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白宫,雷雄大殿。
殿门大敞大开,恺丁大帝喜欢开着门和大臣们议事,胡血严也被邀来,坐在离殿门口最近的位置,拂过门口的风偶尔往他的脸上够一下。
今天的殿会,恺丁大帝张口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介绍胡血严。
凡是能坐在云白宫里和恺丁大帝议事的,没有一个消息不灵通,从胡血严第一天来到云白宫,他们都知晓了有一个来自人界的魔魂体魄达到b级的小子很受大帝的欢迎,大家也就随声附和地跟着欢迎,大帝一介绍完,殿内便响起一阵掌声。
胡血严心里清楚,这很场面化的掌声全是看着大帝的面子。
是呀,b级到底是个啥玩意儿,胡血严根本一点不通,在撒其乌嘴里神乎其神,而对于这些殿上议事的能将,也许毛也不是,再者,自己来自人界,毕竟属于外来物种,魔界会欺生的。
胡血严这么想,有事实依据,那天晚上,杀纤尘诚心要弄死他,导致他连续多个晚上噩梦惊醒。
大帝介绍完胡血严,要给胡血严在离着自己最近的位置给他看座,被胡血严婉言谢绝了。
“谢大帝厚恩,我还是到门口那边去坐吧,这边太热,那边凉快。”
恺丁听闻,顿了一下。
在这大殿上,大帝的好意第一次遭拒,如何在群将面前处理好这个细节,恺丁必须要表个态度,虽然恺丁在魔界三大魔族中,比之尤嗤的九蒙和帝黄的黄炎,算是一个开言盛听的大帝,但群将看着他呢,殿会上,大帝的意志怎能随便被改变呢?
身后无数眼睛刺来的各种情绪,让胡血严如芒在背。
胡血严多希望撒其乌公主在这里,她一定会帮他圆场的。可是公主一介女流,不可能入得殿会,这一大屋子,装的全是老爷们儿。而且,个个都是武装打扮,没一个文官。在魔界里混,靠的主要是能打。
我就是想谦虚一下呀,初来乍到,狗屁不是,就敢坐在列班的首位,太不自量力,那得引起多少嫉恨,不求在这里谋得名分,只要安全就好,能全活身体回到人界才是王道,可这瞬间静下来的大殿好像不对劲儿呀,我拒绝大帝的好意难道犯了欺君之罪?
毕竟在看三浦春马之余,胡血严还是看过类似于甄嬛传之类的一些清朝正剧的,知道皇帝一言九鼎,放个屁别人也得点赞,朝堂之上绝无戏言,连建造大殿的砖瓦、疆域之内的一草一木都是帝王家的,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想到此,胡血严小宇宙开始颤,他打算跪下臣服一拜。
一有了这种想法,膝盖不由得开始发软。
就在胡血严要跪下磕头求恕时,忽然听得恺丁大帝爽朗一笑。
“哈哈,果然是超强的b级体魄,火力壮得不得了啊,好好,你就去列班末尾就坐。”
大帝就是大帝,绝非凡夫俗子可比,瞧瞧人家这急智生的好快,夸了别人还给自己圆了场子。
胡血严赶紧拜谢,后退到末尾那个座位坐下,怀里的小宇宙跳得慢慢缓了下来,再去扫群将的表情,倒有几个向他投来些许赞赏的目光,那意思是你丫还算懂事。
“在我脚下放个凳子,过一会儿,狂澜在门口那边若觉得凉,可以过这边来就坐。”
看把胡血严重视的,赶上疼自家女婿了。
大帝一而再、再而三地厚爱胡血严,这让参加殿会的群将愈来愈不满。
一个白胡子老将,拱手出列。
“秉春秋拜过大帝,老臣有言。”
恺丁一看是三朝元老秉春秋,温和地笑着道:“炳公不必拘礼,可以坐下议事说话。”
身为一人之下的左武丞,秉春秋完全有资历坐下说,往日他听大帝一让他坐,他也就坐了,今天却一改既往。
“英武的恺丁大帝自从彻底统一雷威魔族建都坚城以来,国力渐盛,令他族不敢越雷池半步,全因体恤民情民意,开张圣听,大帝重视集体的智慧和力量,走的路子一直很对,而今对来自人界的狂澜厚爱有加,此消息传出去,恐怕令我雷威族众不解。”
大殿里任何一个冒出来说话的,都被胡血严高度注意,只是没想到这第一个出来的,竟然直接把矛头指向了他。
胡血严听得既真切又明白,白胡子秉春秋这是在给大帝直接进谏,在劝恺丁大帝不要迷信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b级魔魂体魄,全民更重要。
水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不搞个人英雄主义,这个道理胡血严也懂,可是冲我来算鸟本事呀。
呵呵,这是瞧不起我胡血严,也是在矫正恺丁大帝。
瞧不起我到无所谓,我来到人生地不熟的魔界就是来被瞧不起的,可就这么直言不讳地指责大帝的不是,这要是搁在崇祯皇帝那儿,立马得砍了脑袋。
幸好恺丁大帝是个明君,通情达理地一笑。
“秉公所谏,本帝懂你的心思,可是狂澜毕竟是不可多得的b级体魄,精心培养就是我们雷威魔族的人才,依秉公之经验,该如何培养呀?”
