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RAGNAROK》
[一の夜]命运起始:起源弹
2020年12月18日,公海上空。
“秦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过敏反应?”一名身穿手术服的中年男人用消毒后的白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将医用口罩摘了下来,收拾着手术器械。
我忍着右臂根部钻心的疼痛坐了起来,将重新换好的机械臂抬到身前试着活动手指和关节,这个机械臂和之前的那个外观没多大不同,但明显重了一些,不过也纤细,灵活了很多。
“这是最新产品吧,价钱一定不便宜吧。”我赤裸着上半身,毫不掩饰地露出小麦色的皮肤,还有肌肉。
“这个义肢主要是钨金和铬还有少量的钛钢,硬度和韧性都远超上一副,但也因为这个导致魔术刻印没法铭刻上去,所以里面安装了一个瓦斯增压系统,可以放大每一个关节的力量,最大可以放大六倍,握力最大可以将六方金刚石捏裂。”中年男人顿了一下,“不过这还是实验阶段暂时只能放大三倍,四倍的力量会将连接处的骨头震碎。”
“谢了。”我点燃一支烟叼在嘴里,由于不打麻药的缘故我到现在半个上身的肌肉还在不由自主地痉挛。
“我建议你暂时躺着歇一会,飞机还有一小时就到中国了,待会还要接人。”中年男人想扶我躺下,可是他的手没有碰到我的肩膀,只能虚托在半空。
“不用了,我不习惯躺在病床上。”我用左手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他,“那人为什么要非要我去接?”
“不知道,据说很仰慕你。”中年男人摇了摇头,也有些迷茫。
“仰慕我?”我嘴里的烟支差点掉在地上,我这种没有国籍,通缉令遍布全世界,手上沾满鲜血的人也会被人仰慕?
我用一种全世界都疯了的表情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手术室,手术室外,之前的女机师正倚靠在墙壁上静静等待着,我看向她,没有说一句话。
“你知道么,这次的委托可是要命的。”沉默半晌,对方率先开口了,这是我意料之外的。
“之前那么多次哪次不要命,可你还不是非要一起来。”我将烟头掐灭,看向她,后者素来平静的表情在我的记忆中没有几次变化,看上去很柔弱实则却异常执拗。
这次的委托若不是意外被她发现,恐怕昨天我就从计时塔上摔下去了,可我现在更希望当时摔死,这样就不会牵连到她,我的师妹,莫浛。
“可你是为了什么,你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莫浛问我,“难道你还在执着当年的事情吗?”
“是。”沉吟良久,我坚定地开口了,“我只想要一个答案,否则再也没有机会了。”
“可代价太大了,你有多少概率能获得呢?”莫浛的话让我无力反驳,我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我都得试试。”
我这不知是固执还是执着,牵引着我的思想,追溯到二十年前。
……
“秦襄,如果你要拯救一个人,那就必须有舍弃的另一方,你无论何时能拯救的只有自己所支付的那一方。”
“可是我没有值得珍视的东西去拯救,他们都死了。”
“我曾经也有,那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惜她被我杀死了。”
那个和我有着相同色泽眸子的男人,是我最尊敬的人,他救了我,可又杀了我。
我在他的帮助下从绝望中看到了希望,可我又亲手将这份希望打破,迎接新的绝望。
我否定了他的思想,认为他的一切都是不切实际的空话。
公海上的蓝天和那日的一模一样,我接受了一个委托,护送一个魔术师,一向以成功率和效率为傲的我却碰到了钉子,保护对象被狙杀,而我的手腕中了一枪,那人的枪法很好一枪打中了我的尺神经,让我的右手报废了,可这却不是关键,那一枪却同时不偏不倚地我魔术回路最密集充盈的地方,一发子弹将我的魔术回路全部打乱然后像乱一堆乱线一样打乱缠住,直接毁了我的所有魔术回路,我的整条右臂也受到了牵连萎缩了下去。
将死之人在最后一刻会失去害怕这种感情波动,我也不例外,尤其是看到赐死的枪是一把Thompson Contender的时候,我笑了,用左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眉心,示意他开枪。
可在这时候,莫浛救了我,当时的我很惊喜,死后逃生的感觉没人会排斥,可我更多的是遗憾,我的命是那个人给的,他却没有回收。
那一面之后,我与他再也没有见过面,直到我得知日本东木市在1990年发生了一起祸及全市的特大火灾,几乎没人活下来,而那次的火灾是第四次圣杯战争的结果,造成此祸的就是那个男人。
卫宫切嗣。
“你到底去哪了?是死还是活?你当时看到了什么?你信奉的东西就这么被抛弃了吗?”
