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皓定定的站在林白婳的卧室门前,确切的说是,林白婳和欧谨的卧室门前,没有敲门,也没动静。
“哥哥,我都好得差不多了,你怎么还不让我出去啊。”林白婳不满的嘟着嘴巴,但是说出来的话还是一样的沙哑。欧谨的眉在听见她的声音之后就又开始反射性的皱着,他不喜欢她的声音是这样的。
林白婳稍稍起身,小手轻轻的捏捏欧谨皱起的眉头,“哥哥,这样又没事啦,你看我的脸都快好了耶,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啦,只是失去了好嗓子而已,况且我不是学音乐的啊,画画是用不到嗓子的啦。哥哥就不要再皱着眉啦,像个老阿伯一样,呵呵呵~~·”
“小老鼠这就在嫌弃我老了?”欧谨的眼睛眯着,年龄现在是他最忌讳的的一件事。
“哪能啊,即使哥哥是个老阿伯我也喜欢的,嘿嘿,好啦,哥哥,就不要再为了嗓子的事儿皱眉了好吗?上帝为我关了一扇门,终究还是为我打开了一扇窗不是吗?能够让哥哥喜欢是我最幸福的事了。”搂住欧谨的脖子,林白婳把头埋进他的颈间,轻轻的撒娇。
欧谨也享受着这样的亲昵,他的目光若有似无的瞟向门那边,“进来。”他知道有人站在外面。
陈子皓听到欧谨的声音也不客气的直接开门进来了,看到两人亲密的动作,只是嘴角的笑更加苦涩了而已。
“子皓,你怎么啦?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林白婳放开欧谨的脖颈,改坐在他身边挨着他。看到陈子皓面色憔悴,以为他还在为自己被抓走感到愧疚,“我没事啦,而且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啊,所以你就别在意了嘛。”
“我和她说说话。”陈子皓看着林白婳,话却是对欧谨说的。
“不会耽误很久的。”他补充道。
“我去趟书房,你就和他聊聊吧。”说完亲亲林白婳的额头就出去了。林白婳不明所以,但是陈子皓也不会幼稚到以为那个男人是在故意做给自己看,没必要,而且根本就没自己什么事。
欧谨出去后,陈子皓走到林白婳身边坐下。
“我明天就要走了,去美国。”陈子皓轻轻的说。
林白婳拿杯子的手一顿,“为什么要走?我都说了,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你这是何苦呢?是不是哥哥让你的走的?我会和他说的,你、、、”
“不,是我自己想走的,我很早的时候就想出国了,想出去外面,一直都不想待在那个家里。”陈子皓转过头看着林白婳,深深的看着,然后想对老朋友一样的说,“我很小的时候就患有自闭症了,从母亲在我面前死去的时候开始的。父亲从来都不在意母亲,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他众多情人中的一个,母亲不算很漂亮,但是她的身上有一种令人很怀念的气质,到现在我还会一直想起母亲但是死去的那个状况。”
林白婳安静的听着,做个最忠实的听众,她知道,只有将这些他不愿说的事都倒出来,他才会真正的放开自己,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母亲一直都在住院,住的是最好的医院,这是父亲唯一对她好的地方了,算是吧,即使母亲最渴望其实是他的一声问候,即使是一个眼神她也会感到很满足的。后来,母亲终日都郁郁寡欢的,虽然没有轻生的念头,但是病却一直都不见好转,相反,还一直加重。那时候我还很小,但是我那时候已经开始懂事了,在别的小孩还在快乐欢笑的时候,我已经慢慢的开始将自己的眼泪藏起来。母亲死去的那天,其实我是知道的,她终于还是放弃了,那时候我并没有睡着,我听见了母亲声音温柔的对我说:‘孩子,这一生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希望你不要怨恨我’。那个晚上,母亲就吃安眠药自杀了,我看见的,她吞了一大把的安眠药,我死死的咬住自己的手知道血肉模糊,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我怕吵到母亲,怕她走得不安心。我知道的,她心里很苦,只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我没有拦着她,没有以自己的身份拦着她,留得住命却是留不住那消散的灵魂的。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患有自闭症了,每天晚上都会想起母亲临死前的那句话,还有那心电图渐渐变成直线的画面。”
林白婳把手放在陈子皓紧紧攥着的双手上,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的颤抖。
“后来我尝试着去接受治疗,慢慢的才变好的,但是还是一样讨厌别人的接近,不是不愿意接近,而是不敢,我知道我心里还是有病的。小婳,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对你说,我真的很感谢你,愿意接纳我,跟我成为朋友,而且改变了我的一生。去美国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会变得很强大再回来的,而且还会亲自为我母亲报仇。”
陈子皓深深的看着林白婳的脸,脸上的伤疤在温一行的药物控制下已经逐渐的好了,只留有淡淡的血丝,只是声音依旧沙哑着,听温一行说,这个嗓子大概是好不了了,除非她愿意接受手术。但是林白婳对于手术一事是坚决反对的,她不喜欢在自己的身上动刀子,特别是有关于整的一方面的事。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她还是淡然的接受了。
“子皓,我把你当朋友是真心的,对你好也是真心的,当初是听了苏氏姐妹的话,觉得你好孤独,但是并不是在可怜你。我不知道你身上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会让你觉得开心,但是只要是你想要做的事,我一定会支持你的,所以,你到了美国那边就好好学,我会等你回来的。你这个人是我一辈子的朋友,我不会说谎的。”林白婳轻拍陈子皓的手让他放松下来,淡淡的说,但是她说的绝对是真心话。
“嗯,一辈子的朋友。”陈子皓笑得满足,朋友,也好。
林白婳也笑。
陈子皓将林白婳此时的笑深深的烙在脑海里,一直都装着,即使到后来,他遇上了生命中要一生相伴的人,依然对林白婳好,如初。
有时候,友情比爱情更长久,而且更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