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事,没什么,我是说,你好面熟?呵呵……”
“面熟?你认识我吗?”我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说。
“呵,只是眼熟。”
我好奇地向窗里打探,窗口太小,看不到她的脸,只见窗内一件浅草绿色的开衫毛衣和白衬衣,和窗口轻握在一起的那双白皙的手,我又问:
“哎,你怎么知道是我?”
“坏蛋的样子是很容易被记住的。”
“怎么了?什么事?”
“看完了吧,感觉怎么样呢?”她说。
“一般,不怎么地。”
“为什么呢?”
“这种电影很一般啊,网上一大把,下载就好了!”我说。
“那你喜欢哪种电影,或许我能帮你找找呢?”
“不知道,带劲儿一点的,叛逆一点的,深刻一点的,黑暗一点的……”
“海马,你的口味好重啊……。”
“没有吧,那我走了。”
“我帮你找找看!你明天来吗!”
“不知道……不来吧。”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来的理由。
“恩……”芊芊玉手上拽着一张票伸出窗口,“这还有一张赠票!送你吧!”
“为什么送我?”
“你不是说要我送你两张票吗?我还以为你今天会来两人,没想到你是一个人啊。正好还有剩余的票,好啦,送你咯,不欠你的哦~。”
我拿起她给我的赠票,心想不要白不要,收进口袋说:“谢了。回见。”
我走出山洞,看了一眼挂在山洞口“天堂小剧场”的木牌子,转身走掉。
我回到出租屋,躺在床上看看那票,想着那个被废物利用成剧场的山洞,想着山洞里的那个说话不紧不慢的胖子,想着那个山洞里的妖精,还有山洞通道里昏暗的黄灯光,墙上的海报,灰绿色油漆的味道,绛红色门布。像是王家卫电影的色彩,黑暗里跳跃着五光十色,我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上午,阳光照进窗口,照开我心满意足的双眼,我揉揉眼睛,走到阳台,我撑在围栏上,向南边酒厂的方位看去。原来我们这可以看到酒厂山脚下小剧场前的那块空地,深秋的阳光照耀在空地上,也照在我的米黄色的毛衣上。低头看下去,楼下院子的榕树沙沙作响,原来是云雀从金黄的树梢跃出,从我眼前窜向天空,像烟火一样散开,一阵嗡嗡声……
我换了件格子衬衣,套上皮衣,下楼在一横街的酸辣粉店吃了酸辣粉。从皮衣内袋掏钱的时候掏出一张票,是昨天妖精送给我的赠票。我走出了快餐店,走到附近的酒厂,看看表,正好2点,走进酒厂里山脚下的小剧场,胖子老板正往外面搬写好目录的黑板,看到我客气地说:“海马,来看电影啊。”
“是啊,开始营业了没?”我递给他烟,他笑笑说不会,又说刚开门,我是第一个客人。
我走进山洞门,到山洞过道左边的小窗口,低头往里一看,妖精那双纤柔修长的手端着一本紫色封面的繁体书。
“老板娘,开工了!”我喊道。
里面的手把书一合说:“海马!是你吗?”
“哈哈哈!”
“你好早啊。”妖精在小房间里面说。
“哦,周末没事嘛,我就过来看看呗。”
“是要看电影吗?”她问。
“恩,你在看书?”我问。
“是呀。《LA流浪记》,反正没事,不要浪费时间嘛。给我票吧,我给你盖个章。”她说。
我把票拿进去,低头看,桌上还有一本大学英语:“你是大学生?”
“是啊。”
“我还以为你在这上班呢。”
“我是来兼职的,平时也不忙,晚上和周末我就来兼职。”窗口里,她用小圆章给我的票上改了个印,“给!等会放《愤怒的公牛》、《心灵捕手》、《音乐之声》。”
“哦,我能进去了不?”我问。
“恩呀。”
我走进放映室,剧场里没有人。
《愤怒的公牛》我看过,看第一遍觉得罗伯特.德雷罗演得特别汉子,再看第二遍,竟然感到罗布特德雷拉扮演的Jake的苍凉和无阻。接着的是范桑特的《心灵捕手》。以前看过他的《大象》,他把青年人的孤独的潜意识被拍得冷静而震撼。
《心灵扑手》开始,马特达蒙扮演的MIT工清洁悄悄解出了教授的在黑板上公布的高深数学题,我立即被那似成相识的剧情拽了进去。
电影讲的是一个破败家庭走出来的桀骜不羁天才的故事,剧情演进,经过几番较量,马特达蒙心理医生罗宾威廉姆斯用心灵对话打开了他的内心,让他鼓起勇气面对自己的人生。
剧情结尾,阿福莱特对马特达蒙说:“你已经有100万奖券,**的不敢兑现,你拥有别人都没有的才华,我愿意不惜一切和你交换,你却窝在这浪费时间……每天我只有10秒是高兴的,那就是每次我敲门的时候,我都希望你不在了。不说再见,什么也没有,你就走了!我懂的不多,但我懂这个。”演到这,想起好久不见的聂鸣,心中很感伤。
接下来的《音乐之声》,我再也没有心情看下去,走出了剧场。
“哎,海马!”我刚要走出通道,一个声音喊住了我,是妖精。
我往回退了两步,走到小窗口,点燃已经在手中的香烟,叼在嘴里说:“怎么了?小妖?”
“就看完了?”妖精问。
“恩,完了。”
“音乐之声不看了?”
“不看了。”
“今天的电影怎么样?”
“挺好,《心灵扑手》很好。”
“哦,《心灵扑手》。喜欢这片子的,不是天才就是有天才的朋友。”
我迟疑了半响说:“我要走了……”
“你……以后还来吗?”妖精问。
“不知道。”我把烟丢在脚下踩灭。
“恩,下周周一到周五剧场搞活动唷。”妖精的声音中透着些紧张,“……晚8点场有奖问答,你想来试试吗?”
“有奖问答,什么意思?”
“有关当场电影的小问题呀,每晚8点的场的电影,答对了有奖哦。”
“什么奖?”
“暂时保密,来了就知道了。”妖精神秘地说。
“哦。”
“这是票,这个活动的票只象征性收1块钱,可以来看5次。”她把票面10元的5场体验票从窗口推出来说。
“1块?”
“要不……送你也行。”妖精急忙说道。
“10块的票你卖我1块钱!还有多少,我全要了。我出去摆地摊!”
“咯咯,就一张!”
“哦,给。”我从兜里掏出一元钢镚放在窗台上,把票从窗口拿走,“那我走了。”
“拜拜!”
我独自一人走到画室,驻足在画室作业墙边,在我的作品下张望。我想起聂鸣告诉我有关梦想的一切,我没落地走出画室,心神不宁地走回宿舍,倒在床上双眼一闭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