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风突然间满脸通红,神色忸怩不安,说道:“这个……这个……”
乔峰道:“咱们都是自己兄弟,吴长老有何为难之处,尽说不妨。”
吴长风道:“我那面记功金牌嘛,不瞒帮主说,是……这个……那个……已经不见了。”
乔峰奇道:“如何会不见了?”
吴长风道:“是自己弄丢了的。嗯……”
他定了定神,大声道:“那一天我酒瘾大发,没钱买酒,把金牌卖了给金铺子啦。”
乔峰哈哈大笑,道:“爽快,爽快,只是未免对不起杨元帅了。”
欧阳凌心下一笑,道:“就凭这一点,吴长老,看来大哥是救定你了!”
说着,手腕一翻,法刀立刻插在他的肩上。
这倒好看了,两兄弟两只肩膀上各一把法刀,当真是亲兄弟一般。
两人这几刀插得一点也不浅,当真是实打实的下了狠手,面色都有几分苍白,两肩也都已被血浸湿,将一身洁净的衣衫染的通红。
乔峰霍然一叹,只觉眼眶有些发热,道:“二弟,好兄弟!”
段誉也已奔到台上,只不过终究晚了一步,待他上台时,那把法刀已插在欧阳凌的肩上。
段誉不满道:“二哥,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欧阳凌道:“哦,我哪里说话不算数了!”
段誉道:“明明说好的,这把刀算我的,莫非二哥没有拿我当兄弟不成?”
欧阳凌哈哈的笑了起来,道:“三弟怎的说起话来像个孩子似得,这种事有什么好挣的,咱们这兄弟是要做一辈子的,以后有的是机会!”
段誉听到这里,面色才好了一些,静静的退到一旁,看乔峰处理后事!
吴长风大声道:“帮主,欧阳兄弟,你们两大仁大义,吴长风这条性命,从此交了给你们。若有差遣,单凭吩咐,吴长风若是说半个不字,叫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乔峰已一把拍在吴长风的肩上,道:“吴长老,心意到了就成,至于这誓言,那可不是随便发的!”
说着,又笑道:“不过,咱们做叫化子的,没饭吃,没酒喝,尽管向人家讨啊,用不着卖金牌。”
吴长风笑道:“讨饭容易讨酒难,人家都说:‘臭叫化子,吃饱了肚子还想喝酒,太不成话了!不给,不给。’”
群丐听了,都轰笑起来。讨酒为人所拒,丐帮中不少人都经历过,而乔峰赦免了四大长老的罪责,人人都是如释重负。
各人目光一齐望着全冠清,心想他是煽动这次叛乱的罪魁祸首,乔峰便再宽宏大量,也决计不会赦他。
乔峰走到全冠清身前,说道:“全舵主,你有什么话说?”
全冠清冷笑一声,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大丈夫有死而已!”
说着,脖子一扬,连连冷笑不已。
欧阳凌瘪瘪嘴,道:“看全舵主的样子,倒是一点也不怕死!”
全冠清一愣,看向欧阳凌,忽地抬手指着欧阳凌,喝道:“你并非本帮弟子,却一而再再而三插手本帮事物,有何居心?”
欧阳凌怔住,暗道:“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随即,冷声道:“我自是没有什么居心,我看有居心的是你才对。”
全冠清不言,只是冷笑。
欧阳凌忽地大声喝道:“你巧言舌簧,欺骗四位长老,煽动叛乱,是何居心?”
全冠清被喝声一震,浑身微微一颤,又硬声道:“关你何事,这是本帮的事,你一个外人有权利过问吗?”
欧阳凌还没有答话,一旁乔峰已沉声道:“我有没有权利过问?”
全冠清道:“乔峰,好一个道貌岸然之徒,难道你不知道?”
乔峰道:“知道什么?”
全冠清忽地叹道:“只可恨,那跟我谈及你的身世的人是个胆小怕事之徒,若非如此,今日哪里还能让你这般逍遥自在。”
乔峰怔了怔,道:“我的身世?”
说着,眼中冷光一闪,厉声喝道:“说,我的身世有什么问题?”
全冠清道:“你只当抚养你长大的父母真是你的亲身父母么?”
乔峰瞪大眼,道:“自然是!”
全冠清冷笑着,口唇一动,却又叹了口气,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乔峰道:“大丈夫有话便说,何必吞吞吐吐,想说却又不说?全冠清,是好汉子,死都不怕,说话却又有什么顾忌了?”
全冠清道:“不错,死都不怕,天下还有什么事可怕?只可惜如今那人不来,我再说什么也是枉然,你们又岂会相信!”
就在乔峰还要追问时,忽然马蹄声响起。
北方有马匹急奔而来,跟着传来一两声口哨。群丐中有人发哨相应,那乘马越奔越快,渐渐驰近。
那人奔驰极快,只几息,就已来到外围,翻身下马,又急行几步,来到一位年老的乞丐身前,恭恭敬敬的呈上一个小小包裹,说道:“紧急军事……”
只说了这四个字,便喘气不已,突然之间,他乘来的那匹马一声悲嘶,滚倒在地,竟是脱力而死。那信使身子摇晃,猛地扑倒。显而易见,这一人一马长途奔驰,都已精疲力竭。
那年老乞丐见此,立刻就知道这份军情只怕十分重要,不敢擅自观看,只恭敬的捧起送到乔峰面前,道:“帮主,这份军情只怕是有关西夏的,那传信之人我见过几次,他就是负责西夏的信使!”
乔峰接过包裹,打了开来,见里面裹着一枚蜡丸。
他捏碎蜡丸,取出一个纸团,正要展开来看,忽听得马蹄声紧,东首又有一乘马已奔入林来。
马头刚在林中出现,马背上的乘客已飞身而下,喝道:“乔峰,蜡丸传书,这是军情大事,你不能看。”
众人都是一惊,看那人时,只见他白须飘动,穿着一身补钉累累的麻衣,是个年纪极高的老丐。
几名长老一齐站起身来,说道:“徐长老,何事大驾光临?”
这徐长老在丐帮可真真是元老级人物,逢年过节,乔峰与几位长老都会去徐长老家中拜访!
只不过此次,这徐长老突然前来,还阻止了乔峰观看西夏军情,在场之人哪一个不惊愕!
欧阳凌心中一动,暗叫不好:“照此看来,今日当真是预谋已久,就为了除去大哥!”
“这丐帮里的水也不浅!”
乔峰立即左手一紧,握住纸团,躬身施礼,道:“徐长老安好!”
跟着摊开手掌,就要将纸团送到徐长老面前。
“且慢!”
乔峰回头望去,见是欧阳凌,不解道:“二弟,有什么不对?”
欧阳凌笑道:“大哥,小弟不过有几句话要问一问这位徐长老!”
徐长老闻言,这才拿眼瞧向欧阳凌,淡淡道:“你是哪位?”
欧阳凌道:“在下无名小卒一个,徐长老不需要知道。”
徐长老拿鼻子哼了一声,道:“你有什么事要问?”
欧阳凌道:“徐长老,在下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今丐帮帮主是哪一位?”
徐长老愣了愣,撇了撇欧阳凌道:“这种问题你不知道?”
欧阳凌笑道:“在下实在不知。”
徐长老道:“刚才听乔峰叫你二弟,想来你与乔峰早已熟识,难道不知他正是现任丐帮帮主?”
欧阳凌笑道:“哦?原来我大哥才是丐帮帮主啊!我以为是徐长老你呢!”
徐长老闻言,老脸忽地涨的通红,沉声道:“你……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