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蜂被屋内的景象吸引，不顾一切飞了过来，却被数层玻璃薄膜阻挡，几番挣扎，最终困在了两层重叠的夹层之间，看样子她还不知道自己处境堪忧，还在朝着屋内撞击，直到那力道和速度骤减，她才显出该有的求生本能，上下扑腾。
终究记得找生路了，可是生路岂是那么容易找的，最终，她被困在了夹层当中，动静越来越小，几不可闻，汪旭戴了眼镜也不能辨其生死，于是起身走到窗前，零距离盯着那奄奄一息的蜜蜂，是这处山中独有的野山蜂，翅膀已经彻底报废，身子还在微微蠕动，但间隔时间越来越长，死亡将是已经注定的结局，汪旭凑近看着她，这只不自量力不安分守己的野山蜂，在自己的注视下，生命一秒一秒的流逝，直至彻底消亡。
等了一会，汪旭才挥了挥手，空中出现一个虚拟屏幕，汪旭按动几个按钮，夹住蜜蜂的玻璃层顿时变换移动，蜜蜂的尸体也趁机掉下了悬崖，汪旭又挥了挥手，玻璃层变得模糊，窗户外的景象顿时被隔离在了外面，晚上九点了，屋内自动关了灯，汪旭安然就睡。
次日清晨七点，汪旭皮下组织被程序叫醒，自动醒了过来，起身拉开玻璃窗帘，山中的清醒空气扑面而来，汪旭洗漱一番，照例进行每天的登山，一个小时后到达山顶，朝阳这个时候正在那里等着，汪旭深吸一口气，全身轻松的接受阳光的尽情馈赠。
放眼望去，如同他这样的早起登山人并不是个例，稀稀落落的布满了绵延起伏的山川各个肩头，不过放在整个人群基数，这无疑是极少极少的人物，此刻是2026年，穷人都在各种材料堆砌的都市奔波劳碌，饱受无缝衔接的信号掌控，深山避居是富人的待遇，汪旭不算最富有的，享受的也是次一些的群居山中生活，假若足够富有，或许此刻眼前就看不到第二个人了。
太阳的温度逐渐加大，汪旭盘坐在山顶，开始享用从老板那里领取的早餐，完毕又逗留了一会，见有更多的人上来就起身往回走。
走到半山腰，有人远远的喊汪旭。
“爸。”是汪旭的儿子汪则荣，他也是汪旭的得意门生，他已经看到了显眼的汪旭。还有他的死党，也是汪旭的另一得意门生黄海洋。
“爸。”两个年轻人很快就大步上到了近处。
“听到了。”
“爸，你还真把手机给扔了呀。”阳光外放的汪则荣率先冲到了汪旭跟前，阳光内敛的黄海洋紧随其后。
“是啊，我不想被人找到，就扔了，正好下山的时候可以换个新款的，山脚下就有取手机的点，打算下山取一个再联系你们的。怎么了，你们找到这。”
“幸好我们有你的生物组织，定位跟过来了。”汪则荣笑着对黄海洋说。他曾想着父亲已经六十了，出去闲走总不是那么叫人放心，于是鼓捣黄海洋跟自己一起把父亲的生物组织弄过来完成他自己DIY的一个定位装置上，汪旭知道后，无奈之余也同意了，想不到，他们还真的借此找到了。
“海洋也来了。”
“是啊，老师。”
“什么急事。”汪旭一个健步从一处石碓跃下，黄海洋和汪则荣都忙去扶，被汪旭摆手拒绝。
“老师身体真棒。”黄海洋赞叹。
汪则荣骄傲的笑了。
“你们这么早就上山，昨天晚上就到了吧。”
“还是我爸聪明啊。”汪则荣揶揄说，黄海洋一笑附和，“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博导呢。世界上最聪明的一百个人，你没看到吗，来的时候都发布了，老师榜上有名呢。”
“鬼话。”汪旭佯怒的嗔怪。
“我们是昨天晚上就到了，不过世外居这么大，哪知道您老在哪座山避世啊，我们琢磨着，你肯定独居，我们在你后山的合租旅社凑合了一晚，一早上就根据定位显示找到您住的地方了，老板说你一大早就爬山去了，我们就找来了。”
“是啊老师，我们不想打扰您的清闲。”
“那还来，哎，真是无孔不入啊，想躲个清闲都不能够这个世界。我发现手机到了深山还有信号，信号还太强，被几个电话打爆，不想被打扰，就顺手扔下山了。”
“资料拷贝了。”
“拷贝了。”“想十年前，大家都恨不得世界每个角落都有那叫什么来着，反正上网通透，现在，拼命往没网络的地方钻，真是河东又河西啊。”
“爸，你说的是WIFI吧当时叫，现在大家都没概念了，就跟以前说去某个地方一样，谁还记得去一个地方就是一定要坐车呢，现在飞行器满天飞，悬浮地铁，高铁到处都是，就说今天我们来的后半段换乘，整个都在空中飞行不落地的山中空铁，你还记得十年前上班一定在地面的概念吗。”
“哼哼。两个小屁孩，找我什么事啊。”
“肯定有急事才找你。”汪则荣笑笑说了他来找父亲的初衷，原来他们在抗生素研究这块的一个课题，有了重大突破，需要汪旭赶回去帮忙确认，好进行下一环节的试验，汪旭是临床免疫学和临床微生物学的大牛，五年前有了自己的独立实验室，国家重点扶持的对象，是临床医学研究方向的带头人，汪则荣和黄海洋分别是临川免疫学和临床微生物学的博士生，也是他个人仅收的两名弟子。
“那还等什么，赶紧撤吧。”
