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何事?”
“属下办事不利,致使飘雪堂暴露,属下愿以死谢罪。”叶元青双膝跪地抱拳说道。
“呵呵,此事与你无关,是我故意为之,你继续以前的行动,只是不要大张旗鼓,动作有所收缓才是。”梦哲说道。
“是”,叶元青心中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他感觉越来越不了解眼前之人,他不明白为何要让飘雪堂暴露,那样以前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相处越久越感觉到梦哲的可怕。但是这种害怕只能放在心里,他不敢表现出来一丝。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身为飘雪堂的老大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话说当日,击杀飘雪堂两大堂主之后,离火帮上下一片欢腾。庞飞在得知原来血雨晨跟凌轩就是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无情公子”跟“无影剑侠”后更是将血雨晨三人视为上宾。离火帮练武场上,一排排的酒水堆积得如同小山一般。最前面一桌子,血雨晨等人加上林小茵,庞飞,白胜以及离火帮的高层正在互相敬酒。期间不时有咳嗽声传来,却是白胜跟庞飞不顾受伤的身体强自喝着。
酒过三巡,言归正传,云夜端着一碗酒水看向庞飞说道:“庞兄可满足于做一帮之主而逍遥自在?”
此话一出,正待将酒送进嘴中的庞飞,手臂一滞,酒水停在嘴边,思忖片刻说道:“云兄弟此话怎讲?”
“既然庞兄是性格豪爽之辈,我也就不绕弯子了,眼下江湖被飘雪堂弄得乌烟瘴气,纷乱无比,不知庞兄可有意还这江湖一个平静,也给百姓一个安宁?”
“在下自幼学武便说过,杀尽该杀之人,做事无愧于心,云兄弟的话我也明白,我庞飞愿意为了这江湖去拼一把,承蒙血兄弟相救,此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话的竟是全体离火帮成员。
血雨晨看了也不禁暗暗点头,这庞飞不但武功极高,且为人豪爽无一点城府,当真是可以深交的朋友。从所有说话的离火帮成员口中便可得知庞飞的人格魅力跟离火帮的凝聚力。
如此众人的齐声让得云夜不禁心潮澎拜,他放下酒杯,豪气干云地说道:“各位兄弟侠肝义胆,我兄弟三人得以遇见乃此生幸事。眼下江湖自飘雪堂插入,弄得人人自危,不得安宁,若这飘雪堂行侠仗义也就罢了,但据在下所知,这飘雪堂乃为朝廷鹰犬,意图控制江湖人士为朝廷所用。不瞒各位,我兄弟三人也因飘雪堂而家破人亡,苟且偷生,实在惭愧。”
一席话使得所有离火帮成员皆是横眉瞪眼,怒目而视。唯有白胜眉头微皱,待云夜说完话后问道:“云兄,当下我们离火帮加上你等三人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又如何与这飘雪堂斗?”
云夜哈哈一笑说道:“白兄这问题就是我想要说的,难道白兄忘记了今日飘雪堂惨败的事实吗?白兄不信在各大城市打听一番,便可知道这一战的影响力,现在声讨飘雪堂的呼声可是一浪高过一浪,只要将这些呼声聚集起来必将是一股不弱的力量,假以时日可与飘雪堂一较高下。”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白胜听完不住点头说道:“云兄高见,恕在下目光短浅了,以云兄之见,我离火帮今日击败飘雪堂威望一时无两,当下振臂一呼,集成联盟,可对否?”
只听“啪”“啪”两声响,云夜一边击掌一边笑道:“有白兄在,大事可成已。”
“好”,庞飞是个急性子,见白胜也赞同,单手往桌子上用力一拍说道:“既然都决定了,那么我们就先给这个联盟取个名字,然后再昭告江湖,如此可行。”
“我们皆来自于五湖四海,将来一战唯有血染江湖,如此便叫做”血盟”如何?”云夜说道。此话一出血雨晨将头抬起,诧异地看着云夜,目光有些复杂,他当然知道云夜的本意,只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察觉到血雨晨的目光,云夜装作不知。
“歃血为盟,是为“血盟”,好名字”白胜拍手赞道。
这一日之后,离火帮由白胜拽文,离火帮成员于各大城池宣传,昭告天下豪杰。文章如下:
各位江湖兄弟:
犹记得十年之前,江湖相安无事,江湖豪杰肝胆相照,举目之下皆兄弟。十年至今,因飘雪堂逆贼的出现。江湖各地血雨腥风,我等兄弟家破人亡,苟且偷生,更有甚者以逆贼马首是瞻,江湖从此乌烟瘴气,举世皆仇敌,手足兄弟,自相残杀。我等痛心疾首,夜不能眠,故以此文昭告天下侠士,我离火帮欲成立血盟,广招天下英雄,意欲铲除飘雪堂,还江湖一个安宁。血盟之内,来去自如,望江湖同胞与我等一道,共商大事!
