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夫人把嬴柱的反应看在眼里,大为欣喜,暗中道:“秦异人,我就不信你还有我重要?没有了我,君上的性命难保呢。”
嬴柱能活到现在,华阳夫人居功至伟,正是因为她的细小照料,嬴柱才能活着即位,她对这事有着绝对的信心。
然而,就在她转念头之际,只听嬴柱,道:“王后,你切莫担心,我会找异人说说,他不会把你怎样的。”
不管怎么说,秦异人也是嬴柱的亲儿子,虎毒尚不食子,更别说人了。秦异人去邯郸为质一事,就让嬴柱觉得对不起秦异人,要他再度做对不起秦异人的事,他还真的没那心。
“说?怎生说?他会听你的么?”华阳夫人一听这话,不由得火起,说了半天,嬴柱对秦异人还挺相信的。
“异人一定会。”嬴柱对秦异人还是挺有信心的。
“他不会听你的。”华阳夫人冷声道:“你也不想想,要不是秦异人,你能当上秦帝?先君早就有心废你了,只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罢了。要不是如此,老三怎会去巴蜀?”
嬴煇入蜀,就是秦昭王对他的考验,也是给他的机会,只可惜他没有巴握住。要不然的话,这太子之位早就是嬴煇的了。
嬴柱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可是戳到他的痛处了。
“秦异人回来,深得先君的器重,领兵北征,建立大功,被先君立为王太孙,说白了,先君没指望你,而是把希望寄托在秦异人身上,就是没有你,他照样以当上秦帝。”华阳夫人的声调略有些高,话越来越难听了,道:“你的太子之位就是因为秦异人这才保住的,你说,你拿什么让秦异人听你的?你说呀。”
“呃。”嬴柱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哑口无言。
华阳夫人虽是另有机心,这话却是有道理,要不是因为秦异人的异军突起,帮助嬴柱稳定了太子之位,嬴柱早就被废了。说到底,嬴柱能当上秦帝,这都是秦异人的功劳,嬴柱完全没有实力控制秦异人,更不能让秦异人听他的。
“莫要说让他听你的放过我,就是秦异人一个不高兴,逼你禅位也不是不可能,亏你还如此相信他。”华阳夫人的话越来越毒了,竟然离间起父子之情了。
最毒妇人心,果是如此!
“不会,异人不会,他不是那种人。”嬴柱对秦异人倒还有点良心。
“依我说,趁你还能控制局势,把秦异人废了……”华阳夫人说了这么多,为的就是这句话,终于说出来了。
“废异人?”嬴柱吓了一大跳,声调很高,好一声尖叫。
“怎么了?舍不得?”华阳夫人上前一步,脸若严霜,嬴柱吓得朝后退。
“不不不……异人无过错,寡人岂能行此等事?”嬴柱忙分辩一句。
“没过错,难道就不能找个过错?只要你心意一决,要找秦异人的把柄还不简单?”华阳夫人真够狠的,道:“秦异人率军北征,全歼百万匈奴这事,就可以做文章。百万之众岂是说歼灭就歼灭的?治他一个欺君之罪不是问题。他身边有黄石公、尉缭、韩非、李斯之些人,可以治他一个结党营私。还有,韩非是韩国公子,还可以治他一个交通韩国,出卖秦国的大罪……”
如何中伤秦异人,华阳夫人还真的下了一番功夫,这主意是越出越多,越来越毒,只要其中任何一条成立,秦异人就是万人唾弃的下场。
“闭嘴!”嬴柱嘴唇哆嗦着,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大喝一声,如同雷霆轰鸣。
“你……”自从成了嬴柱的夫人之后,嬴柱对华阳夫人是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违逆,重话都不敢说一句,如今儿这般喝斥她的事儿还从未发生过,这是平生头一遭,华阳夫人不由得一愣,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了。
“你……竟敢吼我!你吼啊,你吼啊。”华阳夫人反应过来,开始撒泼了,步步进逼。
嬴柱难挡她的雌威,不住后退,脸色缓和一下,语气缓和,陪着笑脸,道:“王后,你是知道的,依异人在朝中的声望,我能废得了他吗?朝中大臣,国人庶人,无不是欲他执掌秦国江山呢。”
秦异人这太子之位是凭自己拼出来的,并不是靠钻营得来,他在朝在野的声望无人能及。若嬴柱要废他的话,朝中大臣不会答应,国人庶民不会答应。
“如此这般,就更应该废掉他。”然而,华阳夫人的语气更加强硬了。
“为何?”嬴柱一下子糊涂了。
明明秦异人根基稳固,不能废的,怎生又更该废了呢?