无数问题缠绕了我十几年,这让我更加确信卫宫切嗣所追求的东西是错的。
“你的表情很可怕。”莫浛突然打断了我的回忆,这时我才意识到要着陆了,立即坐到机舱的座位上。
国籍和护照梦洛帮我解决了,用的什么方法我就不得而知了,我也懒得想,在接受委托后,这段风尘的记忆不断被我翻出来一遍又一遍回忆。
中国,青叶市,梦氏企业。
为我换义肢的大夫换好了正装,而他却给了我一件法式燕尾服让我换上,我没有多废话就换上了,顺便戴上了一副白手套用来遮挡我的机械臂还有左手手背的令咒。
“梦老板。”我朝大夫行了个标准的法式礼节,他正是梦氏企业现任董事长梦洛,也是他为我做的义肢手术。
“就我们几个不用这么拘谨,这次的事我就全权交给你了。”梦洛笑着摆了摆手,“对外你是我的管家,我是这次圣杯战争的参与者,这次的事还得多多劳烦了,对内我会倾尽财力做好后勤工作,你们不用担心。”
“梦老板倒下的一步狠棋,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我笑了笑,梦洛叹了口气,“不铤而走险是不会赢的,我相信你们能帮我夺得圣杯,毕竟我的身子骨挺不了多久了,到时候我可以将薪酬提升一倍。”
“这些话到时候再说吧,我毕竟只是一个佣兵和专业的魔术师对抗只弱不强,梦老板还得做好心理准备啊。”我在这里用我而不是我们,我不想让莫浛也蹚这趟浑水。
“你又谦虚了。”梦洛呵呵一笑,“准备准备吧,人马上来了,我去备车,到时候还要你亲自赏脸去迎接。”
说罢,梦洛递给我一张照片,我拿过照片看了看,照片中是一片被冰雪覆盖的哥特式城堡,位于照片正前方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一件厚实的雪貂外衣,她的皮肤还有她直漫后腰的头发都是雪白的,唯独她那双如红碧玺般的眸子,异常惹眼。
照片的右下角用钢笔写着一行字:Liyasviel·Von·Einzbern
“莉莉娅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她是这次的冬之圣女吗,居然这么年轻。”莫浛看着照片有些惊讶,“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居然仰慕你,恐怕是瞎的。”
我白了莫浛一眼,将照片收好,在侍者的带领下走进我的房间,莫浛也跟了进来,我将门反锁好,把一直随身带着的保险箱放在了床上,双手按住箱子,不断深呼吸,我从来没有今天这么紧张过。
莫浛伸出手握住我攥紧的拳头,温热的手心将我紧绷的神经缓缓抚平。
“既然选择了就不要犹豫。”莫浛的话给了我无上的动力,我打开保险箱,箱内的丝绒中平躺着一把ThompsonContender手枪,还有27发子弹,弹头都是纯白色的。
“这就是起源弹?”莫浛捏起一枚子弹,细细端详,纯白色的弹头不像金属质地,摸起来像人骨。
「切、嗣——称呼为“破坏和再生”有少许细微的不同。因为切嗣的起源并不意味着“修复”。比方说,切断之后又结合起来的线,结点的粗细会发生变化。就是说,“切而嗣”的行为,会使对象产生不可逆的“变质”。
在制作自己的礼装时,卫宫切嗣将自己拥有的极其特异的“起源”做了最大限度的活用。他侧腹的左右第一和第二肋骨都被切除掉。将取出的肋骨研磨成粉状,然后用灵魂工程凝缩,作为弹芯封入六十六发子弹中。
这子弹会对“被击中”的对象将切嗣的“起源”具现化。如果命中生物身体的话,那里既没有伤口也没有出血,只是中弹的部位变得像是坏死的旧伤一样。表层看起来像是治愈了,但是神经和毛细血管没有准确再生,丧失了原本的机能。
而且拥有概念武装这一功能的这发子弹,对魔术师还会构成更加严重的威胁。
在和肯尼斯进行战斗之前,切嗣已经消耗了六十六发子弹中的三十七发。但是那里面没有一颗的浪费。使用他身体一部分制成的子弹,已经完全破坏了三十七个魔术师。切嗣的爱枪为Thompson/Center出品的ThompsonContender;子弹则选用.30-06Springfield狙击步枪弹(7.62×63mm)。」
“别小看它,我的魔术回路和右手就是拜这个所赐毁掉的。”我接过那枚子弹细细摩挲仿佛想起了那个男人。
“你已经接受了呢。”莫浛坐在床上看着我,我点了点头,“我要用实际证明切嗣是错的,我才是对的,圣杯就能帮我。”
“那梦洛的委托…”
我打断了莫浛的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再做个了个割喉的动作。
“这个交给你了,我相信你。”我收好起源弹,将保险箱重新锁好,“我这次的委托更多是为了我,你没有参战的信念所以不要感情用事,包括我死。”
话毕,我站起身朝外面走去,“今天还要接人,好久没开过车了,今天刚好练练手。”
“不要对自己太狠。”莫浛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我,“你的命不单单是你一个的。”
我感受着她的温热,莫浛从来不用化妆品和香水,没有那些刺鼻的虚假味道,我一直很喜欢,但自从我当了佣兵的那一刻,我就坚定我为我而活。
“嗯。”我点了点头,随即莫浛松开手,很洒脱地开门走了出去,“我开车,你的技术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