此文一出,无数地江湖好汉向直州城汇聚。有被飘雪堂灭族流落在外的散士,有被飘雪堂威胁而不屈服的中小势力,也有一些志在为江湖除害的忠义人士。不过,更多人正处在观望的程度,一是不认为血盟能斗得过飘雪堂,二是这血盟若是赢了,又会不会是第二个飘雪堂呢?但这些人却不能阻碍血盟的壮大,自此,血盟声名鹊起,名噪一时。
……
五年后晚春…
晚日低霞绮,晴山远画眉。
春青河畔草,不是望乡时。
韩愈这首《晚春江晴寄友人》便道出了陆霜此时的心境,犹记得五年前的约定,如今一晃便过,却已是物是人非。
直州城,烟花巷,听此名便知为青楼女子之地。这里之所以被称作为烟花巷,因为此间有一条河名为烟花河,但却贯穿于两排房屋之间远远看去又似一条空巷,此名由此而来。河虽小,却是花船林立,一条挨着一条将整条河占满。每条船都是光彩照人,色彩艳丽,更有幽美楼阁建于船上。每到夜晚时分,便有浓妆艳抹的女子站在船头向着岸边的俊秀公子挤眉弄眼,搔首弄姿,如有相中者,便会拉起船上珠帘共享今宵春光了。但并非每个女子皆是如此,仔细倾听,优雅动人的琴音仿佛能够拨动人的心弦。琴音时而婉转时而悲伤,扣动心扉。循声望去,只见珠帘内女子蒙着白纱忘情地弹奏着一曲《离人泪》。此女子一身浅粉丝衣,头盘鬓云发,面带白纱,只露出一双略带忧伤的大眼睛,此时正噙满泪水却又满怀期待着透过珠帘看着岸边。一双细长白皙的双手轻轻地拂动琴弦。她便是这烟花巷的花魁名为柳依,她来自京城,自小熟读经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因家庭变故被迫卖身于这直州城的烟花巷,出尘的气质,绝色的面容使她成为这烟花巷当之无愧的花魁。岸边,无数的年轻才俊目光都看向飘向此船。
“请教一下,这女子是何人,为何吸引你们这么多人的目光?”问话的是一个刀客。虽整体看去有些懒散,但他刚毅的脸庞,加上嘴角一直若有若无的微笑也算是仪表堂堂,万里挑一的美男子了。
“哪里来的乡巴佬,你居然连柳姑娘都不认识,这是我们烟花巷的花魁,要是能一亲芳泽,此生真是死而无憾了。”那人说完竟双目微闭,意淫享受去了。
“有这么夸张,我去看看。”懒散男子满是不信,径自大步向前走去。
“去吧,去吧,早点回去,这里不是你个乡巴佬看的地方,额…你…你去哪儿?”方才说话的人话说一半,突然愣住了,因为那懒散男子竟然朝着柳依的花船走去,但只是半响又开始幸灾乐祸起来。不知有多少比你更优秀的男子都只能止步于船外,就你这个乡巴佬恐怕说不了话就被轰走了吧。
“不知姑娘为何如此忧伤。”此话如同细雨回荡在柳依耳边,说话的正是那懒散男子,此时用的正是江湖上内力修到一定境界方才练成的逼音成线。
柳依心中一惊,不觉止住抚琴,抬头望去,一个长相颇为俊美的青年正微笑着看着她,与别人不同的是,这青年并没有身着什么绫罗绸缎,说话也无半点文邹之气。柳依心中一定,随即苦叹一声说道:“往事已去,如若重提,徒增忧伤,不提也罢。”说完那盘旋于眼睑的幽怨泪水竟是止不住地滴了下来。
懒散男子目力极好,虽相聚甚远,但透过珠帘,这哀伤的泪水也让得他痴于武学的赤子之心泛起一层涟漪。不由心生同情地说道:“在下虽不知道姑娘为何事所哭,却也明白有事情说出来,即使一时难过总比积压在心里要好的多,陆某愿做你这倾听之人,让姑娘不再难受,不然这眼泪流在脸上,划伤了这皮肤可就不好了。”懒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与血雨晨有五年之约的陆霜,如此正好赶到直州城,路过这烟花巷。
“公子说笑了,眼泪又不似刀子,怎会划伤皮肤。”柳依被这男子一句话竟有些慰怀,转而微微一笑。
“姑娘一笑当真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啊,或者这倾城倾国之姿也无法形容姑娘一笑之美了。”陆霜由衷赞美道。
