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蝉见刘妈妈满脸迷茫的样子,禁不住催问道:“妈妈还记得该说的话吗?”
这时候守在祠堂门口的家丁早就看到了两人,一个家丁便跑过来问道:“秋氏祠堂重地,是何人在此喧哗?……哦,原来是你呀。你来干什么?”
秋蝉一眼认出这名年轻的家丁是旺财家的二儿子,名唤狗剩的,一脸很委屈的样子望着这名家丁,说道:“秋蝉前些日子生病,没能赶上给祖母送别。心中很是不安。如今身体见好,想在祠堂拜祭祖母,以补孝礼。还请哥哥代为通报。”
狗剩被这声哥哥叫的心花怒放,试想三房的蝉儿小姐什么时候对下人这般客气过?何况他狗剩是大大的好人,怎么会为难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反正以前蝉儿小姐和自己没有什么过节。于是公事公办,说:“那你在此等候,不得擅闯祠堂。我去去就来。”果真去通报了。
不多时狗剩回转,带回家主的命令:“你可以进去,你带来的这位妈妈却不能。还是让她先回去吧。”
秋蝉连忙道:“哥哥,小蝉儿心中害怕,有妈妈在外面等着,也就是图个心安。反正妈妈在祠堂外面,我保证她不会乱走,家主知道了想必也不会深究。哥哥,你就答应了小蝉儿吧。”说罢对狗剩笑了一笑,满脸期冀的表情。
狗剩抓了抓脑袋,说道:“行!我狗剩虽然是下人,但是这点主儿还是能做的。只是这位妈妈可千万不要乱跑啊。”
……
罗浮宫中,秋蝉满是惆怅的对上阳人说:“他们都说我长得好看,是祸水,是狐狸精。我小时候不想被他们这样骂,所以有一段时间故意扮丑,可是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
上阳人说道:“你长得美,原本是你的优势。你要自信,不要过于畏惧人言。有的时候,俗人因为嫉妒心会传一些很可怕的谣言,他们太过庸俗,他们的造谣,不足为凭。你千万不得因为这而有太多的心理负担。美,长久来说毕竟是遮掩不住的。而善于利用你自己的美貌,能带来很多便利。这是上天赐予你的天赋,为什么不用?”
秋蝉苦恼道:“可这样的话,他们会骂我是狐狸精的。”
上阳人说:“关键在于,你利用你的美貌做了什么。你若用你的美貌去勾引别人,破坏别人的家庭,自然会被骂狐狸精;你若利用你的美貌去教唆君王,挑拨离间,自然会被人称作是亡国之妃,是祸水。可是你若用你的美貌获得君王的信任,从而劝人向善,教化万民,则可为贤妃贤后。前朝有汉之贤妃班婕妤,汉之贤后马明德,先朝有大周贤后赵秀英,皆因美貌和才华,被君王宠爱信赖,而因为贤明,被世人所称颂。”
秋蝉惆怅的点点头:“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只不过,我现在已经老了,再也没有过去的美貌。”
……
秋蝉反复交代道:“刘妈妈,你可千万别乱跑,好好想想,若是家主问你,该如何说。”
刘妈妈惶恐着点了点头。
秋家祠堂延续了秋家老宅中一贯的简朴稳重风格。秋蝉举步入类,很快看到祠堂正中密密麻麻的祖宗牌位。她再往左边看,见墙壁上悬挂着一副褪了色的地形图;往后边看,见墙壁上挂着一副字帖,上书“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一行大字,古朴苍凉。
楚地风俗和韩魏诸地不同,民风泼辣彪悍,连妇人亦可奋勇于人前,故男女之尊卑,较之韩魏要宽容许多,寻常人家,女子一出生,便该上族谱;逢年过节,正妻和女儿均可入祠堂拜祭。但从前的秋蝉因为某些原因,直到长大之后才被上了族谱,至祠堂中也不过屈指可数的几次,加上年幼无知,哪里直到祠堂中各处摆设的深浅。
而今经过一场似真似幻的梦境之后,秋蝉见识已非寻常人可比,立即意识到秋家并不简单,从前说不定系出名门。地形图只有一定级别地位的军将才有,而“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分明是汉之名将马伏波之名言。种种迹象表明,看似平凡的秋家说不定曾经有着什么衰落的传承,而这种传承,应该是和军事有关的。
“小蝉儿,你来做什么?”叶氏跪在祖宗牌位之前,面皮苍白,嘴唇起皱,显然是吃了大亏,但眉宇之间犹带着倔强之色。叶氏听到家丁通传了秋蝉的请求后,惊怒交加,听到脚步声便顺势起来,转身问道。
秋蝉忙向家主跪拜行礼,道:“二伯父一向安好?”秋家长房早年离家,在外面打拼,多年未归,因此家主反倒是二房秋金富。
秋金富见叶氏擅自起身,心中微有不满,不过也知道以弟媳的个性,恐怕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看到自己如此狼狈,所以也没有理她。秋金富身为家主,纵使平时再不满三房,不喜秋蝉胡搅蛮缠、不可理喻,此时在祠堂中却越发按着二伯父的身份,做足了长辈样子,他开口说道:“小蝉儿很有礼貌,不错,进步很大。”
秋蝉越发恭敬道:“二伯父谬赞了。秋蝉年幼不懂事,总是给家里添麻烦,丢了不少脸面,请家主责罚!”
秋金富心中暗想,秋蝉并非族谱中人,若是此刻加以责罚,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现在问题的焦点,并不是清算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账。当下沉声说道:“小蝉儿,我且问你,你祖母不幸殡天,你身为嫡孙女,居然不来举丧,你可知错?”
秋蝉忙说:“小蝉儿知错。都是小蝉儿不争气,在这节骨眼上居然病的下不了床,还连累母亲,拖得母亲也不能尽为人儿媳的本分。现在小蝉儿病已经好了,愿在祠堂跪拜守灵,以补全孙女之孝。还请家主予以安排成全!”她一边说,一边掉眼泪,身体也开始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