汪旭随汪则荣和黄海洋一同回旅馆，在汪旭所住的三面环山的房间里，三人进行了详细的沟通，完了，黄海洋帮着老师在墙壁上设定退房程序，汪则荣则被玻璃墙外的山川吸引，随即看到了蝉鸣鸟蚁，不禁感叹，在黄海洋帮忙关闭玻璃窗户的时候，汪则荣出手阻止了黄海洋进一步的挥手，“关一层就好。”
“怎么了。”
“我刚才观察了一下，这个夹层设计不合理，蜜蜂，蚂蚁，都能爬进来，但只能进不能出，要是一天都没人发现，就一命呜呼死翘翘了。”
“噢！泽荣兄如此怜悯之心，真是万物生灵之福，观察细致，佩服佩服。”
“世间万物皆平等，生命无高低贵贱之分，这不是还是你天天念叨的。”
“嗯，遵命。只是我看之前都是两层都关着的，老师在这的这段时间有见过小家伙们误入的情况吗，老师？”
“爸？”
“啊？噢，没注意，不早了，走吧。”
“噢。”
三人当下戴上半空飞行装置，几分钟便到了山半腰，随即乘坐专车来到了高铁站台，几个小时后便返回了深市。
近中午，市面人群活动频繁，空中也有零星穿梭，十年前，汪旭开始盘算自己的独立实验室那刻起，他就筹谋着将地址选在深市，只为这里只有春夏，生物的生命周期更替比其他地方短得多，是自己研究的项目最好的土壤，那个时候深市的天空没有这种景象，地面除了步行，坐车，也没有现在这样五花八门的交通工具，车速也没这么快，手机好像还是上千块钱的价位，三人此刻坐的这种车应该是几十万到百万级别的，可是现在手机随处可取，都是免费的，车子也很难找到要钱的，有司机的车子也几乎见不着了，那个时候人们总是希望可以有免费网络上，无限制的，此时你想找个没网络的地方，哪怕倒贴钱，你都找不到，即使躲到深山也不能彻底避免，记得整好是十年前，创业领域炒得尤为火的就有虚拟现实，人工智能，十年后，这些早已成为习惯，从起床到出门，全天候，全轨迹，随意招招手，想要的一切就会手到擒来，世界变成了一立方存的世界，而且真的是围绕自我的世界。
世界变化的真快啊，大概只有一样没变，那就是人心，向上攀爬的心。
汪旭看了看旁边和身后睡得浑浑噩噩的儿子及弟子，他们两个家伙一直在联合做实验，其中一个专题就是突破人类睡眠的极限，希望能发明出可以改善睡眠的方法，让人可以像按钮一样控制自己的睡眠，甚至不需要睡眠也能精神矍铄，也不管是否超过了自己研究的范围，不过就目前看来，这方面二人只有局部进展，并无大的突破。
倒是，在另外一个方面，自己所带的领域，两个年轻的博士生似乎天赋异禀，屡屡开创新气象，这也是世界永远不会改变的主题，关于健康，关于生命，关于对抗疾病，关于干掉癌症，乃至，关于永生。
汪旭一行三人回到背山面海的实验基地已是中午，车开进院门前大片草坪的同时，草坪向上升起，草坪下面自动变换出一个停车场，三人下车，车自动驶进地下停车场，上面的草坪随即下落覆盖，地面回复如初一般的草地。
三人顾不上吃饭，踏过草地，直奔实验室，经过一番验证，汪旭可以肯定，的确，他们突破了，关于如何转运健康蛋白去吞噬老化细胞的方式，去深山躲闲之前他们还在苦苦思索对策，想不到这么快他们就找到了完美的方法。
现在进入最后一个关键时刻了，那就是培养的问题，假若将蛋白重新培养，是否会产生抗体呢，将体内微生物转化到体外培育，待其强大成气候后再注射进入人体内，成为人体的再生微生物，将病变的微生物淘汰替代。就像很久以前，得了感冒，打一针消炎药，形成抗体，将病体杀死一样。但这个比从前更为彻底，是直接的物理取代，就像一池水，脏了，以前只是放药品寄希望于自己发生反应，净化，或遏制，这样净化的同时，最初的组织也难免被破坏掉了，或许变得更糟。现在却可以有很多入口，从外界直接注入新的活水，以新换旧的同时，脏水彻底被逼出水池，新鲜的活水，各种组织与池中以前的水，毫无二致，甚至更为健康，生命力更旺盛。假若可行，人类以后面临突发的病毒，乃至癌症都将被轻松攻克了。
汪则荣兴奋的向汪旭阐述着他们的大胆畅想，其实已经不是畅想，已经是在通往即将成为现实的路上。
“嗯。这是你提出来的？”
汪则荣咧嘴一笑，过去拥住黄海洋，骄傲的介绍道，“是我们这位天才提出来的。”
汪旭投去赞许的笑容和肯定，三人乐呵的聊了几句便一起吃了顿饭，这之后，两个博士进入了紧张的反复验证当中。
三人再次吃饭已经是数月后，这次还多了一个人，黄海洋的女友文翘，她是二人研究生时期的校友，学的是天体物理。
汪旭下意识看了一眼儿子汪则荣，想当初他也是喜欢文翘的，可得知黄海洋也喜欢文翘而文翘实际喜欢的是黄海洋后，便当起了人家二人的媒人。