“回大帝,依老臣之见,狂澜当从基础做起,听闻他刚刚学会骑狼。”
群将听秉春秋这么一言,顿时一阵笑声。
胡血严心里这个骂。
你个老东西,要我怎么做就直接说好了,还这般贬损我,这几天,老子练习骑狼术就够苦的了,敢情你们土生土长骑狼就跟骑个自行车一样,老子可是冒着被咬死被摔残的风险玩起的。
待笑声毕,秉春秋谏道:“大帝,杀丞相那里正在演练神武火霹师,不如把狂澜收编到其中,好铁需要好炉炼,神武火霹师个个是精英坯子,训练强度和技术都很打造人才,另外有杀丞相亲自指点,提高狂澜的魔阶指日可待。”
现在,心里面骂秉春秋的不只是胡血严一人了,杀睚眦也在骂秉春秋。
把胡血严抛给杀睚眦,如果培养好了,胡血严也不是他杀睚眦的菜,该去哪儿去哪儿,属于白忙活,若培养不好,就得落下一个浪费稀世b级魔魂体魄的罪名。
除了以上两条之外,杀睚眦心里还有一个纠结,就是他的儿子杀纤尘天天磨刀,咬牙切齿地要把胡血严剁了,这其中的缘由,全因儿子看上了撒其乌公主,而自从胡血严来到云白宫,公主每天都在陪着胡血严练习骑狼,搂搂抱抱零距离接触,这让每天到云白宫城楼上寻戍的杀纤尘看了次次流鼻血。
杀纤尘和撒其乌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总在一起玩,长大到十五六岁以后,懂得了儿女情长,撒其乌开始故意躲避杀纤尘,因为杀纤尘看撒其乌的眼神不再是以前的那种就想找你捉个迷藏那么简单,而是内容丰富。
撒其乌不是不懂杀纤尘眼神里的意思,而是她不喜欢杀纤尘的爱慕,杀纤尘在同龄人里,属于霸气到了霸道的那种,年满十九,魔阶已经被他爹给练得达到炳阶,现在又是云白宫的第一卫尉,同时兼任着神武火霹师最年轻的教官,初露锋芒,杀纤尘便摆出一副踏破九州不可一世的架势,撒其乌很看不惯他的那副臭德行,别提爱不爱了。
这要让胡血严天天在儿子眼皮底下转悠,还不得把儿子恶心死,甭管撒其乌跟胡血严目前是何等关系,单从每天黏在一起看,这也让儿子忍无可忍。
一个左武丞,一个右武丞,二位向来面合心不合,不过,每个帝朝都需要大臣勾斗,斗的目的无非就是弄毁对方,而能否弄毁对方必须得帝王说了算,所以就得争宠,这样,帝王从中才好因势利导地用人。
“准了。哈哈,秉公好主意。”
恺丁大帝也是这么想的,借着秉春秋的嘴说出来,省得自己往外掏这些话,还得引来议论。
恺丁虽然开张圣听,但是最近这一万年,他挺烦的,因为他的太开明,导致屁大点小事只要放到殿会上,都会被群将争论成齐天大事,最近,恺丁大帝学乖了,要议的事,他先抛块砖,总有大臣能领会他的意思引出玉,然后他一拍板,别人就不用叽叽喳喳闹腾了。
凡是能引出玉的大臣都是脑袋瓜子好使,并且还懂恺丁的,比如秉春秋。
而杀睚眦也懂恺丁的心思,但是他总比秉春秋慢半拍,而这半拍就决定一盘大棋局。
虽然杀睚眦比秉春秋为恺丁大帝做的事多得多,但是杀睚眦只要和秉春秋一起站在朝堂上,总找不到占上风的感觉,只有恺丁大帝单独约见他的时候,他才能体会到当丞相的优越感,所以,杀睚眦非常讨厌秉春秋占他的风头。
恺丁大帝不傻,每次看出来杀睚眦在殿会上被秉春秋弄得尴尬,他都会私下约杀睚眦喝喝茶聊聊天儿,胡血严来到云白宫的那天,撞见杀睚眦,正是恺丁大帝在和杀睚眦聊神武火霹师的训练。
殿会很快就散了,计划中,恺丁大帝就是要介绍胡血严给群将认识,没打算议别的事情。
散会时,恺丁大帝让胡血严直接跟杀睚眦走了。
走出云白宫时,胡血严心里七上八下,跟在杀睚眦身后惴惴地问:“杀将军,这神武火霹师是不是特种兵呀?”
杀睚眦回头,像看一只魔界里不存在的动物一样,反问一句:“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