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鱼的雕塑其实很朴素,就像是一个邻家小妹妹一样,静静地斜坐在一块褐色石头上,安静地凝望着面前蔚蓝的大海。想起安徒生笔下那个为了自己的爱人化为泡沫的小公主,不禁一阵唏嘘——
可恶的童话,简直要害死人了!这个世界上哪里来那么多的王子,但是从小深受童话荼毒的无数的女人们,一直幻想着也许某天,在某个地方,就会出现那个会让自己不顾一切的他,他会身骑白马,斩掉恶龙,把自己从现在的泥淖生活中解救出来,然后两人永远快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总会有那么一个王子,和幸福的Happyendings在的。
当然,她李碧莲是最深的受害者。
王秋露有点慎地看着盯着小人鱼不放的李碧莲的表情越来越阴沉,便毫不客气地拍了她脑袋一下说:“收起你那猥琐的表情,不要因为你谈不了恋爱就随便玷污我可爱的童话信仰!”身为纠缠了多年的死党,她自是很清楚身旁的人莫名其妙的迁怒论。
李碧莲不服气地撇嘴说:“我的理论也没错啊,女人是容易沉溺在幻想中的生物,童话故事更是为虎作伥放任这种不现实的幻想滋长,这也就间接导致许多女性在长大之后依旧不肯面对现实承认自己是个普通人而安分地嫁个普通人,这难道不是童话故事的一宗罪吗?”
“得了吧,你以为你一个人脑残别的人就都脑残了吗?这世界那么多女人都嫁了普通人生儿育女,怎么就没见别人抱怨呀?也就你这样的极品,上下五千年就这么一个,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凤姐的路子,保准比她还红,二十五岁、还、没、谈、过、恋、爱、的、老、处、女!”
“你欠打啊!”李碧莲恨恨地捶了面前这个女人一拳,话锋一转,毫不犹豫的开始反唇相讥,“其实我觉得吧,要走那条路,你比我合适多了,就你那几屋子的名牌包包,还有你们家那庄园和数不清的顶级好车游艇,随便拍几张放到网上,也就没那什么******啥事儿了!”
王秋露撇撇嘴说:“别把我跟那种暴发户放一块儿比,掉身价。”身为一个不知富了多少代的大家族的千金大小姐,王秋露尽管算得上是平易近人了,否则也不会同李碧莲这样一个几辈子小门小户的跟自己完全不在一个世界的小家女子成为好朋友,但是,从小浸淫在世家豪门的氛围中养出来的那种天然的优越感,还是会不自觉的通过语言动作流露出来。
李碧莲顿时双手捧脸双眼化星:“哦!就是这样!我最羡慕嫉妒恨但是这辈子拍马也赶不上做不到的女王气场!露露,我亲爱的女王,让我膜拜你一下吧!”
王秋露立即绷不住,笑骂了一句:“德性!”就是因为李碧莲她毫不掩饰她对自己的羡慕嫉妒,却又不会刻意讨好或疏远,言行上跟对待其他人一样自然待她,所以当初她才会放下身段非要死缠着和李碧莲做好朋友。嗯,这么想想自己或许真的是有点儿自虐倾向。
夕阳渐渐隐没,天气凉了起来,李碧莲摸摸受凉的胳膊,说:“天要黑了,回吧。”
王秋露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天黑就回家?我说大姐你几岁啦,还当自己是十年前的乖宝宝?”
“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人生地不熟的,还是保险点好,要是真发生什么事,哭都没地儿哭去!”
“你除了你家和你现在住的地方,你熟悉的地儿有几个?上次还不是在上海玩的很嗨。”
李碧莲争辩:“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满眼的陌生人?”
这一回合,王秋露又华丽地胜了。
于是,两人出现在一个不知道哪儿的巷子里的一个酒吧里。
酒吧不算大,没有现代社会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灯光和歌舞,一副中世纪丹麦老式酒吧的模样,仿佛存在了几百年,时光不曾带给它任何改变。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酒香味儿,由不知名的乐器演奏的音乐低低吟唱,处处是忧伤。最引人注目的是,这家酒吧里似乎是以小人鱼为主题,吧台像是海浪,座椅是礁石,巨大的小人鱼图像在墙壁上流动着浅浅的蓝色,雕琢成鱼尾形状的水晶吊灯,散发出幽幽的橘色光,好像是要给忧伤的小人鱼一点点温暖。
酒吧里人并不是多,每个人都在安静地喝酒,发呆,或者与朋友低声交谈。
当风铃声响起,酒吧里一瞬间很是安静,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着门口的王秋露和李碧莲。毕竟,这个酒吧,除了熟客,鲜少会有外国人,更何况还是两个黑发黑眸的东方女人。
李碧莲乘机瞅了酒吧里的这一圈客人,高鼻深目,五彩斑斓的头发和眼睛,每个人看起来都很……相似。不过可以看得出来,他们都是一些有修养的中年人,看上去很是和蔼友好,每个人都在微笑着看着她们,就连那个年轻的酒保也是。李碧莲偷偷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貌似,在这里不会遇上她所担心的事情。要是王秋露敢带她到一个乌七八糟的酒吧里,她会杀了她的。
王秋露走上前去,唧唧咕咕地同酒保说了几句结结巴巴的话,酒保立即两眼放光,嘴里说了一大堆热情洋溢的话,同时开始行动起来。不多时,两人的面前便多了两个杯子,王秋露的是透明的浅蓝色,李碧莲的是浓烈的橘色。调好酒后,酒保还不舍得离去,依然在热情地同王秋露说着什么,王秋露也煞有介事地微笑着不断点头,两人看起来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直到旁边有人在叫服务,年轻的酒保帅哥才恋恋不舍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