哼，其实想想也能猜到，文翘喜欢二人之间的任何人都有可能，喜欢汪则荣的几率更大，毕竟汪则荣的条件是黄海洋不能比的。可结果他却被从农村来的黄海洋抢了女友，自己还跟着傻乐，真是怎个傻子了得。同时想到自己，想当初，假若自己也如儿子这般单纯，只怕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鬼地方暗无天日的底层挣扎，所谓的奋斗呢。更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地位，也不会有汪则荣衣食无忧体面的生活。或许连汪则荣这个人都不会存在于世。可这些，傻缺的儿子不会懂，他没吃过苦，没经受过农村与城市，下层阶级与上层阶级的对比，冲击，所以，他现在堂堂正正的中产阶级，不痛不痒的还去帮助处于底层的黄海洋，是该说单纯呢，太过善良呢，还是傻缺呢！他却不知，黄海洋这样阶层的人就是要借着你往上爬，然后爬到和你同样的阶层，甚至超过你，迫害你，掠夺你的资源，就好比，眼前美丽知性的女孩文翘。失去阶层壁垒的警惕，最终必将被下一层的人攻城略地，入侵，占有，剥夺，乃至将你踩在脚下，撵出原有的阶层。
儿子还不觉得，欣然成为别人往上爬的梯子，处处帮助黄海洋，维护黄海洋，为此享受不已。
哎，真是不知愁滋味啊！为什么我们奋斗到中产阶层的儿子们比不上同等起点的下层人们的后代呢，原因就在于少了点企图心和野心。
黄海洋的确各方面更甚一筹，但他有个致命伤，缺乏资源，人脉，铺路的金钱，假若不借助汪家，很多事情他根本无法开展，也不可能到今天地步。
汪则荣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但这对于他自己并无任何好处，汪旭不希望汪则荣如此，但发现这一切其实怪自己，谁叫自己从小就发誓要将孩子教育得如此优秀，模仿人家教育儿子，结果成果倒是达到预期，才发现原来悖逆了自己真正想要的初衷。
“托尼和翘一个专业的，是研究天体物理的，少年天才，小孩，比我们都小，研究的深度却一点不比我们浅，他最近有个畅想，我觉得很大胆，很超前，或许会改变人类历史。”汪则荣本性活泼，眉飞色舞的跟黄海洋和文翘提起了一个外国的朋友。
“有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啊。那家伙难道实现瞬移了。”
“那倒没有，不过也差不多，总之是很酷，他过几天就来深市了，到时候我们三个见一面，你就知道了。哦，文翘，你也可以来。”
傻儿子又在向黄海洋介绍别个行业的优秀资源，汪旭问，“怎么了。”
“噢。一个国外的同学，研究天体物理的，他有个大胆的设想，需要借助我们生命科学的力量一并实现，我向他推荐了海洋。”
哼，汪旭心中无语，你自己也是啊，为什么要推荐黄海洋而不是自己揽下呢？
“跟你研究的不对，只跟海洋的细分有联系？”
“不是，我也参与啊，但涉及微生物的前沿科技，自然还是要海洋挑大梁啊，我打下手就好。”汪则荣灿烂的笑着，大概发现父亲的微笑有些奇怪，补充道，“当然了，能请动你更好，但我们不想占有您的宝贵时间，因为，毕竟还只是一个大胆的设想。”
“一切人类伟大的进程，飞跃，无不来自天马行空的畅想，我自然不会掺和，未来还是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
“哈，汪教授，那您就是同意了。”汪则荣拍着汪旭的肩膀调皮的恭维，“代表人类伟大的事业，代表天体物理，也代表托尼，感谢您的大度，促成这次跨界的联姻。”
“哼哼，少给我拍马屁啊，跟我没关系，成果出来也是你们的。”汪旭指着黄海洋汪则荣二人。
“那当然啊。”汪则荣居然当仁不让，“只是，我们不都是您的关门弟子嘛，那弟子要分心去跟其他专业的人做试验，自然我们自己的实验也不会拉下，但，不就没时间帮您打杂了嘛。”
“哎，你这样说，怨气很重啊。”
“没有没有，跟着大师，怎敢埋怨。那做的点点滴滴都是精髓啊。”
“小子。”汪旭和儿子相互拍打一番，看着黄海洋在一边笑，手上却在不停的给文翘剥吃的东西。
“诶，他的畅想，有大体方向吗？”
“有啊，托尼是想将人类送往太空漫步。”
“就这啊，以为什么，这还是难事吗。”
“听我说完啊汪教授，托尼是想让一种十分简易的方式将咱们送上去，不需要借助太多外在的装置，类似于，就好像海洋说的瞬移，一样的，比如我们四个人现在坐在下面吃饭，对吧，可能借用他的方式，稍微按一下某个按钮，然后，嗖嗖嗖嗖，我们四个就到了太空了。比作现在最快的电梯还要快。”汪则荣描述得手舞足蹈，指着四个人不断嗖。
“噢，就这样，一下子就，消失了。”
“对啊，差不多吧，不止这些呢，而且实现之后，可以大面积量产，或许不久之后的未来，普通人想上到太空走一遭，也是可以随时随地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太空旅行，而且花费一点也不贵。”
“有点意思。”
“当然了突破气层气压空间转移或许能实现，主要在物理装置上下功夫即可，可人体本身如何突破自身物质结构真像大气一样瞬间转移呢，这就是难点所在。”