此话一出,柳依竟又掩嘴一笑,本是甜言蜜语的话语,在他口中却是那么的真切,不由产生一丝好感,说道:“公子请进来说话。”说完之后连她自己都大感意外。
“恭敬不如从命。”陆霜毫不客气,轻身一跃,船与岸边十几步的距离竟被他跳了过去。在他进入船中之时,方才还在嘲笑他的汉子,此刻已是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嘴里还唠叨着:明天或许我也能进去。却被旁边一人一巴掌打醒。
且说陆霜进入这花船与柳依相谈甚欢。一虬须大汉突至,这人生的魁梧挺拔,身穿褐色锦服,左肩处一个腥红的“血”字赫然在目。大汉二话不说,直接飞身跳入船头,揭开珠帘,竟无一人敢上前劝阻。
“依依,我来了….”话未说完却发现一男子出现在船内不觉勃然大怒道:“哪里来的小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且吃我一拳。”说完一拳砸了过来,看这力道至少也有几百斤,真要被砸中,恐怕不死也得残了。
柳依一看,顿时惊叫起来,大喊一声:“陆公子小心。”
此话一出,那虬须大汉心中更气,不禁加深力道,向前攻来。陆霜此时与柳依相对而坐,自然是背对着大汉,见柳依出声提醒,不由微微一笑,连头也没转,右手举起往后一翻,闲庭散步般将大汉攻来的这一拳接在手里,然后右手攥紧往前一拉,反转一圈,竟是将大汉不费吹灰之力拉倒近前,大汉吃痛大叫,身子也因这一转半弯躬下。
“你是何人?我又为何不能来此地?”陆霜微微一笑说道。
“我乃血盟成员,得罪了我,我血盟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劝你还是将我放了,不然我们盟主到来,你的下场会比我还惨。”虬须大汉威胁道。
且说血盟,自拽文昭告天下起,五年之内发展异常迅速。在所有人一致推荐下,血雨晨不好推辞当上了盟主,庞飞却是坐了第二把交椅。云夜跟白胜则为谋士,凌轩则是三当家。自此血盟各城设立分堂与飘雪堂分庭抗争,五年内冲突不断,却未曾落了下风,一时间无数观望者加入血盟,实力更是大增,一时无两。而青风帮,血雨晨则是让他们自由发展,命慕云飞为青风帮帮主。
“你们盟主?我正要找他,没想到血盟还有你这等败类。”陆霜松开大汉手腕,在其站起身的一刹那,揪住其衣领,也不见他如何用力便将大汉提了起来,朝船内右侧窗口甩出。“噗通”一身,竟是直接落入河里。
岸边一片哗然,在所有人都认为那青年会被大汉轰出来之时,居然看见大汉如抛物线似的落入水中。
“公子不该如此,血盟如今如日中天,不是你能惹得,你快快离去,不能因我而连累了公子。”柳依急切说道。
“姑娘为何关心我却不在乎自身安危?”陆霜见这女子虽出身青楼,心地却如此善良不由问道。
“小女子孤身一人,出身低贱,无依无挂,又怎能与公子相比,公子快快离去。”柳依有些伤感,说完不由低下了头。却还有一丝无奈。真的无依无挂么?
听得此话,陆霜心生怜悯,虽生性好色,但眼前女子却让他有些莫名,不知心里是啥滋味。他没有再说什么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此离去。生性懒散的他不想被这种感觉所牵绊,他第一次选择了逃避。
看着陆霜离去的背影,柳依有些落寞。随即轻轻一叹,低声说道:本是青楼下贱身,此心早已葬红尘。纵然芳心为君动,奈何不配眼前人。一曲未曾结束的《离人泪》悠然响起,低沉而又哀伤。一曲离人泪,一朝把心藏。一滴离人泪,一生梦流觞。
陆霜心情异常沉重,他逃避的不是血盟,而是这种情,谁说世上没有一见钟情。他长叹一声,随着这忧伤的旋律,离开了这花船,离开了这烟花巷,可是逃避真的有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