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高考被录初到兰州,是在朋友的朋友家里,主人祝贺我的当然也有一般地方的酒席,但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每人端上了一碗热乎乎的面。阿姨说,吃碗臊子面,常来常往。
碗中隆起一个小丘。上面是浇的汁,肉末、青菜、土豆丁、豆腐、木耳、黄花菜、辣椒等。汁汤汪汪漾漾地泡着长长的圆圆的面条。将筷子在碗里拌了几下,便烫也不顾辣也不顾地吸溜吸溜地吃了起来,简直是狼吞虎咽。吃这种面不要斯文,不要像矫揉造作的摩登小姐那样故作高雅地吃,必须如恶虎一般大口大口地饕餮,像吃火锅一样,一会儿就大汗直流蒸腾起热气来。那才叫痛快淋漓。
阿姨说,爱吃,看哪天咱们上张掖路去吃正宗兰州拉面。我就一直渴盼着这一顿的到来。这一天,我们相约乘公交车来到了这正宗兰州拉面的所在。
阿姨早到这里买票了。马子禄牛肉拉面馆。两层,中外都有,人满满的,都在占座,不时巴望着排队的同伴。我们占了一张桌,阿姨等人一起在排队。这时,我沿着餐厅转了一遍。这老板很会做买卖,很懂得名人广告效应,将诸多名人的题字都分别放大,装在有机玻璃的镜框里,悬挂在墙壁上。
男士大碗,女士小碗。面条分细、二细、毛细不等,形状有大宽、韭叶形、圆条各异。我的辣椒搁得最多。满满的一大碗又一大碗兰州拉面端过来了。没等我问,阿姨即解释开了。一清(汤清不浊)二白(面条白净)三绿(香菜、蒜苗)四红(红辣椒面)。阿姨又要了一盘刀切酱牛肉,忒烂,分夹到各碗。可能知道我个子高大,是个吃主,既是大碗,又多夹了好几片牛肉,浇了点醋,便兴冲冲吞嚼了起来。不吃不知道,吃了真奇妙。那口感、味感,甚至嗅感,一并感觉香香的。这与在各地吃到的挂着牌子的兰州拉面比,真个不一样。我想这算作真正正宗的兰州牛肉拉面了。现在在兰州工作了,才知道,还有一家,叫做“金鼎牛肉拉面”的堪与此家并驾齐名。还知道,在兰州的大街小巷、犄角旮旯的随便一个牛肉面馆,都味道别具。
饕餮大嚼,连汤也倾碗喝尽了,真愿意再舀点汤来喝。欲走,我说,稍等。待我上前一看和面、拉面的师傅。据闻,兰州拉面之所以正宗,有二,其一是和面须用烧过的蓬灰,而不是外地的用盐用碱,才有这样独特的嚼头。我隔窗看不出具体和面的过程,不能探其虚实。这里三个穿白大褂的小伙子,一个负责切重量相等的面,两个分别拉出粗细各异的条,简直太神奇了。那么大一块面拿在手里,只轻柔地一拉再拉,便“条分缕析”地出来了。
这样便宜这样好吃这样正宗的兰州拉面,我现在天天当着早餐竟没有吃够吃腻的感觉。是啊,我们兰州人的早晨是从一碗牛肉面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