“废话。”
“所以才需要用到生命科学，微生物方面的协助啊。您个老教授了，给年轻人们多一些鼓励好不好。”
“小子，找打是吧。”汪旭作势敲汪则荣的头，汪则荣一笑微微躲开，“作为老人，不光有鼓励你们的责任，更有提醒你们的义务，泼泼冷水，不然，你们就会闹像前段时间，那个研究失败而跳楼的误区可怎么办。”
“爸，那不是研究失败，是因为科研成果被人恶意破坏，心血毁于一旦，所以才心灰意冷的。”
“你也相信，不过是给失败找借口，承受不了，精神，时间，心血，加之外在的压力，所以选择了轻生，哪来的什么破坏啊，把科研环境说得这么不堪。”“我说你们就是防备心重。”
“哪能啊，我们还有防备心啊，但凡有，都不能让您随意进出我们所有试验场所啊，要知道，您并没有参与啊，我们要是防备，也得连您一起防备啊。”
汪则荣的玩笑明显触到汪旭的底线了，他还不觉得，嘻嘻哈哈的，黄海洋看得分明，连忙岔开话题，不让老师就真的生气了，“老师与我们不分彼此，我们的成果也是有老师的功劳的，将来专利上的名字也不能少了老师的。”
“海洋想偏了，是你们就是你们的，怎么能硬塞上我呢，我知道很多教授这么干，但咱们不搞这个啊。”
文翘一直在旁静静听着，此时借机给四人倒好了山泉水，一一滑动给四人。
“白云山上的。”
“嗯。”
“对了，爸，托尼来之后，我们想一起去云浮山。”
“做什么。”
“探寻高寿之人啊。我跟托尼说了，云浮山有两百岁的寿星，他非要亲自拜访。”
“哼哼，人家不会见咱们的。”
“试一下嘛，没准运气好，见上了呢。”
汪旭一笑不作置评，这天结束之后，两个博士生又忙碌得一面难见。黄海洋在忙着进行最后关头的确认，托尼如约来到了深市，汪则荣接了托尼之后，先带他到处逛了逛，等到一个空档，汪则荣，黄海洋，托尼都离开了实验室的时候，汪旭穿上了制服，在一天夜里潜入了黄海洋的独立小实验室，那里是需要各种指纹，面部轮廓等生理指标才能进入的地方，但黄海洋和汪则荣为了讨论方便，将汪旭也加入了其中，于是汪旭悄然进行了他想的一切，替换了培养皿中贴有标签的几个标本，那几个标本分别写有汪旭、汪则荣和黄海洋几个人的名字。
完成之后，汪旭坦然出了实验室。
三人旅游回来，黄海洋进入实验室，最后一次看了一眼，出了实验室，“这么快就出来了。”半道汪旭就看到了他。
“是啊老师，现在就等时间来验证了，我们不能做什么，不需要时时在那，只等结果了。”
“嗯。跟托尼聊得还好。”
“挺好的，他的设想的确很棒，我们都有合作的可能。”
“云浮山，什么时候去？”
“就这周末，老师一起来吧。”
“好啊。正好去驱驱膘。”
到了周末，文翘因为特殊时期并没有一同前往，于是四位男士相约爬到了云浮山深处。
“汪教授，你之前牵头做的试验成果提名今年的诺贝尔医学奖了。”
“是吗。”
四人刚行到半道，汪旭接了一个电话，另外三人只听到是吗，汪旭说完就挂了电话，并未说起对方所说内容，其他三人也没问。
“云浮山是道家多少洞天来着，好像也是佛教的福地。”
“是呢。好地方！不然怎会有得道高人。”
“知道大概住在哪一块吗？”
“不知道，只能往深处拜访，来之前了解过曾经得见真容的一些朋友，知道大概方位。”
又走了一阵，四人体力的差异渐渐显现出来，汪则荣初始还频频回头确认父亲的方位，后续就直接和托尼一起越走越远，最终汪则荣和托尼不见身影，黄海洋则保持一致跟在汪旭左右。
“老师，你看，风景真是壮美啊。”到了一处可以看到山中大部分山头风景的平台，二人停下驻足观赏之际，黄海洋望着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连连赞叹。
“是啊。”汪旭看着黄海洋喜不自胜的神情，若有所思，也极目远眺看不到边际的绿色山川，到云雾散开之际还是可以发现繁华都市就在不远处。
“海洋，如果你们这个试验成功了，是可以申请诺贝尔医学奖的。”
“这我倒没想到。”黄海洋还沉浸在美景当中，脸上有着太阳照耀留下的光辉。
“应该想想。一定会的。你们现在科研条件多好啊，不比我们那个时代，你们这么年轻就有望冲击诺贝尔，我快到你们岁数的两倍，也还没有眉目啊。”
其实诺贝尔不诺贝尔的黄海洋并不在乎，但这样说似乎显得比老师格局还高，终究让老师难堪，于是说这试验也有老师的份，要得诺贝尔，也是一起得。
“您教导有方，指导有术。”
“嘿嘿，你学会泽荣那一套拍马屁了。”
“不是，我是真心这样想的。本来也是啊，如果没有您为我们创造条件，我们的想法也很难实现，至少中途会被很多阻力阻挡，流产，被迫放弃那都有可能啊，这种贡献并不比我们实际操作的人少啊，这是至关重要的，所以，假若成功，假若真如老师所说有幸得了诺贝尔，老师功不可没啊，名字上也要有老师的名字。”
汪旭深深看了一眼黄海洋，黄海洋目光坦诚，并不像说笑。
“你真的这样想，把我的名字加上。”
