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逃亡

天居然已经亮了。城中诸人的脸色却变得更差，这意味着秦军随时可能发动进攻。“我们需要撑过三日。”姚夫人说，“三日后可能会有人来救我们。”没有人问她为什么有人来，究竟是谁来，能不能得救，现在的人们，迫切需要一点可以达到的目标，以鼓荡其所剩无几的信心。秋蝉却知道，在上一世的时候，赵国数十万百姓遇难后三日，墨家才赶到。“滚木巨石准备！”韩悦大叫道。“敌人早晚会架起浮桥。将城门用巨石封死！”姬灵儿出主意说。魏中杰看着马存毅默不作声的用桐油浇在城墙上，禁不住问道：“那是干什么？”“放火，”马存毅说，“必要的时候可烧毁云梯。”魏中杰叹了口气：“真是想不到啊！”终于命令自己的手下加入其中。然而即使加上了他手中的力量，邯郸城中可用兵力也不过三千人。三千对一万，这是一个无解的局面。更何况，对方是几乎无可战胜的虎狼骑。“你的私兵呢？送走了？”姚夫人冷冰冰的对秋蝉说道。“嗯，好过在这里当炮灰。”秋蝉回答。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摒弃了贵族阶级高高在上的礼仪和华丽虚假的措辞方式。“那你真是一个亡命的赌徒。”姚夫人说。“彼此彼此。让那么多人送死，究竟是你的主意，还是公主的主意。”“你说呢。”“不管是谁的主意，都是愚不可及。”“你本事，有本事你别要宝藏！”“大家各凭本事而已。”她们两人压低了声音，别人只是从她们的表情上看出两人有些不愉快，但是他们争吵的内容，却没人听得懂。“你们别吵了！快过来帮忙干活！”发话的居然是马存毅，一个小小的西营司校尉。姚夫人和秋蝉彼此望了一眼，真的去帮忙了。姚夫人帮忙到桐油，秋蝉和菱儿去救治伤兵。呜呜的号角声吹响了。是秦兵进攻的号角声。城中从贵族到奴仆，无不感到心惊肉跳。突然间鼓声响起，低沉镇定，以一种奇异的节奏敲响，好似一双从容的手，安抚着众人的情绪。“看，是我们的鼓声！”有人说道。秋蝉一看，只见敲鼓的人居然是菱儿。“这是军鼓的节奏啊，我却不会。”韩悦喃喃说道。菱儿转过身来，很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秋蝉说：“好奇怪，似乎以前学过的，那种号角就该以这种鼓声应对。”“好，那你继续敲下去吧，只是要注意休息。”秋蝉说，她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短暂的沉闷之后，小范围的箭矢互攻试探开始，赵人凭借城墙之利，颇是射杀了一群冲在前面的秦兵。随即秦兵选择了收缩，他们冒着箭矢如雨，在护城河上搭起了浮桥。韩悦命令城头兵士射箭压制，并亲自率领一队兵士出击，想毁坏浮桥，好容易毁坏了两座，但是水面之上，更多的浮桥建了起来。到了下午的时候，城门口已经有冲车在破坏大门，被马存毅几块巨石投上去，终于破坏了冲车。然而已经有秦兵，搬来了高高的云梯，有的云梯被赵兵奋力推开，连人带梯一起摔向地面，但终于有秦兵，爬上了城墙墙头。城墙之上展开激烈的白刃战。马存毅一马当先，挥舞着大刀连砍死几个秦兵。韩悦却悄悄退下城头。“守不住了。”韩悦说。“果然我还是太托大了。”姬灵儿苦笑，“连一天都守不住吗？”她小心招呼了姚夫人一声，拉着赵无忌一行四人悄悄向王宫方向走去，秋蝉和菱儿在后面不疾不徐的跟着，直到姬灵儿叹了口气，默许了她们的存在。快到王宫之后，又看到魏中杰和他的保镖孟回元就立在王宫门口，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姬灵儿却也没再说什么，无力的叹道：“既然如此，就一起走吧。”“哈哈，”魏中杰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一定有逃生的办法。哪个王宫里没有几条地道呢。”八个人走到赵王宫那精致的御花园中。在一座看似寻常的假山入口，赵无忌停住了脚步，思索片刻，触动了假山中的机关。一条黑黢黢的通道露了出来。一条长长的花皮蛇飞快的从通道中游了出了，吓了大家一跳。孟回元一脚踩下，正中蛇头，足部发力，将一条蛇踩烂了。他发出刺耳的大笑声，用匕首将那蛇腹剖开：“生蛇肉是不错的东西。”他眯起了眼睛，彷佛看到了难得一见美食。“时局紧迫，赶路要紧！”魏中杰压低了声音说道。孟回元恋恋不舍的将那条蛇扔下。男人们在前面探路，女人们小心跟在后面，不多时，便将五条蛇、三只毒蜘蛛、一只大蜈蚣斩杀。“这是什么鬼地方！”姬灵儿小声抱怨道。赵无忌淡淡看了她一眼：“是宫中高手练毒功的地方。可惜，那人前不久死了。”姬灵儿反应极快，立即意识到就是赵王派来刺杀自己的其中一人，挑眉娇叱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赵无忌闷哼一声，不再说话。沿着弯弯曲曲的地道一路往下，有的地方潮湿的滴下水来。“这里，应该是一条暗河吧？”孟回元突然眼睛一亮。赵无忌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条暗河通往滏阳河下游。”孟回元心中一宽。“有了暗河，我们可以偷偷乘船，只需要找到滏阳河，就可以乘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想来秦军以攻城为上，就算发现大家不见了也只会在城中搜索。”孟回元一介粗人，此时却分析的头头是道。赵无忌看了他一眼：“前面有一条船。”孟回元大喜：“妙极！”赵无忌又说：“船上只能坐七个人。”孟回元愣了一愣，想了想说：“那也没关系。”他说罢狞笑着向菱儿走去。孟回元的逻辑很简单。赵无忌、姬灵儿自不用说，魏中杰是他主子，韩悦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对付的样子，而且是韩世子，和姬灵儿似乎也有些关系，姚夫人是姬灵儿的人，他若拿姚夫人开刀，只怕赵无忌都不会答应，那个秋蝉，来历诡异，但是却很得姬灵儿看重，说不定姬灵儿还会保她一保，再说，这小姑娘颜色颇美，死了也是可惜。剩下来的，只有一个无足轻重的菱儿了。菱儿是秋蝉的丫头，主人尚且无关紧要，何况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