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姬灵儿可以自毁名声,任别人说她面首三千而无动于衷,是因为她有实力。”楚平一边说一边看熊林宇的表情。
熊林宇微微露出痛苦的神色,皱眉说道:“怎么又提起了她?”
楚平微微一笑,丝毫不理会熊林宇的不满:“可郡王却不可以自毁名声。郡王和广威郡王相比,少了父母宠爱,少了贵族支持,您最大的优势,便是您在百姓中的好名声,其次,才是您的治国才华和胸襟。如今为了些许小利,你便要装作断袖状,既寒了大臣们和您联姻押宝作注的心,也会让天下士子失望。何况,秋氏阿蝉能够带来的,却不是小利。”
熊林宇有些不解:“此话怎讲?先生何故前后矛盾?”
楚平说:“我没有前后矛盾。伪装成断袖,和叶秋拉拉扯扯,固然能吊着秋氏阿蝉对您情意不减,但若是广威郡王看重秋家实力,不管三七二十一求来一道旨意,想那秋家阿蝉还能抗旨不从不成?到时候,人财两失的可是郡王您。”
楚平见熊林宇若有所思的样子,又说:“其实若是郡王能够顺从本心,和秋氏阿蝉两情相悦,纳了她,倒比和那些二流官宦之家联姻要好多了。据我所知,秋家的势力不可低估,足以成为郡王您面南背北时候的一大助力。何况那秋氏阿蝉人既美,又对郡王深情一片,如此佳人美事,如果还将她拱手送人,就实在太不应该了。郡王,您说是吗?”
熊林宇陷入了沉思之中。
和楚平料想的不同,秋蝉易装之巧妙,熊林宇在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看出来。直到那天,他才发现了异样。他熊林宇虽然号称不好女色,但当年教习女官的课程,他却是拿到了极优异的分数的,此后虽然算洁身自好,身边却有几个暖床的宫人,——相对于他的年龄来说,这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当叶秋吻他的时候,他虽然有些意乱情迷,但很快还是发现了异样。那身上的体香、柔软的触感,分明就是一个女子!他被他的发现惊呆了,他自幼就学会了小心谨慎,当日匆匆逃离后,私下里做了详尽的调查,很快便知道了原委。当他劲装蒙面潜伏在秋家大宅里,亲眼目睹了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一点点的变成风华绝代的美丽少女的时候,他心中既是愤怒震惊,又是惋惜不舍。
然后,他顺带着调查了马铁的身世,结果得出来一个让他更惊讶的结论!马铁居然就是西羌王的儿子!他气势汹汹的带着张灵均前去捉拿,满以为秋蝉既然青睐于他,肯定是会帮他的,却想不到秋蝉居然帮助铁穆尔逃走,实在有些让他失望。
难道秋蝉对所有略有身份的男人都是含情脉脉?熊林宇又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分明和赵无忌有些不清不楚。再调查到她自幼便结识的张灵均、对她死心塌地的百里孟明,熊林宇不免有些心烦意乱——这个女人,似乎天生就懂得卖弄风情和结交男人。这样的女人,可恨他却还总在梦里梦到她!甚至,有几次和暖床人翻滚时,他满脑子都是想着她!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有心再不见她,可是他却不得不利用她。对的,是利用。
原本他按照图纸做好了规划,原本修建王城的银两是足够的,却因为王后的一句话和和广威郡王的册封大典,出了岔子,她便主动请缨,轻描淡写几句话,便把秋家绑在了他的战车之上。这份情意,是真是假,他已经分不明白了。他后来拉着叶秋做断袖状,一则是试探,二则也有几分自暴自弃的意味在里面。他就不信,熊昌吉既然放了那么多心思在秋蝉身上,齐后就一点没调查过她这个女人!
然而他想不到,熊昌吉却先于齐后的斥责而来。
这天,他带回了楚平,又满怀心事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随即便有从人禀报,说是广威郡王正在门外要见他。
这注定是一场充满了火药味的会面。
熊林宇望着熊昌吉,惊讶的发现自己眼中的小孩子已经长得颇有气势。他们本是同父同母所生,眼前的熊昌吉再也不复过去胖乎乎的调皮孩子模样,他头戴玉冠,身穿红衣,俨然就是自己少年时候的模样,却又比自己当时肆意张扬了许多。
“从小到大,哥哥都没有拒绝过我的任何要求。所以我此前根本没有想过,我看上的女人,哥哥你也会横插一刀。”熊昌吉说。
“昌吉你只是把她当做玩物罢了。”熊林宇说。
“不,你不懂。像你这种没有见过本人都跑到邯郸去贸然求婚的人怎么会懂?”
熊林宇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我从前见过她。那个时候她才六岁。她是我指腹为婚的妻子。”
熊昌吉惊讶的抬头望着熊林宇。
熊林宇缓慢的说道:“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出生,母后虽然不喜欢我,却也是全心全意为我考虑的。母后和她的母亲是手帕交。她尚在胎中便为我定下了这婚事。我也一直以为,我会娶她。”
“现在你当然不会再娶她了。”
“是的。我毕竟是有尊严的。”
“可是你也不会娶秋蝉。”熊昌吉说,“就算她中意你,你也不会娶她。因为她毕竟是用钱和土地换的出身,你从根本上觉得她和你不配。你怕别人笑话。”
“现在的我,还是什么怕别人笑话的?”熊林宇反问道,“现在看好我的人,无非是那些最低层的大众罢了。稍有政治头脑的人,都会知道,母后想让谁当世子。我可以并且愿意娶她为正妻,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可以吗?”
熊昌吉有些惊讶:“哥,这可不像平时的你啊。”
“或者,你让她自己,看她究竟愿意跟谁?”熊林宇说。
熊昌吉毕竟年幼,闻言脸色有些黯然:“我承认,我年纪还太小,毕竟不如你讨女孩子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