“有何不可呢。”
“人情是人情，真理是真理，这样可不太公平啊，这实验从设想到架构再到实施，都是你一手主导的，我并未贡献什么智慧。”
“可是老师参与了指导和验证啊，就说最后的假设，到底是我设置的培育参数更合理，还是老师的理想，其实还是未知数，说不定还是老师胜出呢，那我们前面做的还不是为老师铺垫而已，厉害的还是老师啊。”
哼哼。汪旭笑了，那是三人在最后关头对于培养皿环境参数的小小分歧，于是为了验证，三人各自按照自己的参数做了一个标本，就是那三个写有三人各自名字的培育箱，汪旭换掉的那三个培养皿。
“海洋，还记得你研究生的课题吗？”
“记得啊。”
“哦，我说的是你辅导我做的那个课题。”
“噢，那个是老师的课题，我就是打杂的呀。”
看来黄海洋并不打算贪功，或许是想装傻到底，为了汪旭的面子，也为了他自己的前程。那个实验的成功很大原因取决于黄海洋的建议和验证，事实上汪旭当初是失败的，真正成功的是黄海洋，但黄海洋无偿将自己所做的实验成果让给了老师，没有要求在老师论文上添加自己的名字，其实汪旭也不打算写，但他主动要求不写之后，汪旭反而疑惑了，他觉得黄海洋远比自己想象得有城府，心眼多，还足够聪明，这种人并不可怕，难得的是，他还没有棱角，还能屈能伸。
那个成功的实验就是今天他接到的那个诺贝尔得奖通知，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那不是自己的本事，居然是黄海洋，这个毛头小子，想想，那个时候，他才多大？二十五岁还不到吧。我二十五岁还在干什么呢？刚甩掉一个农村的女朋友，为讨好后来的妻子卑微到尘埃里，为了能顺利入驻自己理想的实验室，靠女友父母的人脉托关系，因为那个垃圾导师的刁难而如履薄冰，丧失尊严。
黄海洋居然在二十五岁做成了今日被诺贝尔认可的实验，在无任何人指导，乃至打破他自己导师也就是我汪旭的框架，自己探寻走出的成功之路。黄海洋的女友也是真正的内外兼修，没有钱，但漂亮，聪明，有头脑，可爱，有情趣，是男人真正喜欢的女孩，不为达到任何目的棋子。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其实自己为什么还要做他的博士生导师呢？
汪旭这个时候觉得自己无比的荒谬，可笑，甚至有点变态，难道自己是害怕他将来超过自己，所以想拴在自己身边，可以时时监视，得知他的一切科研进展，人生进展，看他是否能突破原有阶层，是否果真比自己过得好，乃至随时从他那里攫取新的想法，灵感，然后为自己所用？是出于嫉妒，害怕，觊觎？
汪旭不敢想下去，时至今时今日，他才陡然明白自己心中一直就存在着的魔鬼，若不是那通越洋电话，或许，他还能装得不了解自己，可是，想想，黄海洋这样的人，在二十五岁就已经超过自己了，自己却还在处心积虑做些有的没的，还在为他提供各种变得更强的便利。
自作孽，不可恕。
啊呀，黄海洋见老师不再说话，时间不早了，汪则荣大概在前面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从平台土堆上往回跃，不一留神差点滑倒了，惯性伸手向老师求助，汪旭不假思索的拉住了黄海洋，看着黄海洋一步一步被自己拉近，突然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放手，眼睛也不自觉观察黄海洋脚下的环境，假若此时稍微推波助澜，荒野高山，失足跌落，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放手吧。推一下又如何呢。那个声音渐渐清晰，黄海洋的身影却陡然恍惚。
“老师。”黄海洋感觉到汪旭握着自己的手在放松。
“啊？”汪旭瞬间回过神，一把将黄海洋拉下了松软的丘陵。
“这里土质太危险了，站在悬崖边上容易出事，则荣他们呢。”
“爸！”汪旭一回头发现汪则荣就站在身后的虚拟体当中，一愣，不确定他什么时候连接的，自己不是关掉了么，这小子又是用他自己附加的方式？
“身体锻炼不行啊，落后我们这么多。”汪则荣笑了，一如平日的阳光开朗，汪旭悬下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一行人最终也没能见上传说中的高寿之人，其实已经找到了他的居所，但没等到他本人，四人硬是在他的居所旁露营完了整个周末，也没见着其踪迹，汪旭还要回去上班，大家就先撤了，黄海洋和汪则荣惦记着实验的结果，倒没怎么在意，托尼则很遗憾，说这也能错过，他甚至以为，是高人看到了人群当中有外国人，所以才藏着不现身的。
“托尼，想多了，高人要是这么狭隘，就不会活到两百岁了。”
“就是。”
