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疾风结束了她的祈祷,当她睁开眼睛看向杨少龙时,他居然正站在一旁凝视着自己。
“真看不出来你平时冷得像块冰,拜起菩萨来却这么热切虔诚。”
疾风面对杨少龙的挖苦之言没有动容,她站起身来说道:“因为曾经我娘信佛。”
顿了顿疾风继续说道:“我不是我娘亲生的,我是在一个下雨天被她在寺庙的门口拾到的弃婴。我们母女因佛缘走到了一起,所以她要我也信佛信菩萨。”
杨少龙恍然大悟,他问道:“那你娘现在在何处,她现在好吗?”
疾风摇了摇头,“我娘收养我的第三年大汉皇朝便被灭国。我爹原本是一个江湖人,我们娘俩随着父亲颠沛流离逃到异国他乡,四处为家。一路上我爹传授我功法异术,我娘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的生活,可是后来父亲卷入到一宗大汉游侠和异族的江湖仇杀中,不幸伤重而逝。安葬了父亲后我同娘亲逃到葬石谷,可是我娘不久就病死了。再后来我遇到了葬石谷的大汉余军,便投到军师麾下。”
疾风把目光再次投向那尊石菩萨,黯然说道:“这尊石菩萨是葬石谷唯一一处佛家金身,所以我一有时间便来这里祈祷我爹娘的在天之灵永享安乐。”
杨少龙听到这里心中酸涩无比,原来疾风的身世也这么苦,不禁感觉到刚才自己的言语有些过分,于是他安慰道:“其实,你爹娘在天之灵能看到你今时今日辅佐大汉复国军建功立业,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另外,俺也想劝劝你,向佛不在于每日辛勤来拜,而是在于心中有佛。心中有佛性才是对佛的最大恭敬,佛和菩萨才能保你心想事成。”
听了杨少龙这句似乎很有禅意的话,疾风看了看杨少龙微笑问道:“那么,你信佛吗?”
杨少龙为了哄疾风开心,回答道:“怎么不信?虽然俺是个大老粗,可只要是劝人向善、有利众生的事俺都信。不然你看,俺手上还带着佛珠。”
说着杨少龙把左手腕上那串十三珠的佛珠展示给疾风看。
疾风向杨少龙的手臂上看去,“咦?这串漂亮的水晶佛珠是从哪里来的啊,我从前怎么没见你戴过?”
“哦,俺这串水晶佛珠……水晶?”
正要编一个美丽的故事回答疾风的杨少龙听到疾风说佛珠是水晶佛珠,顿时惊讶不已,他急忙向自己手臂上的佛珠看去。
只见原本已经完全变成灰色的十三颗“佛泪珠”如今俨然已经变成了通体浑圆光润,通透得不带一丝杂质的透明佛珠。
“这是怎么回事?”杨少龙脱口而出。
疾风愕然地问道:“什么怎么回事?”
杨少龙自知失言了,赶紧说道:“没、没什么。”趁机也赶紧把佛珠收回袖筒里,这个高深的问题还是回头问问罗老为好。
为了转移疾风的注意力,杨少龙把目光重新投到了面前的那尊石菩萨身上,说道:“疾风,你看这尊菩萨惟妙惟肖,好像真人一样诶。听闻曾经好多人求子都向她祈祷,竟然很多有应验了,你说她咋就那么灵?”
疾风笑着打趣道:“灵验也是罪过啊,后来整尊菩萨不是被你老爹给独自霸占了么?”
杨少龙嘿嘿傻笑道:“这叫心想事成,要不然可能也没有本少爷我了。”
“心想事成?”疾风喃喃道:“很多事要是都能心想事成,那就好了。”
杨少龙傻笑道:“疾风小姐有什么事想做做不成的?告诉俺,俺杨大少爷一定想办法帮忙。”
疾风撇了撇嘴,白了杨少龙一眼小声嘟囔道:“你这个乡巴佬能帮什么忙?连摔个跟头都要病上几天的家伙,先顾好你自己比什么都强。”
杨少龙感觉到自己被严重鄙视,恼火地说道:“前两天俺不是一直挂念着你们吗?着急上火的才病倒了,你们这一平安回来,你看俺的病立刻就好了。”
疾风嘟着嘴说道:“谁用你挂念了?”
杨少龙脱口而出道:“你呗!你都不知道俺有多担心你。”
这句话一出口,疾风的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杨少龙则继续说道:“军师安排你和金刚对付那个什么四品中阶的霍无涯,你们与他差了整整两阶,你们走后俺茶不思饭不想,就担心你们不敌他,发生意外……”
杨少龙的这些话真假掺半,虽然在执行任务时杨少龙很清楚战斗状况,可是在战斗中他无由来地真的很担心疾风的安全。一直到他射伤了金甲魔神段峰后这颗心才完全放松了下来。
回来后杨少龙仔细想想这种情况,自己当时的那种紧张心理根本就不是担心战友安危的那种感觉,而是一种很奇怪的“牵挂”。
这种“牵挂”的感觉他只有在一个人身上体验过,那个人就是军师江若琳。
难道这种感觉就叫喜欢?可是自己又怎么能同时喜欢两个女人?
