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忘了这一年多的事情,其实也好,不然这些东西……我也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他说……”
陆景商记得白泽,记得爸,记得余蔓钦,记得陆景秋、温宁、林素等等等等,甚至还记得自己是华寇的总裁,只是时间节点却完全停在了一年以前,对我的印象却仅仅只是海上蜃景的小小插曲,他霸道总裁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些许尘埃。
话虽这样说,然而知道自己被他遗忘,我还是有些难过。毕竟,打心底里我已经把他当成了这世间唯一的亲人,然而偏生……
我笑了笑,苦涩得连自己都不忍直视。
白泽似明白我的所想,转向医生。
“他这是暂时失忆还是……若要治愈,需要多久?”
医生摇摇头。
“人的脑部结构很复杂,有可能只是术后反应,毕竟当时头部受伤,颅内出血或许压住了什么神经,等恢复一段时日后就会好。不过——”
他看了我一眼。
“家人也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
我谢过医生,走到医院的走廊上,看着玻璃窗外的树影,沉默。
“你在为难如何对景商言明如今的状况?”
我点点头。
陆景商的身世,陆家的变故,以及华氏电子的覆没……
种种问题都如一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白泽走到我身后,似乎想揽住我,想想又收回了动作。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你不好开口,我和他说……”
“不行!”
想也没想我脱口而出,他好不容易才醒来,我不想再让他接受这样的打击!
“能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白泽的声音很冷静,自从继承了白家生意,他的思维习惯也逐渐趋向理性,可偏偏在感情的世界……
我心如乱麻,白泽看着我,继续道。
“其实,景商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而且,这样瞒着,对他不公平……”
“那也不是现在!”
我知道他说的都对,但是……不知怎的,我有些激动,浑身发抖。
“反正,等时机成熟,我会和他说,其他的……白先生,请您一定帮我保密。”
白泽目光黯然。
“一微,你非要这样滴我吗?”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身走进了陆景商的病房。白泽楞了一下,也跟在后面。见我们一前一后进来,陆景商扬了扬眉,自动忽略我,对白泽道。
“如何,我就说我没有事吧?”
白泽正要开口,却被我抢先一步。
“当然没有事,你好好休息,该吃吃,该睡睡,便能立即出院了。”
“是吗?”
陆景商怀疑的看着我,视线再次落在白泽身上。
“我怎么觉得你和我家小乖之间似乎有些什么……”
“怎么可能有,哥,你弄错了!”
陆景商看着我们,满脸探究,然而见实在看不出什么,只得作罢。不过这家伙却还是不死心,几次在插诨打科中想套话,幸亏我十二分警惕,一一含糊带过。整个过程,白泽几乎没有说话,只在旁边安静倾听,宛若一座雕像。
“景商,我明天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终于,他起身告辞,却不着急走,只是目光滑向我又露出了那种近乎哀求的神情。见我无甚反映,叹了一口气,离去的背影有些落寞。
我逼着自己不要回头,陆景商看着我们,神情莫测。
陆景商苏醒的消息传开后,白伯父、林素、雪默、甚至是kathy和东哥都来医院探望。
令我惊异的是,陆景商表现得滴水不露,在人文关怀与情感安慰中游刃有余,再次刷新我的想象。道谢与说话都把握得恰到好处,竟连雪默都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只抹着眼泪表示,自己有空一定要来医院搭把手,和我一起照顾他,最终被陆景商婉言谢绝了。
终于,等所有人离开,我不由好笑。
“你这家伙,明明不认识人家,还装得那么熟,果然是实力演技派。”
陆景商看了我半晌,伸了个懒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面色有些复杂。
“不过——我似乎确定了你真的是我妹妹。”
我翻了个白眼,“就算不确定,你使唤我的时候有嘴软过吗?”
这家伙昨天状况不明,可在白泽走后,确定自己周围除了我别无他人,立马暴露地主本色,颐指气使地使唤一个毫无印象之人,丝毫没有任何羞愧感。
他理直气壮一笑。
“我想着你伺候好了,到时候出院多给你买几个包包。”
包你个头……我翻了个白眼。暗自庆幸来探病的诸位都默契不提现状的同时,不免又有些担忧。
毕竟如白泽所说,他终究会知道,也要面对这一切。
“好了好了,都要发霉了!赶紧去楼下晒晒太阳!”
我扶着他坐上轮椅,推着他走到电梯、
“话说,爸爸他们怎么还没有来?就算他不来,妈和景秋呢?”
“爸爸他们一起去美国签合同了,有一些公司中的事情,我也不懂,反正我昨天已经把你的情况发消息给他们了!”
“噢,是吗?”
陆景商抬了抬手。
“干嘛?”
“我的手机啊、”
“你好几天没有用了,我昨天充电一看好像坏了!”
我脸不红心不跳,拿出事先预备的说辞挪塞。
轮椅突然停住,任我如何推动也无法向前,我正奇怪,这才发现陆景商控住了轮椅的刹车,看向我的目光若有所思。
“你好像有很多东西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