在汪则荣和黄海洋安慰下，托尼渐渐释怀，相约下次来访的时间，汪旭下山的时候则想起与儿子的对话，关于永生的探讨，汪则荣那句，爸，其实我是为了你来的，你都六十了。
“那也还有四十年好活呢。”汪旭当时这样说。
“嗯哼，有长命百岁的追求，但是我希望能在您这代回归人类寿命的本质，回到一百二十岁的常态，两百岁的个案。”
“那我祝你成功。不过看来我是与这高寿之人无缘啊。”
“科学家就不要这么唯心了吧。”
“科学家才要适当唯心呢，否则如何打破既定的唯物呢。”
“那，爸，您相信永生吗，相信永生能实现吗？”
“人活个百把来岁就够了，活太久，太累。”
“怎么会呢，世界如此美好，能永生多好啊，就不必担心一辈子走不完那么多美丽的地方，可以做所有想做的事情，而不必选择衡量，不会有什么来不及，犯过的错会有机会去弥补，不必只能遗憾，许多事情将不必因为将就而去退而求其次，会有更多的人将不再随波追流。”汪则荣看着黑夜上方星辰弥补的宇宙上空满怀憧憬。
汪旭则回，“也会不那么珍惜时间，随意挥霍，不负责任，犯错的代价变得更低，人们会走更多弯路，犯更多错，因为不会遗憾，也不会去弥补，人们越变得越来越懒惰，只求享受。”
“爸，为什么你不能看到事物好的一面呢。”
“因为人性的本质是阴暗自私的，一旦有机会，他们就会被无限放大，好比战争中的魔鬼一样。”
“我却觉得人性本质是善的，恶意来自后天的熏陶和自我的选择，爸，六十的老头了，该看淡人生路才对。”
“哼哼，六十的老头了，我何惧，惧何！”
汪则荣不说话了，汪旭以为他睡着了，偏过头发现他还是在静静看着天幕，不远处的黄海洋和托尼则同样的仰望动作，探讨的却是关于天体物理的展望。
“爸，来之前我听同学说过那得道高人的一句话。”
“什么话？”
“等见了他，我问问他再说。”
“哼，臭小子，不想说憋着，卖关子的人最可恶。”
随着渐渐袭来的美梦，父子结束了这一场对话，此时汪旭心中却有些好奇汪则荣欲言又止的那句话，看了看兴高采烈的汪则荣，汪旭不打算问，回到实验室后，两个博士生，加上托尼都投入了最后确认阶段的忙碌，托尼只是在等他们完事然后开始与自己的合作，汪则荣和黄海洋的工作量也不那么的，只需要一个人盯着，于是汪则荣将这个差事委托给黄海洋，自己则带着托尼继续游山玩水去了。
如此在最后的关头，只有汪旭和黄海洋在实验室昼夜不分，黄海洋期待结果无心安睡，汪旭也一样，同时还有一些其他不太想去捕捉的心思，汹涌疯长着，诺贝尔医学奖的消息有些渠道已经开始蔓延了，黄海洋不可能不知道，他埋头做实验之余其实并没有放过边边角角一切国内外各种科研动向，但自己没说，他就好像真的不知道一样，早就知道他比表面城府深得多。假如他这个试验成功了，同样的，他也有获得诺贝尔的机会，最多就是到下下步之时，假若那样，他就是第二次了，包括自己这次，也都完全是黄海洋的能力。
汪旭心中的那个东西燃烧得更凶猛了，他知道自己在嫉妒黄海洋，他认为没有什么错，如果这次自己没有被诺贝尔青睐，他也不知道心中对于黄海洋的憎恨竟然如此强烈。
“老师，我们一起揭开答案吧。”最后一天，黄海洋叫上了汪旭，一起揭开谜底。
汪旭没有理由不去，他想知道答案，真正的答案，结果，的确是他成功了。
“老师，还是您厉害啊！我就说，我们还是需要您把关的。”
汪旭却一点也没法从心底真正高兴起来，真正成功的是黄海洋，他不过是一个窃取者。
“老师，请客哇。”黄海洋却好像还很开心，也不知道装傻还是怎样，难道他一点也不怀疑。
“好啊。走。”
汪旭和黄海洋吃饭之际，汪则荣同托尼已经在深山中游走了几天了，这次他们来了一个深度体验，差点迷路，索性有人指路，他们打算露营最后一天，明天就回去了。其实他们并非完全瞎玩，汪则荣是在协助托尼和黄海洋寻找下一个实验基地的最佳位置，就是那个可以近乎瞬移的太空传送装备。
“差点忘记了，今天该知道结果了。”汪则荣想起了日子，按了一下身上的装扮想要给黄海洋虚拟触摸，结果总是接不通，只好用了手机视频，接通了，那边的却是父亲汪旭。汪旭一脸焦虑，这让汪则荣很是担心。
“爸？你这是在哪啊？我，海洋的开关怎么在你手里啊，他的终端怎么一个也连接不上，裸睡啊！那家里也该有。”
“海洋中毒了，在医院抢救。我在医院。”
“握草，搞什么！”汪则荣跳了起来。
“大概是在实验室粘上了不该粘的生物病毒，遇上适宜的环境，爆发了，你别担心，医生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吓死我了，那就好，他一个病毒天敌，怎么会被天敌缠上的。”
“没什么事是绝对的，你们这是在哪，这么荒凉，最近病毒肆虐，我今天上厕所的时候，在厕所地下的视频上看到有些地方又在爆发大病毒，情况不明，难保不传到国内，你们早些回来。”
“还有说吗，我挂完电话，现在就和托尼往回赶了。”
“不用那么着急，干脆天亮再回来。”
“还等得住啊，海洋还在医院呢，托尼，go!”
