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孟官远也已经习惯儒歆的话少,毕竟人各有异。
不一会功夫,弦清和弦歌就来了。弦清主要是去弄一些公务,弦歌就不知道去干嘛了。悠悠闲闲的上了马车。
一行人,就数孟官远最紧张了。他已经有数十年没回去了,任他在王都叱咤风云,终归还是一个思家的游子。
他独自坐在马车里,看着身后不断模糊的景物,内心越发惶恐不安。他好像突然理解儒歆刚来时候的心情。
噗咚噗咚——
越是逼近,心跳就越发厉害。
孟官远这儿是惶恐不安,相比较儒歆的马车里就是鸟语花香了。
烟渡嚼着一块桂花糕“儒歆~你们清城有什么好玩的?”
“我不知道。”
这会儿天气热了,马车里都是满满的燥热,她可是盼着赶紧回去,不知道近日来,她爹娘怎么样了。
“你们不无聊吗~”烟渡瞅了瞅睡熟的绾竹,又看了看将书盖在脸上的儒歆。
“热,乏,困。”儒歆幽幽的吐出三个字。
“还有五日才能到清城啊~烦人好慢——”烟渡趴在窗棂上抱怨着。
“快的很,马上就到了。”儒歆将书从脸上拿下来放在一旁,然后端起桌上的清茶轻轻抿了一口。“等会别叫我了,我要打坐。”
“别啊别啊——”烟渡可是看过儒歆打坐的,不吭声不吃饭的,绾竹又睡觉,这五天很难熬啊。
“嘘——”儒歆做了个手势,然后盘腿坐起。简单的发髻,简单的衣服,素色的人。三千墨发可是三千清欢?
儒歆很快就进入到自己的思想里,她看见的却不同往日。而是一个墨发少年,似是妖艳似是出尘。似仙似魔。
“你,是谁?”儒歆轻轻问道。
“不要回去。”那声音犹为熟悉,像是各种时间传过来,带着三分古旧,可那人明明就在眼前。
“不要回哪?”
“你的家。”空灵而悠远,澄澈而古旧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儒歆感觉脚下并没有什么东西,她好像悬空了一般。她轻轻向那个男子靠过去。
“不可回去。”依旧是这四个字,像是钟声,像是佛语。
“为何。”出于敬仰,她还是虔诚的双手合十。
“记住我的话——不可回去——”像是回声,一点点削弱就像眼前的这个墨发少年,一点点通透。
“别走,告诉我为什么——”儒歆一跨步,想要捉住那个墨发男子的臂膀,却像触摸了烟。她赫然像他的脸看去,竟然消失了。
可怕,太可怕了。她的脚下突然什么都没有了,她好像走在一个透明的屏障上,脚下是烈烈岩浆,头上是滚滚洪涛。上也是地狱,下也是地狱。有什么在剥夺她的意志,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挤入她的灵魂。撕裂,合成。
“啊——”
儒歆猛然惊醒,身边空无一人,外面是星河澹澹。儒歆满头大喊,胸口猛烈起伏着。她伸了伸自己的手,就着窗外的月色,白皙的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缠绕,眼神渐渐恍惚,却看清手上的东西,密密麻麻的血丝,蔓延至手臂,蔓延到肩膀,差一点,差一点就到心脏。她的衣服好像一夜之间小了很多,袖子小了好几寸,下面的裤子也是,已经遮不住小腿了,快到膝盖。就连里面的衣服也小了许多。
是什么使她的衣服变小了,那个梦?那个人!
儒歆摇了摇脑袋,从暗格里取出一件烟渡的衣服,也只有烟渡有白色的衣服了,倒不是她非要穿白色的,平日在山上也就是灰色和白色这两种衣服,夏天穿灰色显得太热了。她换上虽然还是有些小,但已经好多了。
儒歆静静的看着窗外,她不知道离清城还有多远,烟渡她们应该去客栈了,她应该被推到酒店的院子里了。四周是阁楼,还有灯笼亮着。
儒歆静静坐到天明,那灯笼也随之关了。没过多久,就听见一阵唏利索了的声音。
“小姐?还没醒吗?”云儿的声音穿来。
“醒了,我想沐浴。”儒歆一张口,这好像不是她的声音。云儿也愣了,连忙拉开帘子。
还是她家小姐。声音已经不像了,以前儒歆的声音除了波澜不惊就没有什么特色了,现在这声音,好听,又很奇怪,好像还少了点什么。
“呼,小姐你声音怎么变了,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小姐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啊。”云儿拍了拍胸口。
“大概凌晨两刻晷左右,我觉得你这头小懒猪应该睡了。”好听的声音,不知道怎么形容。
“谁说的,孟大少爷和孟二少爷可是连夜守着呢,就怕遇见什么不轨之徒。小姐可是个大美人~”云儿定定看着儒歆,她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那一直亮着的灯笼是堂哥点的?”
“对啊,亮了一夜呢。”云儿将儒歆搀下来。
儒歆拿了烟渡的鞋子穿在脚上,好在烟渡的鞋子她可以穿。
“哦,我打坐了多久?”
“呀呀呀,小姐这次坐了两天呢,还有两天我们就到清城了呢。”
“应该是三天才会到。”
“不不不,加上现在就是三天了,凌晨两刻晷的时候是两天。”
“哦。这边有成衣铺吗?给我去买几件比烟渡衣服稍微大点的衣服。”
云儿一愣,这才发以前只比她高一点点的小姐,现在比她高了一个半头。
“小姐小姐你怎么长这么高——”云儿吓了一跳,这应该有六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