“嬴柱啊嬴柱,你好糊涂,你太糊涂了。”华阳夫人右手如玉般的食指点在嬴柱额头上,数落起来,道:“亏你还是秦国的国君,如此短视,何其可笑也!你也不想想,范睢为何被先君重用?那是因为范睢说过‘秦国只有太后,不知有秦王’。”
范睢入秦之后,一年多时间里没有见到秦昭王,被冷落了。直到盘缠用光了,范睢有些心灰意冷,打算离开秦国,回山东去。就在这时,秦昭王的舅舅穰侯要出兵攻打齐国,因为他的封地就在与齐国接壤处,他这是要借秦国的国力拓广自己的封地。
范睢得到消息后,给秦昭王上书,这次上书提出了“远交近攻”这一奇策,令秦昭王茅塞顿开,决定召见范睢。
范睢被领进王宫等着,有内侍禀报说秦昭王来了,意思是要范睢上前迎接。然而,范睢却是转身就走,仿佛没有听见似的。
这令内侍大为不解,又是恼火,就要喝斥范睢,说他不懂礼数。
范睢却说“秦国只有太后,不知有秦王”,这话一出,令内侍心惊肉跳。
在当时,秦国的大权是由秦昭王之母宣太后把持的,范睢这话是在招祸,是死罪,要内侍不惧都不成。
依内侍想来,范睢这次是死定了。然而,让人意外的是,秦昭王却是一点也不生气,不仅不生气,反而大是欢喜,一心向范睢请教,这才有范睢被重用,夺了穰侯的相权,逼迫宣太后交出权力一事。
华阳夫人此时提到此事,那是居心叵测,欲置秦异人于死地,只听她接着道:“秦异人在朝中声望无人能及,国人爱戴,远甚于你这个国君,天下人只知有太子,不知有秦帝,何其悲也!”
“……”以秦异人的功劳才气,他的威望远非嬴柱这个病夫所能比,天下皆知秦异人之名,却不知嬴柱之名,乍闻此言,嬴柱一下子愣住了。
要说他不生气,那是假的。即使秦异人是他的亲儿子,嬴柱的名声威望不及秦异人,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忌妒,有些不满,这是人之常情。
“秦异人在朝中的声望无人能及,若他要逼宫,只需要登高一呼,还不响者云集?你这国君还能有几多时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华阳夫人把嬴柱那忌妒样儿看在眼里,忙下说词。
这是痛下说词的良机,绝不能错过,这女人的心机也真是了得。
“闭嘴!”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只听嬴柱冲他大吼一声,道:“你滚!”
“滚?”乍闻这个字眼,华阳夫人懵了,自从她成为嬴柱的人以来,嬴柱就从未把“滚”字送给她的,她那感觉如同在做梦,很不真实。
“没错,就是滚。”嬴柱脸色阴沉,道:“你竟敢居心叵测,竟敢挑拨离间我们的父子之情。异人能有今日之成就,那是靠他自己打拼出来的,若他真要逼宫,寡人就禅位于他,这是他该得的。”
嬴柱还是个明白人,深知他能当上秦帝,全拜秦异人所赐,即使秦异人要逼宫,不过是拿回属于秦异人的东西罢了,这没什么了不得。
“你……”华阳夫人听傻了,眼珠都不知道转一下。
她兴冲冲而来,就是要废秦异人,却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结局,不由得大是着恼,冲嬴柱喝道:“当真?你真要我走?”
嬴柱还真是离不了她,只是话已出口,这面子拿不下来,有些软弱的道:“你走吧。”
“好!好!我倒要看看,没有了我,你能蹦到几时?你莫要求我。”华阳夫人一见嬴柱那软弱的样儿,就知道嬴柱还是离不了她,她占到上风了。当然,这事还得拿捏拿捏,唯有如此,方能让嬴柱废掉秦异人。
话一说完,华阳夫人转身就走。
望着华阳夫人美妙的背影,嬴柱真想追上去,却是面子拿不下来,站着没动。
“这……”嬴柱傻愣愣的站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把华阳夫太后得罪惨了,以后这“性”福会有问题。
“不是还有夏姬吗?”猛然间,嬴柱想到了夏姬,眼里火热,暗自道:“好多载未与夏姬亲热了,不知她……”
夏姬貌美,而人又温柔,很有贤德,嬴柱打从心里喜欢她。在华阳夫人进宫之前,嬴柱没少在她身上花心思。夏姬之所以被逼走,那是因为华阳夫人是秦昭王之母宣太后的侄孙女,这亲事是宣太后作的主,华阳夫人到了太子府,自然而然的就是夫人了,凌驾于夏姬之上。
今日得罪了华阳夫人,嬴柱又想到了夏姬,立时命人把夏姬传来。
夏姬万万没有想到,嬴柱竟然会传她前来,见到嬴柱后,还一个劲的发愣。望着夏姬,嬴柱既是怜惜,又是热切,说了几句话,就把夏姬抱到软榻上,大肆驰骋起来。
享受着夏姬这具陌生而又熟悉的胴体,嬴柱仿佛又回到年轻时的时候,拼命的折腾。一直到大气汗汗,口中发干,跳下软榻,端起短案上的凉茶就喝得精光。
“呼!”嬴柱很是痛快,把茶盅放下,回到软榻上,搂着夏姬,再展雄风。
“吼!”突然之间,嬴柱瞳孔收缩,脸孔扭曲,呼吸急促,嘴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吼声,软倒在夏姬身上。
“君上!”夏姬一探鼻息,已经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