自己早上晒被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