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云梦泽,浩瀚湖水,烟波浩渺,极为壮观。
在水畔,站着一个身长瘦长的中年男子。这个男子身长约七尺,一脸的黑黝黝,如同驴蛋似的。却很是精壮,身上透着一股精悍之气。
一双眼睛特别明亮,炯炯有神,注视着烟波浩渺的云梦泽,仰首向天,长叹一声,道:“想我李冰,穷尽一生之力,走遍楚国山山水水,欲为楚国治水,却是空有壮志,报国无门。”
这个男子就是著名的水工:李冰!
李冰,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水工,他修建的都江堰,泽被后世,就是两千多年过去了,都江堰依然在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在李冰修建都江堰以前,成都平原灾患不断,不是水灾,就是旱灾,就少有风调雨顺之年景,这让巴蜀成为苦寒不毛之地。
直到李冰入蜀,修建都江堰,岷江得到治理,自此以后,成都平原就成了“天府之国”。
可以这样说,就是李冰一手打造了天府之国,若是没有李冰修建都江堰,成都平原就不会如此富饶。
泽被苍生,遗惠后世的李冰不是秦国人,他是楚国人。他自小就对治水感兴趣,更有惊人的天赋,无师自通,总结出了不少治水修渠的经验方法。
楚国,地处南方,其境内多江河湖泽,若是治理好的话,楚国之富饶将会远远超过秦国,成为天下最为富强之国。为此,李冰奔走呼喊,想要楚国治水修渠,可惜的是,他的奔走白费了,没人理睬他。
楚国的朝政是由世家把持,这些世家忙着争权夺利,整得你死我活,谁会在乎国计民生?谁会用李冰?
是以,李冰空有不世治水之术,却是报国无门,徒自苦恼罢了。
“楚国是七大战国中江河湖泽最多之国,是天下间最为富饶之地,我李冰身为楚人,本想使楚国成为天下最为富强之国,然而,楚国朝中昏昏,无人识我李冰,无人用我李冰。我李冰诚屈子第二也!”李冰苦恼万分,慨然而叹。
屈子,就是指著名的诗人屈原。屈原不仅诗写得好,还心系楚国安危,忠心耿耿,想要在楚国变法图强,其结果却是落得屈死于汩罗江,诚让人叹息。
“爹。”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疾奔而来,满脸的喜色。
“二郎,何事欢喜?”这个少年就是李冰的儿子,李二郎。
李二郎年岁虽是不大,却也有治水天赋,深得李冰喜爱。
“爹,您出头的日子到了。”李二郎远远就嚷了起来。
“出头的日子?”李冰摇摇头,叹息道:“李冰奔走一生,就为了一个机会,一个治水的机会,却是空度四十载,仍是没有机会啊。”
“爹,这是郑伯伯送来的书信……”李二郎欢喜无已,把手中一捆竹简晃着。
“郑国?”李冰大是诧异。
郑国也是一个了不得的水工,与李冰甚为相知,两人谈得来。而且,两人有着相同的境遇,可以说是同病相怜。
郑国是韩国人,他想为韩国治水,让韩国更加富饶。然而,韩桓惠王却是对此毫无兴趣,只想着享乐。是以,郑国空负治水之术,却是无水可治,这与李冰如出一辙。
“郑伯伯在书信中说,秦国发求贤诏……”李二郎欢喜之下,声调有些高。
“求贤诏?”李冰大是惊奇,道:“秦国人才济济,文有范睢,武有白起,为何要发求贤诏?”
秦孝公发求贤诏,招来商鞅,秦国由是变强。这次,秦国又发求贤诏,难道秦国发求贤诏上瘾了?
“……向天下招水工。”就在李冰惊奇之际,李二郎接着道。
“招水工?还用求贤诏?”李冰更加惊奇了。
战国百年,变法之风盛行,发求贤诏的不在少数,那是要招揽治国理民的大才,有谁发求贤诏招水工的?
这是战国百年的头一遭,要李冰不惊奇都不成。
“当真?”李冰仍是不相信。
“爹,你瞧瞧吧,这是郑伯伯亲笔书写的呢。”李二郎把手中的竹简递给李冰。
李冰接过,三两下展开,一瞧之下,眼睛瞪得滚圆:“真是招水工。”
“爹,楚国不用您,我们去秦国试试,好吗?郑伯伯也要去呢。”李二郎很是期待。
他深知李冰想为楚国治水,奔走呼吁,费尽心力,却是不为楚国所用。
“嗯……”李冰沉吟不语。
“爹……”李二郎急了。
“秦国发求贤诏招水工,好大的气魄,我李冰就入秦一试。”李冰有了决断,很是惋惜道:“非我负楚,实为楚负我。”
略一停顿,大是感慨,道:“李冰今日方知商君、张仪、范睢为何入秦了!”
