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煜走后冰室中便只剩下沈灵、北堂望月和顾一山三人。顾一山把杀死冯初的凶器放到一边,除此之外还有冯初身上所穿的衣物,腰带,鞋子,随身之物等等,还有一张被鲜血和尸液浸透的纸。
“这怎么有张纸?”沈灵皱眉凑过来,“纸上好像有字,可惜已经看不清了。”
“让我看看。”北堂望月说完端来一盆清水,然后用镊子把纸夹起来放进清水中。
“墨迹都模糊了,就算把血洗掉估计也没什么用吧。”
顾一山闻言笑道:“小沈子,你还不了解北堂臭小子的本事,他这一招‘无中生有’就连我顾一山都甘拜下风。”
沈灵不以为然,觉得顾一山是有意替北堂望月吹嘘,“说的那么神,一会儿可别搞砸了。”
北堂望月也不理沈灵,等清水完全把凝结的血块冲开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叠在一起的纸展开铺平。
果然,正如沈灵预料的,墨迹因为被血污浸润得太久,早就已经淡得几乎看不出来了。当然,如果是在现代,让墨水显现的办法还是有很多的,但在古代……好吧,沈灵承认自己小看了古代人的智慧。
北堂望月似乎早已成竹在胸,待用内力把这张纸烘得半干的时候,从怀中拿出一只小瓷瓶,然后将瓶里的液体均匀的倒在纸张上,片刻之后,只见歪歪扭扭的字迹好像变魔术似的一点点显现出来。
“还真行。”沈灵说完迫不及待的凑过去,只见纸上写着:你要找的东西在我这里。
“你要找的东西在我这里?”
沈灵情不自禁的看了北堂望月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居然从北堂望月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看到一抹深思。
难道刘大那天夜里看到在冯初家出现的人真的是死人妖?
北堂望月自然不知道沈灵心中的疑虑,而是把纸条拿给顾一山,“老顾,你看,这两张字条的笔迹显然是出自同一个人。”
顾一山匆匆瞄了一眼,却是不太在意,“抓贼判案那是你跟吕煜的事儿,我老顾这辈子就喜欢摆弄摆弄死人。”
北堂望月淡笑,转头对沈灵道:“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
“回去洗洗你那一身臭味儿!”
沈灵早就发现自己的嗅觉越来越差了,闻言忙抬起胳膊认真的闻了闻,“有味儿吗?我怎么没闻着?”
……
……
……
吕煜从千草堂出来并没有立刻就去找吴成海,而是先转头回了家。
长安街道上熙来攘往,好不热闹,而吕煜就混迹在人群当中,往邻了衙门五条街的家里走去。
“哎哟,顾家嫂子,这几天怎么没见你去河边洗衣服啊?”
顾二娘正拎着一筐菜往回走,见是隔壁的邻居刘氏,忙笑道:“我那几身衣服再洗都洗坏了,过几天,过几天的。”
刘氏也是顾二娘忠实听众,平日里她们这些丫头婆子就靠着那点东家长李家短的八卦逗乐子,顾二娘这位八卦之源突然没影儿了,她们还真有点空虚寂寞冷的。
“顾家嫂子,不会是连你也没有什么内幕可爆了吧?”
这句话显然戳中了顾二娘的腰眼儿,只见她两只眼睛一瞪,啐道:“呸呸呸,我顾二娘是什么人物?还会有老娘不知道是事儿?你们等着,过几天给你们爆点猛料。”
刘氏闻言双眼放光,“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可就等着您呢。”
“嗯,放心吧。”顾二娘得意洋洋的撇了撇嘴,正准备回家烧饭,却眼尖的瞄到吕煜从不远之处走了过来。
“儿子,你怎么回来了?”
顾二娘大嗓门一放开,立刻引来旁人侧目,害得吕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二娘,小点声儿,您激动什么啊?”
顾二娘大脸一沉,不悦道:“我能不激动吗?你这小兔崽子也不张罗的搬回家里住,害得我一个妇道人家独守空房的,你就不怕有贼进来欺负为娘吗?”
吕煜看了眼顾二娘这副五大三粗的身板,不由满脸黑线。
“二娘,这贼要敢进咱们家也得需要莫大的勇气啊。”
“你什么意思?”顾二娘岂会听不出吕煜的弦外之音,伸出薄扇似的大手一把揪住吕煜的耳朵就往屋里拽,“跟老娘回家,不住个十天半个月的不许离开。”
吕煜吃痛的捂着耳朵,想逃又不敢逃,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顾氏进了家门。
说来顾二娘并不是吕煜的亲生母亲,而是他爹娶的续弦。吕煜十几岁的时候亲娘因病过世,他爹为了找人照顾他这才娶了顾二娘,顾二娘虽然看着粗鲁,但却是持家的好手,一家三口小日子过的也算不错。只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吕煜的父亲居然也得了场奇怪的病,找了全城的大夫也是束手无策,最后两腿一蹬,便撒手人宸了,从此吕家便只剩下顾二娘跟吕煜两个人。
本来吕煜是很尊重自己这位二娘的,可是顾二娘这人哪里都好,就是天生的长舌妇,就她这张没把门儿的嘴没少把他衙门里比较隐秘的案件细节抖落的人尽皆知。几次之后,吕煜便打死都不敢把公事带回家里了。但吕煜想跟顾二娘斗还是太天真了,因为他完全没理解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的道理,他这点道行根本架不住顾二娘挖空心思的旁敲侧击,最后无奈之下,吕煜只好收拾包裹住进衙门,只偶尔才会回家看看顾二娘有没有什么需要。
吕煜跟着顾二娘进了家门,心里却寻思着如何开口。他若不是因为有事要问顾二娘,打死他他是也不想回来,但没办法,虽然顾二娘嘴巴不严,但却是个很恐怖的选手,这长安城内大大小小的高门小院,谁家要是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根本逃不过顾二娘的耳目,眼下吴氏这件案子吕煜实在是有点茫然没有头绪,吕煜这才把主意打到了顾二娘的身上。
“二娘,疼,您快把手松开,我不跑。”
顾二娘狠狠的瞪了吕煜一眼,骂道:“你不跑?你不说说自己多长时间没回家了?”
“不就是十天?半个月?”
“是一个月!”
吕煜一听顿时气弱下来,因为他也没记清楚自己居然这么久没回家看过顾二娘了,这心里不由觉得有点愧疚。
“二娘,最近衙门里案子比较多,我也是分身不暇啊。”
顾二娘冷哼一声,显然根本不信吕煜的说辞,“少来这套,衙门就隔着咱们家五条街,你什么案子忙的连家门都没空回了?”
吕煜一听顾二娘问起,忙顺势答道:“不就是前几天李道业的小妾吴氏被绑架杀害的案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