杨少龙正口若悬河地以“无耻”为遮羞布,大张旗鼓地向疾风表述关心之情,一转眼间,疾风竟然转身走掉了。
看着恼羞成怒夺门而走的冰山女,杨少龙站在佛堂前一阵得意的大笑,在疾风跑远后,他的眸子忽然变得空洞而茫然。
烈烈的山风,在这个中秋的夜晚肆虐着青龙山,似乎有山雨欲来。
杨少龙没有兴趣再出门漫步行走,于是关闭了庙门,拨亮了青灯,手中转动着那串透明佛珠与石菩萨对面而坐。
这一夜,没有人知道杨少龙形影自吊对石菩萨说了什么?他的话语被庙外下了一夜的山雨所掩盖,他的心情被青灯烛火所包裹。
第二天一早,杨少龙方才从小庙中走出,奇怪的是原本一夜未睡的他脸上却没有丝毫倦意。
杨少龙出了后山又到罗烈那里去了一趟,半个时辰后,杨少龙带着满脸掩饰不住的喜悦兴冲冲地走出来,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杨少龙刚刚进了院子,只见珠儿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珠儿见到杨少龙后,笑着对他说,疾风已经在他的屋子里等他好一会儿了。
自从上了青龙山后,杨少龙每天天一亮就会准时起床,而珠儿也会适时打好热水、烫好毛巾侍候杨少龙洗漱。
珠儿的这些习惯同当初来青龙山的路上时一样,风雨无阻。
杨少龙也懒得再费唇舌纠正,说了也没有用,就随珠儿了。
然而今天天刚蒙蒙亮时,珠儿来到杨少龙的房间,发现房门虚掩着。
当她发觉杨少龙竟然一夜未归时有些焦急,正要转身出门去寻找,却与刚走进院子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疾风碰了头。
珠儿发现疾风的面色有些憔悴,似乎昨夜没有睡好。当她问疾风来找杨少龙的目的时,疾风的表情令珠儿感觉到很奇怪,局促、不安、纠结,好几种诡异的情绪聚集在疾风的脸上。
听了珠儿的述说,杨少龙走进屋子的客厅,发现疾风果然还在屋子中。此刻的她正呆坐在椅子上,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客厅一角发呆。
杨少龙干咳两声走进客厅,珠儿知趣地把房门从外面给二人带上。
“怎么这么早来俺这做客?咦?昨夜没睡好啊,怎么有黑眼圈?”杨少龙满脸笑意地问道。
疾风见杨少龙回来了,赶忙收拾起心情问道:“昨夜你没回来?”
杨少龙回答道:“你走了后,不一会儿就下雨了,所以俺窝在庙里冻了一夜。”
疾风说道:“就你这身子骨冻一夜也不怕再生病了?”
杨少龙悻悻地地说道:“那有啥办法?某些人知道下雨了,俺回不来,也不给俺送把伞。俺要是冒着雨回来,恐怕才会真得生病喱!”
疾风脸上一红,说道:“自己身子弱还怨别人,真是不可理喻。”
疾风又佯装满不在乎地说道:“看你总是病怏怏的样子,要不然……我教你一些基础功夫,锻炼一下你的体魄?”
杨少龙满脸不可思议,半晌后问道:“教俺功夫?就是你那种能把自己隐藏在风中的功夫?”
疾风满脸鄙夷地说道:“哼,你还不会走就想跑?先练好打拳踢腿蹲马步再说。”
于是,悲催的杨少龙被牛脾气的疾风拉到青龙山东侧练武场,从这一天起开始学习打沙袋。
只消半天的工夫,杨大少爷同疾风学习武功的消息便从练武场传遍了整个青龙山。
当梳云把这个大新闻告诉正在批阅卷宗的江若琳时,江若琳的笔都掉落在了桌子上。
罗烈这个老昏睡虫听到了这个有趣的消息,竟然心血来潮地把他那张大摇椅直接搬到了练武场,在一片树荫下一边看热闹一边喝着茶水。
擒龙和开天两个无良家伙闲的没事抱着双臂相互研究。
“开天,你说这个黑不溜秋的乡巴佬究竟哪里有魅力?当初军师把他评价的那么高,后来两人总是时时密谈,现在疾风又主动跟他交往,这女人的审美眼光真是捉摸不透。”
开天琢磨了良久,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应该是肤色问题,女人们看惯了长得白的,现在流行少龙这一种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