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个化神级的妖兽自爆的后果是难以想象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整个赛场都会在一瞬间化为粉尘,月尘梦也将无法避免。
此刻,李献仙来不及思考“观众不得干预比赛”的不成文规定(即便他来得及思考,他也懒得理会这种规定),张开一道坚固的叹息之墙,打算将月尘梦和赤蝎隔离开来。虽然他无法确定叹息之墙是否承受得了一个化神级妖兽的自爆,不过他来得及做的只有这个。
可叹息之墙还未成型,月尘梦却突然从他的眼前消失,出现在了他的身旁。与此同时,妖王鬼道出现在了赤蝎的面前,悬空站在月尘梦消失的位置,面色依旧淡漠肃然,静静地俯视着赤蝎因为法力外放而异常突起的眼睛。
看到自己的王站在自己的面前,赤蝎的气势顿时降了回去。一是因为对妖王鬼道的尊敬,二是因为此时即便自己自爆,也无法致十丈开外的仇敌于死地。而鬼道正是因为了解赤蝎在盛怒之下依然会留存理性,才铤而走险,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挽救赤蝎的生命。
“此场比赛——平局!”鬼道淡淡地说道。他的语气虽然平淡,声音却格外响亮。
从众人意识到赤蝎想要自爆到鬼道宣布平局的结果,这一切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这一瞬间,鬼道以蛮荒八阵图将月尘梦移出场外;这一瞬间,鬼道将赤蝎的怒气和求死之心压了回去;这一瞬间,鬼道以最为迅速、最为有效的方法保住了两位战斗者的生命。其实鬼道之所以来到此地,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保住以寡敌众的戍边大将赤蝎的生命,其他的皆为次之。
鬼道迅捷的身手、果断的决策、还有那如山峦一般岿然不动的王者之气,都令李献仙惊叹不已。而同样惊叹的,还有面色肃然的鬼道和站在李献仙身旁的简瑶,他们的惊叹出现于李献仙撑起叹息之墙的那一刻。
“鬼道王,你不该阻止我的。”传来了赤蝎带着无奈和不甘之情的声音。从始至终,他的目标都不是比赛的胜利,而是杀掉月尘梦,是为白夜报仇,所以平局的宣判并不能使他心头愉悦。此时他的怒气虽然消却,可仇恨仍在心头。
“可我已经阻止了,”鬼道不紧不慢,语气淡然地说,“难道你要违抗我的宣判不成?”
鬼道的语气中并无愤怒之意,可是听起来却威严十足、不可动摇。
“我…我不敢。”赤蝎把头往下一压,露出痛苦的神情,不是对鬼道的逼迫感到不满,而是对无法手刃仇人感到痛心。
“妖王的裁决果然公允,”李献仙朗声说道,“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其实众人的心中都很清楚,论实力,月尘梦超过了赤蝎,所以赤蝎才不得不选择用自爆的方式来杀月尘梦。不过赛场之上,向来只讲结果,不讲实力。若刚才赤蝎自爆成功,其结果必然是二者皆亡,双方以平局悲剧收场。所以妖王的裁决确实公允。既然月尘梦没败,那众人自然就能离开蛮荒。可是,鬼道的回答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不能!因为她并未取胜。”
这一回答让李献仙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平局该当如何?”李献仙问。
“平局,她不用死,但要永远留在蛮荒。”鬼道回答。
听到这句话,李献仙当即勃然大怒。
“妈的!留在蛮荒还有活路?赤蝎对尘梦恨之入骨,留在蛮荒无异于缓期处死。我们绝不服从!”
鬼道淡淡一笑,并没有对李献仙的顶撞感到生气,接着说: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除非你能够打败我,否则她绝对走不出蛮荒。”
又是那种不怒而威的语气。不过这次惊讶的除了李献仙之外,还有站在赛场上的赤蝎。
“鬼道王,你没有必要为我出手的。”赤蝎感到受宠若惊,老泪在眼眶里打转,“万一你有什么闪失,妖族要怎么办?”
鬼道没有看他,而是抬头望天,说道:
“赤蝎,由我代你复仇,你可答应?”
赤蝎的眼泪顿时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他跟随鬼道百年,一起统一、安定了蛮荒,对鬼道的性情十分了解。鬼道虽然外表冷漠、严肃、甚至高傲,但是对待心腹下属总是格外仁慈。此时赤蝎已经感动得说不出话。
见识过蛮荒八阵图的玄奥后,李献仙毫不怀疑鬼道有能力将月尘梦困在蛮荒。他作为蛮荒之王,一言既出就不会轻易更改。如今的形势,只有击败鬼道,才能带月尘梦离开蛮荒。可问题是自己能够击败鬼道吗?李献仙扪心自问,毫无把握。但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接受你的挑战。”李献仙朗声说道,朝赛场走去。既然已经没有退路,那就干脆勇往直前。
“我等你回来,”当李献仙从月尘梦身旁经过时,她一脸沉重地说。
李献仙朝她温柔一笑,轻声说道:“一言为定”,说完,朝前走去。
赛场之上,李献仙首先发难。只见他祭出金色灵剑,朝站定之后就一动不动的鬼道冲去,整个过程中没有使用任何法力,也没有任何华丽之处。李献仙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不如鬼道,所以要想取胜就必须出其不意——在对方未了解自己的功法之前将感情注入对方的体内,使他心神俱乱。
他冲到鬼道面前,弓步,长剑横斩,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任何拖滞。不过他的剑还是慢了一步,鬼道翻身一跃,只让他斩到一道残影。李献仙早已料到没有这么容易得手,心念一动,一道三尺见方的叹息之墙将半空中的鬼道恰好罩住,封锁了他的行动,与此同时,李献仙顺势长剑回斩。在他算来,只要他的灵剑能够直接或间接接触到鬼道,他就能赢得这场比赛。它的预算没有错,不过他的灵剑却很难碰触到鬼道。
只见鬼道拔出腰间的一柄黑色细刀,朝金色的叹息之墙轻轻一划,叹息之墙就如同纸片一般被切出一个黑色的半月形的缺口。鬼道身形一闪,就从这个缺口中逃脱,让李献仙的灵剑扑了个空。
“这是什么招式?”李献仙惊讶地问。在叹息之墙被划开的一刹那,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法力冲撞,倒像是叹息之墙凭空消失了一般。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冥道残月破。”鬼道淡淡地说。此时,他已经在三丈之外的地方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