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绍没有想到,小姐交给他的第一件差事,就是陪着她去百花楼。
他张大了嘴巴:“去,去百花楼……”
房中有人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红着脸偷偷瞟了一眼,却见小姐身后站着两个穿翠绿色裙衫的丫鬟,一个脸上还带着丝未褪尽的笑意,另一个虽一脸严肃,神情确有些复杂,羞涩中带着一丝怒气,他情不自禁的多看了两眼,不料那姑娘似有察觉,飞快的瞪了他一眼,他迎上那微恼的目光,觉得有些莫名。
竟有些结巴了起来:“小的……这就准备去,准备去!”
说道最后就落荒而逃,姝眉确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姐姐,史管家的公子真是个有趣之人!”
姝画哪里听不出话中的调侃之意!心里直嘀咕:那人怎么冒冒失失的!小丫头毕竟脸薄,抹不开颜面,于是板着脸生硬的反驳:“哪里有趣了!”
这下小姐更要拿自己和他说事了!
织美但笑不语,把史绍与姝画两人间的神情尽收眼底,看来缘分是东西果然很微妙啊!
马车轮子在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上咕隆咕隆的响着。
“忠叔,送我到玉绣阁后,你就只管找个阴凉的地方歇着,我一时半会不会用车。”车内传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入耳即让人神清气爽,街上的行人忍不住侧目望去,是谁家的小姐来玉绣阁了?
只见马车上下来一个杏色罗裙的小姐,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只简单的束了个发髻,脸上未有任何粉饰,有着一种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全身上下散发着雅致温婉。
织美未理会路人的窃窃私语!领着姝画径直进了玉绣阁。
不一会儿,玉绣楼后门就出来了一位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明眸皓齿,清秀雅致,若是细心一点的人定会发现,这位公子竟与先前正门的杏衣小姐有些肖像。
一直等候在此的史绍心急撩挠的迎上去,见了一身男装的织美,神色并未舒展。
“可有不妥?”织美诧异,从上到下认真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忍不住问道。
“小姐这样怕是太醒目了?”主子本就身材娇小,偏偏还选了身白色竹文长衫,加上那出众的外貌,虽是穿了身男装,确掩盖不了清俊之姿。
白衣少年迎上似火骄阳,笑颜如花:“要的就是醒目。”
史绍垂下肩膀,心里直打鼓,他可不想再当差的第一天就生出事端,想起了临行前父亲的千叮咛万嘱咐,小姐金贵得很,老爷视若珍宝,若是出了啥差错,只怕为父也无颜再继续呆在郁府了。你既然接了这差事,就得尽心尽力,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他振作了精神,生出了十二万分的警惕跟在白衣公子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莺歌燕舞的百花楼,白衣公子潇洒散开手中的扇子,眼光扫过正厅里的莺莺燕燕,驻足在堂中,饶有兴趣的打量了起来,史绍只觉数道火辣辣的目光朝他们射了来,他身子僵了僵,只觉得体内一阵燥热,白衣公子确仿若未觉,面上坦荡荡,唇畔仍挂着淡淡的笑容。
人群中,有个四十多岁,体态丰盈的妇女急忙迎了上来,夸张的招呼着:“公子,看着好面生,是头次来百花楼吧。?”
白衣公子轻轻颔首。
“公子生得好生俊俏,可把我们百花楼里的姑娘眼馋坏了。”她不知何时掏出一张娟子,掩着嘴媚笑着。说着叫朝身后吆喝道:“春兰夏竹秋菊冬梅,躲到哪里去了,莫非还在害臊?”
白衣公子抬手阻止,端起桌上的茶水畷了一小口,慢悠悠的道:“本公子可不是来看胭脂俗粉的!”
“哎哟哟!瞧您说的,百花楼是什么地方,可是尚京城的第一家,这里的姑娘绝对个个都是有着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姿,千娇百态,环肥燕瘦,保准让你乘兴而来,尽兴而归!”那妈妈扯着嗓门陪着笑脸道。
进了她百花楼的男人,哪个不是胀着钱袋子进,空着钱袋子出。她忍不住再次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公子,一身上好的杭稠,单就布料就是一千两一尺,据说是数量有限,很多富家子弟是拿着钱都买不到,更别说那款式和绣功了,一看就是出自玉绣阁的上等师傅之手,玉绣阁的上等师傅一年只为定额的人量身做衣,能穿上她们的衣服,那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非富即贵!
这妈妈心下一喜,仿佛已经看到了面前一对白花花的银子!
“嗯!既是这样,那就好办了,本公子今日可是慕名而来,传说百花楼中的紫嫣姑娘,是尚京城一绝,才绝貌绝琴艺绝!本公子一向惜才,这样的妙人儿,不见上一面,实乃憾事!”他微微一顿,看着脸色渐渐沉下来的妈妈,突觉心中痛快!唇角翘得更高,加重语气一字一句的道:“今日只为紫嫣!”
身后的史绍忍不住擦了把冷汗!小姐明显是来挑事的。看来今日要脱身,恐怕得费些功夫了。
那妈妈撩起手中的绢子不停的扇着,似乎想驱除心中的烦躁:“公子真是好眼光!不过实在是不巧,紫嫣姑娘这段时间已被一位贵人包下,恐怕没有时间来作陪,不如我把姑娘们都叫出来,随公子挑,定能挑到更合意的!”
少年似乎不愿多说,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只两个字:“紫嫣!”
妈妈的眼睛亮了起来,明显早被银票动容了,但还是咬了咬牙道:“公子只怕不是尚京城的人吧?”
“不错,我从阜城来,听闻百花楼的紫嫣姑娘是个妙人,百闻不如一见,特来瞧上一瞧,可是比得上我家中伺寝的小妾。”他狂傲的道。
妈妈腓腹:原来是穷乡僻壤出来的土财主!
若不是看你衣着不凡,出手阔绰,没有摸清你的底细,早就要给你点颜色瞧瞧了。
不过她一向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心口不一的陪着笑脸道:“那就难怪!若公子不是刚来尚京,想必就会知道,紫嫣姑娘是被哪位贵人包下的。”
言下之意是,那人不是你惹得起的,不如自己见好就收,给个台阶下了。
她未挑明包下紫嫣的就是尚京城的新贵南襄郡王,多半是料定自己莽撞,不把对方放在眼中,借此让自己吃些亏,织美心下一时了然。
好吧,那就陪着你演场戏吧!我的目标本就是宁南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