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昆仑仙山的代表团启程回山,李献仙以闭关为由拒绝了前来送行,一方面他不希望与朱成碧接触,再次让月尘梦误会,另一方面,他想借此契机让月尘梦知道他真的要闭关了。
李献仙一闭关就是一年。这一年,他把自己关在破剑峰上的小石屋内,很少与人接触。这一年,月尘梦来看过他几次,但是见到他在打坐调息,就遗憾地回去了。
一年后,当李献仙再次走出房间时,玉府中俨然已经有了一颗完美无瑕的金丹。
“你小子真狠得下心,一闭关就是一年,尘梦望着你都快把眼睛望穿了!”当李献仙见到王影,后者开口就说。
“没办法,不抓紧修行,怎么赶得上她啊!”李献仙回答道。
“这话有理。”王影一边拿剪刀修理着不太齐整的薰衣草,一边说,“尘梦不久前已经突破到金丹上品境界,它的进步并不比你慢。”
听到这里,李献仙会心一笑,说:
“所以,她才值得我全力追赶啊。”
话音刚落,传来了一个女子喜悦的声音。
“献仙,你出关了!”
李献仙自然认得这声音,微笑着转过身去,望着慢慢走来的红衣女子。一年不见,月尘梦仍然在一瞬间就让他肃然起敬。
“是啊,刚出来。”李献仙回答道,既没有表现得太热情,也没有表现得太疏远。“刚刚我才知道在我闭关的期间,你来过几次,实在……”
“不是的,”月尘梦意识到李献仙是要道歉,连忙打断他,因为李献仙的道歉让她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疏远了,所以她说道:“我是来帮七师叔修剪薰衣草的。”
“是啊,尘梦这几天可是天天过来。”王影似乎话中有话地说。
这时,月尘梦的脸微微泛红了。她急忙从地上捡起一把大剪刀,跑进薰衣草丛中,忙活起来。为了避免尴尬,李献仙以去腾云堂看望云锦天等人为由离开了。
其实刚才,李献仙确实有意回避着月尘梦。他觉得,这样有利于二人重新梳理关系。以前他们是走得很近的同门师姐弟,但是现在,他们的关系该走向何方李献仙举棋不定。
太阳落山之后,李献仙才回到破剑峰。
“师傅,尘梦已经走了吗?”他走进王影的房间,第一句话就问。
“废话!你不是故意等她走了才回来的吗?”
“你已经看出来了?”
“尘梦傻,我可不傻!”
“那你觉得我做得对吗?”
王影思索了片刻,颇为认真地回答:
“感情之事没有什么对不对的。两个人选择分开或者在一起必然有各自的理由。双方真心相待,但求问心无愧就好。”
李献仙沉思了片刻,觉得此话颇有道理,只不过从王影的口中说出来就让人感到颇为怪异,于是他揶揄道:
“师傅大人,你好像很有感情经验嘛。不知师丈大人怎么称呼?”
王影面色一变,怒吼道:“妈的,老子还没结婚呢!”硬将李献仙震出房内。
深夜,李献仙躺在床上难以入眠,思考着今后该如何面对月尘梦,这时屋顶上传来了滴滴答答的雨点声。
“下雨了!”李献仙想到。
没过多久,滴滴答答的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以至雨点从青瓦的屋顶上低落下来。紧接着,他听到石屋的大门吱吱呀呀地震颤不停,仿佛有人在推门。李献仙在天剑山住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风雨,觉得奇怪,就出门查看。
只见夜空中墨云翻滚,漆黑一片,天色阴森得可怕。豆大的雨点在狂风的催促下重重地砸在地面,有如死神降临一般,经过之处,花草摧折。而眼前的大片的薰衣草在狂风的淫威下东摇西晃,一片片花瓣随风飘走,消失在夜色之中。刹那间,眼见的一片薰衣草已是一片狼藉。
“这样下去,薰衣草会保不住的。”李献仙想到,随即运转功法,张开了叹息之墙。
随着叹息之墙的张开,三丈之内的花草停止了摇摆,风雨都被阻挡在外了。但是三丈的范围远远不够,要护住破剑峰上所有的薰衣草,范围要扩大百倍才行。李献仙不假思索,急剧地运转金丹,从玉府仙心中源源不断地输出法力,将叹息之墙的范围扩大、扩大、再扩大,直至被黑暗笼罩的看不见的远方。
他不知道是否所有的薰衣草都被叹息之墙保护了,但他感到玉府中积满的灵气像开闸的洪水一般汹涌流出,而巨大的叹息之墙也在狂风中摇摇晃晃——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哈哈,与天斗果然其乐无穷啊!”李献仙说着,牙关一咬,使出全力加固叹息之墙,与狂风搏斗着。
他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他只记得最初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热、流汗;后来他开始喘不过气来,仿佛再过一秒,他就要死去一般;再后来,他又恢复了喘气,觉得身体轻松了很多,而且周围格外宁静;而此时,他感到浑身无力,仿佛身体被掏空了一般,金丹停止了旋转,玉府中的最后一滴灵力也流出了体外。他没有收起叹息之墙,但是叹息之墙却凭空消失了。李献仙双腿发软,跪倒在地,感到豆大的雨点敲打着他的身体,他的衣裳开始湿润。只是雨点虽大,却缓慢、温柔了许多,不能再对薰衣草造成什么伤害了。
这时,他看到一把干燥的雨伞出现在他的头顶。他转头一看,却见月尘梦正泪流满面地站在自己身旁。
“干嘛这么傻,为了一片花耗尽自己的功力?”
“花朵到处都有,”李献仙无力地说,“但是这一片与众不同。”
然后,月尘梦俯下身来,将她紧紧地抱在了胸口。此时,夜气虽冷,李献仙却觉得心中无比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