商君、张仪、范睢他们之所以入秦,是因为他们在山东之地没得到重用,空负盘盘大才,不得不入秦。
不被重用还是好的,象范睢更是差点被魏齐害死。
就这样,李冰父子入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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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眉头紧拧着,急得是团团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春申君站在一旁,紧抿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平日里的翩翩公子风度荡然无存,倒象一只缩头乌龟。
“春申君,你是令尹,可有保全大楚之策?”楚考烈王猛的停下来,冲春申君问道。
秦异人班师归来,秦国的国力大幅提升,秦国即将大举东进,楚国难保,要楚考烈王不愁都不成。
为此,他是天天愁,夜夜愁,都愁白了头发,依然是想不出一个保全楚国的好办法。
“君上,臣以为有两策可用。”春申君万般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道。
“两策?不少嘛,快说。”一听这话,楚考烈王大是欣慰,道:“春申君,你如此大才,不愧是大楚的令尹,寡人把大秦托付给你,果是没让寡人失望。”
一个劲的赞叹,仿佛春申君是大功臣似的。
若是在寻常时日,楚考烈王如此夸赞,春申君的小尾巴早就摇上了,会得意洋洋,今儿却是没有一点儿喜悦。不仅没有一点儿喜悦不说,还是颤颤兢兢。
“君上,臣以为可以割地赔金,这是一策。”春申君只得献上一“计”。
“呸!”若是在往昔,春申君如此献计,楚考烈王即使不同意,也会考虑考虑,今日却是想也没有想,就是狠狠啐,道:“亏你是大楚的令尹,竟出如此无用的主意。秦国这是要灭楚,要灭亡大楚,岂会受地得金?”
楚考烈王就是再糊涂也是明白,眼下的局势大为不同了,秦国这是要灭亡山东列国,要一统天下,不会接受割地赔金。
“那就只有唯战一途了。”春申君当然明白这点,只是他被楚考烈王点名,不得不说话。其实,他又哪里有办法,只能滥竽充数了。
“战?如何战?打得过虎狼秦人吗?”楚考烈王恨不得扇春申君两个耳光,要是打得过,他会急吗?要是打得过,他还不起兵报楚怀王之仇吗?
正是因为楚国打不过秦国,眼看着秦国要灭楚了,他这才不得不急啊。春申君这话就是放屁,比屁还要臭。
“君上,喜事,喜事,大喜事。”就在楚考烈王即将小宇宙爆发之际,只见一个内侍欢天喜地,一路小跑着进来,远远就叫嚷起来了。
“喜事?喜个屁!眼看着大楚就要亡了,有屁的喜!”楚考烈王一听这话,差点没把鼻子气歪。楚国处在亡国边缘,内侍还来报喜,他是气不打一处来,想要把这个不识趣的内侍给剁碎了喂狗。
“君上,真的是喜事呀。”这个内侍却是不识趣,仍是叫嚷着道:“秦军不会东进了,不会东进了。”
“不东进?”楚考烈王如同火烧了屁股一般,一蹦老高,一脸的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这是秦国的求贤诏,向天下招水工呢。”内侍讨好般的忙把手中的竹简呈上,道:“君上一瞧便知。”
“当真?”楚考烈王惊疑不定,一把夺过竹简,展开一瞧,不由得大喜过望,把手中竹简一抛,仰首向天,大笑不已:“哈哈!天佑大楚!天佑大楚!”
心中暗想,早知道秦军不会东进,我还担心个屁呀。
笑过之后,又是轻蔑的道:“区区水工,还称贤,还发求贤诏,嬴稷老儿,你是老糊涂了吧?”
以他想来,水工不值钱,更与“贤”字挨不上边,秦国竟然发求贤诏,招水工,这不是秦昭王糊涂了,还能是什么?
“来啊!设宴,寡人要大宴群臣!”紧接着,楚考烈王就是欢天喜地,右手一挥,如同在指挥千军万马,极是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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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魏安釐王急得团团转,和楚考烈王一般无二,是因为他也在忧虑秦军东进之事。
秦军东进的话,魏国必然是不保啊,因为魏国地处三晋之地,秦国必欲得之而甘心,要不灭魏国就奇了的怪了。
魏安釐王虽然昏愦,这点还是看得明白的。
他正忧虑间,丞相须贾笑呵呵的进来,向他道喜,说秦国不会东进。魏安釐王不信,须贾讨好似的呈上秦国的求贤诏,魏安釐王一瞧,大喜过望,立时做出两个决定:一是大宴群臣,要大宴七日;二是遣使入秦,向秦国道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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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王宫,明智的君王后得知秦国发求贤诏招水工一事,大是心惊,只说了一句话:“秦军不出则已,一旦东进,必是雷霆万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