汪则荣看来真的急了，不等汪旭说完就切断了通讯，当晚汪则荣和托尼连夜赶到了医院，但汪则荣并未第一时间去看黄海洋，因为托尼在回来的中途已经开始委顿了，等到了医院已经人事不省了，他将托尼送往急救后，才焦急的跑去打听黄海洋的情况，黄海洋的情况一点也不必托尼好，他明明中途已经醒了，还与赶来的汪则荣联系了一次，但不知为何，他突然又严重了，现在医生相当于在对黄海洋进行第二轮的抢救。
“爸，海洋怎么会突然严重的？”
“我刚才就出去买了点吃的，回来就进抢救室了。”
汪则荣踢了一下脚，“我正在跟海洋视频，他原本还在笑，突然就不行了。”
“怎么会这样！”汪旭看着着急忙慌的汪则荣，不知作何安慰。
汪则荣只摊手，不说一句，半道他与黄海洋联系之际，托尼已经突然不行了，黄海洋和汪则荣都怀疑他感染了近来开始大面积爆发的超级病毒，黄海洋最后一句话说的是，实验成功了，所以，或许，他们可以帮到托尼？
汪旭只见汪则荣突然跑走了，估计是去看托尼的情况了，就在后面喊，“你去照看托尼吧，海洋这里我守着。”
汪则荣没有回，过了好久，黄海洋急救完，汪则荣都没有回来。
“没生命危险了，可能是过敏体质，环境影响到了。”
“哎哟，谢谢医生。”
“不过，他暂时醒不过来。”
“生命意思？”
“不清楚，他好像受到了什么物质的攻击，应该是生化层面的，但攻击他的东西又被另外的东西化解了，两方交战，将他的躯体当战场，现在双方都撤兵了，正恶都走了，战场却狼藉遍布，受到的创伤，需要一个修复的过程。”
“超级病毒？”
“我们期初也怀疑，不过已经排除了，他不是。”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医生干笑了一声，“不好说，这就跟受到各种肆意伤害的地球一样，无论善意恶意的怎么伤害他，其实他都能靠着自己修复过来，但时间的长短就看他的修复能力了，同样的，要看病人自身的特质。”
“也就是没有准信，那不就是植物人吗？”
“哎，其实我们一直很疑惑，黄博和您都是生化专家，怎么会轻易被生化病毒攻击呢？是实验失误吗？”
“什么意思？”
“噢，我们想过要不要报警查一查。”
“那报警啊！”汪旭发现医生的神情很奇怪，于是说得很坦然。
“但黄博前一次醒来后阻止了我们。”
“他不让你们报警？”
“对啊，他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感染的，是实验失误，他做实验失败了。”
“喔。他这样说的。”
“是啊。哎，汪博，听说您都得诺比尔医学奖了，您的徒弟肯定也是未来的诺贝尔种子啊，黄博不会实验失败有什么情绪吧。”
“你是说自杀？不，不，绝不会。”
“我们说也是，可能是老师太优秀了，压力大啊！汪博，以后，我们有机会合作吧。”
“啊，嗯，当然，有机会，有机会。”
“穆医生，啊，汪博，您就在啊！正好，刚才有个感染超级病毒的朋友说是您的学生，你们之前做的实验可以解毒，他说您可以提供样品。”一个医生过来找到了汪旭。
“我的学生？汪则荣？”
“是里面的黄博。”
“噢，什么实验？”
“就是你们刚成功的。”医生明显愣了一下。
“他说我知道？”
“嗯。”
“好，你们随我来，对了，同那个外国小孩一起来的那个。”
“您说汪博啊，他已经去取标本了。”
“那你们怎么又叫。”
“我们是向您确认，毕竟，您是最大的专家啊，我们启用这种刚成功的实验，不敢随意下决定啊。”
“没有其他办法了？我是说那外国小孩。”
“正常病毒爆发太快了，今天才大面积爆发，抗体没那么快，假如没有您两位学生说的万能解药，他恐怕只能等死了。”
“那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对啊。”
“好吧，不敢百分百把握，但应该有八成以上的机会。”
女医生笑了，同穆医生一起。“太好了，真是感谢您，汪博，假若这次成功，您又问人类医学做了巨大贡献，迈出的何止一步两步啊。”
“质的飞跃。”
“对啊。”
“先不说这些，看效果吧。”
很快，汪则荣和随同的医务人员赶了回来，对托尼采取了万能解药，汪旭也过来了，汪则荣就站在走廊上，正打算过来看黄海洋，谁知，就那么平常的一个转身，还没转完，他就倒下了，倒在汪旭的眼前。
原来汪旭也感染了超级病毒，只是，大概个体不同，他直到现在才发作。
“怎么会这样！”汪旭前面才刚跟儿子说完这句话，只是那句话多少有许多言不由衷，这次确实由心而发，却是自己对自己说。
“为什么会这样？”汪旭又问了医生。
“确实感染了。只是潜伏了很长的时间。”
“万能解药，对。”王旭好像想起什么。
