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桑田,悠悠岁月,春去冬来。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时。
翠柏之旁,柏木亭中,一方几案。一人执笔入神细描,笔下竹卷上,落英漫漫,有伊人白发娇颜,裙带缥缈纤灵绝逸。而执笔之人,墨发玉面,明眸清妙,一动一静间已是千姿风韵,万种情思。菡萏芙蓉,浮光山雪,都不及他美好。
一堆乱石后一只雪白狐狸咪起狭长的碧色眸子偷偷窥探作画之人。然,他偷窥罢一盏茶之长久光景,作画之人依旧在入神描画。那雪狐一脸鄙视,好生无趣自己踱步出来。直到描画人身后忽化成个美艳男子,香肤柔泽,秋波暗动,明妍若春花,婉转绮丽。
此美男子忽而自后抱住作画男子腰际,再一探手抽走了案上画卷,高高拿着画瞅了瞅,“流光,你再画下去,这姐姐都能从画里飞出来了!”
流光未转身,“要真能从画里飞出来就好了!”接着一抬手画便又凭空回了他手中。
美男子又一把搂抱了流光腰际,依依缱眷娇娇柔柔将下巴搁在流光肩上,“这万年光景,你那姐姐说不定都老成婆婆了!哪有玳銮貌美!”
流光微回头,抬指勾了玳銮下巴,“玳銮虽美,可是个男人。”
玳銮一双秋水眼顷刻间盈盈似泪,“你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了!”
流光那清妙明眸忽而冷光四溢,“我承认什么呢?”
玳銮一个妩媚娇柔璇身,转至流光身前,纤腰微折双手搂了流光脖颈,“唉!不过一面之缘,这些年,天上地下,玳銮一直给留意着,稍有些品阶身份的女神女仙,可没谁长得像你画里那个姐姐!神仙嘛,她不可能衰老得变多大模样。如果你那姐姐真是有些身份,若不是储在谁宫里极少出门的侧侧妃,八成就已经损灭了!”
玳銮方言罢。
流光就黯然垂了眸子。
清妙眸子里有光雾起,“她于我有生身之恩,若真是损灭了,我还活着做甚。”
玳銮惊了一下,啪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瞧这臭嘴!你那姐姐丰神俊秀,乃寿与天齐之相,怎会损灭,胡说八道骗你些话,你也信?我找不见她是我没本事,等你飞升天界后,肯定很快就能寻见她的。”
流光垂着眸子,忆起万年之前。他一介化灵,性命本朝夕不定,遇着她时,初得灵识,什么也不懂,所以不曾问得恩人姓氏,居何方仙府。而百年后才懂得恩人彼时叮嘱,让他时时不得违背正道,定要好好修炼,得成正果,飞升天界。才不负这一番奇缘。
再后来,他方日渐知晓,他遇得何等殊胜奇缘!那时太年幼,又与恩人相处不过半日,恩人容貌,其实记得并不很清楚。反正那时觉得极美,故而回忆里恩人一直绝美无双。
到如今他画出来总是千般美万般妙。
但真实之事便是,那日白沁君蓬发垢面在草地里翻滚了好几圈,睡得口水皆流了出来。
流光这一悲伤欲绝之态,急坏了玳銮,他媚眼一咪,忽而捂了心口一脸痛苦状,“额,我的心,心,好疼!好疼!”
流光回神,匆忙扶住玳銮,“怎突然就心口疼?”
玳銮依旧捂着心口,“见一美人黯然神伤,叫我这心都疼碎了!”
流光定睛瞅了玳銮一瞬,“心既然要疼,干脆别要了,我这便给你一刀挖出来。”手中清光一闪当真出现一柄剔透短剑!
玳銮盯着短刃一瞪眼嗖一下窜去三丈外,痛心疾首,“你……你……太没良心了!”
流光惦着手里的短剑轻轻笑,“走,我们去见一个人。”言罢化为一缕清光瞬间去向远山。
玳銮翻了一个白眼,化为一道金光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