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倾早便看出妙汐神色有变,心知缘故,方以帮自己理妆更衣为由故意将她叫入房中,将门掩上。
梳妆已毕,妙汐望着心事重重的婉倾,冷声轻语:“姐姐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妙汐,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惑,虽然现在我还没办法和你解释清楚,但事情绝非你想的那样”,婉倾低声道。
“那晚在后花园,我才将雪薇香的事告诉姐姐,前儿四小姐从叠翠亭回来后便说你身上也有那股子香味,连雪归子这味稀罕的药材都能弄到手,姐姐下的功夫还真是不小呢。”妙汐轻蔑一笑,将头转向一边道,“罢了,姐姐容貌倾城,不甘心一辈子做丫鬟也是人之常情,是我太天真了,把你当做自家姐妹。”
“雪薇香的事我不否认,但是你相信我,我这么做并非贪恋富贵荣华,而是有苦衷的。”婉倾虽已预料到妙汐会认为是自己利用了她,可是听她一番话,心里却还是有如针刺。
“苦衷?哼,我只知道姐姐的手段厉害,前脚儿才用雪薇香勾引了三少爷,接着流裳就被人杀了,这也未免太巧了吧”,妙汐审视地看着婉倾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过姐姐放心,这只是妹妹的猜测而已,没有证据,我是不会乱说话的。至于我们两个,从今往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便是。”
“妙汐,流裳的死,我真的是毫不知情啊。”婉倾见妙汐对自己误会太深,还想解释什么,却又忽然觉得百口莫辩,难道要告诉她自己费尽心机地接近温长歌是为了替上官云天窃取兵符吗?还是要对她说自己这么做,其实是为了替母亲报仇。
“好了没有?”李妈妈在院子里等得不甚耐烦,不禁催促起来,为了完成她主子的心愿,确保长歌和婉倾成其好事,她在芙蓉居守了一宿未敢合眼,这会子只剩下两只眼皮困得打架。
婉倾并妙汐从房里出来时,已换上一身胭脂色的半臂长裙,头上束了流星双月髻,两只粉翠耳环映着阳光,流彩氤氲。
众人同行至荣禧斋,温崇骁和安宁公主早已在正堂坐定,李妈妈先是将房中喜帕呈给安宁公主过目,见她将心放下,方自去捧了两盏茶来站在一边。
“长歌,娘给你选的丫头可还满意?”安宁公主的目光绕过婉倾,径直落到长歌身上。
“谢谢娘,我们很好。”长歌浅浅一笑,将站在身后的婉倾拉至身旁,两人各自从李妈妈手中捧了一盏茶,双双奉上。
“满意便好。你也别只管嘴上说谢,早点替咱们温家开枝散叶才是正经事。”安宁公主喝过茶,不紧不慢地将茶盏落在一边,沉声朝婉倾道:“如今你既做了长歌的丫头,身份虽是和原来不同了,但毕竟称不上正经主子,平日长歌房里一些贴身衣物的针线活儿,也该多尽心尽力些,就别再交给缀锦阁的丫头们去做了。”
“是。”婉倾只顾轻声应着,不作多言。
安宁公主瞥了一眼温崇骁,见他只顾闷头喝茶,度其神色,心中不甚爽利,因道:“将军,杯子里只剩下茶沫子了。”
温崇骁蹙眉抬眸,心中虽积聚着千般疑问,但碍着安宁公主在侧,终是一个字都问不出口,遂只胡乱嘱咐了几句让婉倾尽心服侍的话,也便应付了事。
“爹!娘!现在该轮到女儿请安了。”见长歌和婉倾奉茶已毕,温采沁笑嘻嘻地跑到堂前随意拜了一拜,便一头扎进安宁公主的怀里撒起娇来。
“你这死丫头又作什么乖?”安宁公主宠昵地替她理了理鬓角凌乱的头发,满眼笑意。
“娘可记得再过几天就是爹的寿辰了,去年边关战事吃紧,爹爹都没能在府上过生日,若我说,今年咱们府上也该好好热闹热闹才是。”采沁从她娘怀里爬身起来,又摇着温崇骁的衣袖道,“爹,女儿说的对吗?”
温崇骁正为方才的事感到尴尬,见采沁替他岔开话头儿,连忙跟着附和道,“难得我的沁儿对爹爹有这份孝心,你素来喜欢热闹,爹这次就依着你。”
安宁公主弯了弯嘴角,淡声道,“我也正有此意,恰好前几日皇兄派人赏了几坛子番邦进贡的好酒来,正存放在酒窖里,若是打算大摆寿席,便拿出来与其他官员尝尝也是好的。”
“将军和夫人既有这个意思,就交给奴婢去办吧。”李妈妈笑脸请缨,“依奴婢之见,还要依例把红袖坊请来歌舞助兴才好,不然大家只顾着吃酒倒也无趣。”
“哎呀,李妈妈快打住吧。”温彩沁跺着脚道,“年年如此,未免太落俗套了,我倒有个巧宗儿,不过还得爹娘点头才是。”
“你这个鬼灵精,又打什么主意?”李妈妈瞥了她一眼道。
“若我说,这一回也该玩出些花样才是有趣的。不如我们自己献艺祝寿可好?”温彩沁眨眨眼睛,认真道,“大哥不在家,所以大嫂子和二哥一组,三哥自然和婉倾一组,我呢就和妙汐一组,我们三组各出一个节目给爹祝寿,到时候哪一个能拔得头筹,便由爹赏一百两银子才行。”
“有趣是有趣,只是若要让小姐和少爷们在朝中官员面前献艺,未免有伤体统。”李妈妈为难地看了看温崇骁夫妇。
“倒是无妨。”长歌笑道,“我曾听人说过,先祖皇帝在其母赵太后的寿宴上与皇后合跳了一曲比翼双飞,这件事传出宫外,被百姓们当做孝道佳话。我们若是在爹的寿宴上效仿,也可表达对先祖帝后的追思之意。”
安宁公主思量片刻,倒未觉有什么不妥,也方点头应允。大家正说得热闹,方见温长楚进来请安,顺便唤温崇骁一同进宫早朝,众人也方各自散去。
才出了荣禧斋,采沁便吵着要回汀兰馆同妙汐商量寿宴献艺之事,长歌惯知她的急性子,也便由她去闹,自己和婉倾同回芙蓉居。
见婉倾一路无话,长歌不禁故意问她道,“方才采沁所说之事,倒是难住了我,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正想到一个,只是不知道好不好,便未曾敢说。”,婉倾朝他芊芊一笑,其实早在正堂时,她心里便已打定了主意。
“哦?愿闻其详。”长歌见她笑得灿烂,心里也似抹了一层花蜜般甜暖。
“我在后花园做事时,听园子里的嬷嬷们说起温将军素来喜欢歌舞技艺,不知可有此事?”婉倾故意试探道。
“却是不假,每年给爹做寿,李妈妈都会请红袖坊到府上表演歌舞。”长歌如是道,“只不过正如采沁所说,年年如此,倒也觉得乏味了些。”
婉倾点点头,莞尔道,“教坊里的歌舞虽然喜庆热闹,但却未免落俗。不过,你的运气好,我三娘原是青阳县城有名的舞女,我曾跟着她学过一点舞技,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除了琴艺,你还通舞技吗?”长歌颇为惊诧地看着她道,“是什么舞,快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