“对，标本已经用完了，汪则荣路上说只有黄博知道如何配置，我们原本想等成功后，看病人形成的抗体血清，然后再。不过，汪博，您应该知道如何短时间快速获取。”
“快速获取？”
“嗯。”
“我不知道。”汪旭愣愣的，看着从抢救室推出的汪则荣，医生已经放弃抢救了。
汪旭执意要去见儿子，医生只好对他进行了一层有一次防护。
汪则荣居然醒了过来，只是气色差到了极点，热衷户外，阳光灿烂好皮肤的汪则荣，汪旭从未想过儿子会有这样一个灰暗光彩全无的时刻。
“爸。”
“不说话，休息，休息。”
“爸，托尼醒了吗？”
“你自己先休息好。”
“海洋呢？”
“先管好自己，好好休息。”
“都没醒。托尼醒了也来不及了，只有海洋知道。”
汪旭炯炯看着儿子，眼泪逼回了眼眶。
“爸，还记得上次我们，山上，我说的那句话。”
“不重要，不说，不说了。”
“只有善良的人才有资格获得永生。这是那位高人说的。爸。”
汪则荣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越来越虚弱，汪旭眼睁睁瞅着唯一的爱子即将死在自己。
“汪教授，他有救了。”
汪旭猛然抬头，迅疾回身，看着全副武装推门而来的医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您的科研成果，先前被感染的外国男性，TonyAbel，我们试用了您实验室留存下来的抗体标本，他现在病情稳住了，只是还没醒。”
“我实验室的抗体标本？”
“对啊，您不在，情况紧急，您儿子，就是汪则荣先生和黄海洋先生签名同意试用的，那个时候黄博士还没昏迷，汪博士也还没发现被感染，汪教授，您的这一科研成果，非常有价值，所以，还需要您告诉我们，如何获取更多的标本，假若等那位外国患者形成抗体再抽取血清，这个时间过程以汪博士目前的情况恐怕很不乐观。”
“意思是他等不到了。”
“您还有其他的抗体标本吗，或者有什么方式能够快速获取。”医生问了先前医生同样的问题。
“为什么不先救我儿子。”
“啊，汪教授，刚才说了，他们是一起来的，来的时候是汪博士护送的，那个时候只有一个患者，患者已经昏迷了，汪博士是在我们决定启用新抗体之后才昏迷的。您还有其他。”
“汪博。”穆医生也都进来了，汪旭没有看他。
“没有了。没有，没有。”汪旭重重坐到了儿子旁边的地下，忽然想到什么，猛然抬头问医生，“黄海洋呢？他有办法。”
医生们都想看来汪教授爱子心切，已然不清晰了，“黄博士已经陷入重度昏迷了。”
“在恢复了，穆医生，太神奇了，真的是万能解药，病人的机能在扫描一样的逐项恢复。”这个时候外面有医生过来报告了托尼的新进展。
“太好了，各方面都正常，看来这个试验成果可能是划时代意义的，汪教授，您将改变人类进程，可是。”穆医生看完指标，看向汪旭。
“黄海洋醒了吗。”汪旭却一直关心黄海洋。
“他已经重度昏迷了。”先前负责汪则荣的主治医生不得不又重复了一边。
“那要什么时候醒来？”
“不好说，可能十天半月，也可能，永久，药下得太猛了，机能复苏还需要时间。不过目前看来醒来的几率很大，基本没有问题，就是。”医生只好又重复一遍之前穆医生已经说过的话。
“今天能醒来吗？”汪旭再次打断了医生。
“今天？不可能。绝无可能。”穆医生肯定的回。
汪旭回过了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儿子，“我的儿子还能撑多久。”
“他的时间已经进入倒计时，他的身体器官都在飞速衰竭，除非此刻就有逆转一切的抗体，就和您之前的万能解药一样，否则回天乏力，恐怕，撑不过，十五分钟吧。”医生遗憾的宣布事实。
“那托尼这个期间能。”
“照目前的恢复进度，那位病人至少也要数个小时以上吧。”
时间静止了，心跳骤停了，汪则荣一直沉迷的超生物转换好像真的到来了，只是他看不到了。
他这么善良，阳光乐观，热爱着一切，悲悯着一切，他还这么聪明有才华，是天纵奇才，他不该，他不能...
善良的人才有资格获得永生，你是最善良的，你是最善良的。汪旭说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啊！...”
病房传来了怪兽一样的咆哮，医生们吓了一跳，病房外，过道，院子，经过的好多人都被吓倒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随即就都明白了，大不了就是谁的亲人爱人即将永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