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知殿，是学院里用来传授知识之地，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导师占据不同的房间在这里授课。
大厅里，人群穿着统一的蓝纹白底服饰，样貌不过十几的年华，来往之间有说有笑，精神焕发，他们就是被授课的对象，龙魂学院的学员们。
然而，在这光鲜的景象中，却有一个穿着粗布灰色衣衫的少年破坏了整体的向荣感，拿着一把扫帚在这里一下又一下地扫着地面，过往之地人群无不快步避退，就好像这个少年是个瘟神一般。
“嘿，老兄，那个清扫工就是慕子寻吧？”
“是啊，怎么说也是曾经盛极一时的天才，却没想到如今落到这般境地，真是让人唏嘘啊！”
“有什么可唏嘘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以前仗着无人能及的天赋太过锋芒毕露，结果突遭横祸，沦落得如此不堪。”
“好像是四年前的学院排位大比，他的好友夜玄天在比赛中下重手，将他的脉络全部粉碎，才会导致他无法再修炼吧，真不明白当时的他怎么会被夜玄天打败。”
“嘘，你疯了，讨论学院里最危险的天阶学员，要是这里有修罗脉的人，保准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
学员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的语气惋惜，有的眼神同情，有的举止不屑，但都隐约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这个世界，是强者为尊的世界，任何人都不能在落魄时指望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人会因为同情伸出援手，即便是朋友，他们不在此刻背后捅一刀就谢天谢地了。
人们在残酷中挣扎，在残酷中堕落，在残酷中成为实力之奴，成为比野兽更加血腥残忍的人形猛兽。
听着周围的议论，慕子寻抬起头，对视着窗外打进来的阳光，刻出一张清秀中略带着冷削的脸庞，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若是此情此景放在四年前，绝对会引来莺莺燕燕的少女们争相犯花痴，主动地向慕子寻投怀送抱，但现在，慕子寻似是在自嘲。
慕子寻知道，那样亲近他的少女喜欢的并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那超群的潜力与实力，
不过，若不是对自身有利，又有谁会闲来无事地亲近一个人呢，归根到底也是一场利益的交换罢了。
“咚！”
这时，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容貌却粉嫩可爱的小女孩摔倒在地上，小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
“你没事吧？”
看到这一幕，慕子寻走到小女孩的面前，伸出手掌，想要拉小女孩起身，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小女孩直接将慕子寻的手掌狠狠地拍走，自己踉跄地站了起来，跑向远处。
“废物慕子寻，不要碰我！”
离开前，小女孩丢出这样一句话，冷漠无比，已经深谙这个世界的残酷规则。
默默地收回手掌，慕子寻扫视着四周投过来的冷漠目光，站在人群流动中被空出的一大片区域，他感觉自己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恐怕现在他就是在这些人面前死去，他们也就只会像欣赏一场表演似地欣赏他的死亡，甚至不时点评几句，然后欢笑着散场。
突然，好像有一只手拍了慕子寻的肩膀一下，让他仿佛被闪电打中似的，浑身猛地激灵了一下。
“哥！”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慕子寻转过身，看到来人，微笑了一下。
站在慕子寻面前的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大约十五六的年纪，出落得水灵动人，一身学院服贴身地勾勒出略带青涩的玲珑身材，一双美目轻眨，泛着点点灵动，惹人怜爱，让人不由产生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在她的旁边，是一个同样美丽的少女，只是这个少女望向慕子寻的眼神远没有那么亲切，甚至带着一丝厌恶。
“就这样大庭广众地搭理我，不觉得会拉低你自己的身份吗？”
没有看那个眼神厌恶的少女，慕子寻目光集中在灵动的少女身上，语气失意自嘲。
“哥，你说什么呢，你是我哥，我是你妹，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不是吗？”
灵动少女看着慕子寻，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有些责怪地反问一句。
“雨墨，赶快走吧，不要和这个人浪费时间了，他根本没资格做你的哥哥，只会扯你的后腿，以后是个绝对只能靠着你吃饭的人，你不用对他态度那么好！”
旁边的少女见状，毫不留情地说道。
“筱筱，你先走吧，我和我哥还有话要说，不方便说给你听。”
雨墨听到筱筱对慕子寻的针对，说话的语气没有了刚才的温柔，反而带着一丝平淡的寒冷。
“雨墨，你……”
“你先走吧。”
名为筱筱的少女还想说什么，却被雨墨一下打断，无奈之下，她只能悻悻地离开，临走前瞥了慕子寻一眼，好像是在警告他在雨墨面前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哥，你瘦了。”
筱筱走后，雨墨伸出一双玉手，想要捧起慕子寻的两颊，却在中途停顿了一下，似是在顾忌着什么，但最终还是将慕子寻的脸颊捧了起来，话语温馨，惹得周围来往的少年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这好像是你八岁以后第一次和我这样亲密吧，不过，那个人说得没错，我是个废人，已经不配做你的哥哥了，而且，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只要你不认我，那么我们就彻底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被捧住脸颊，慕子寻的眸子波动了一下，话语陌生。
“你是我哥，你永远都是我哥，若是有人想要干涉这件事，哪怕是拼上我自己的性命也要守护它，就算是我的朋友也没有资格对它指手画脚！”
雨墨的美目中闪烁起了泪花，语气十分坚决。
“哥，其实我很喜欢现在这个成为普通人的你，四年前的你，天赋超群，没有人敢和你并肩站在一起，那时的你，气场强大，在我的心中高高在上，我不敢直视你，因为我十分畏惧，但现在，虽然你没有了天赋实力，但我感觉现在的你，亲和了许多，让我真正有了一个可以依偎、可以撒娇的哥哥，我感觉很幸福。”
说着说着，雨墨又笑了起来，笑容甜蜜，就像璀璨的夜空那样让人目眩神迷。
“没想到我没了实力你会这样高兴，真搞不懂你的想法。”
慕子寻罕见地脸红了起来，将头扭向别处，不敢直视雨墨的目光。
“哥，你脉络俱毁无法修炼，我还可以，我没有你曾经那样的天赋，但我有一颗保护你的心，所以，哥，以后就让我来守护你，好吗？”
雨墨双手把慕子寻的头板正过来，注视着他如潭水般波动的眸子，语气认真。
“真拿你没办法，随便你好了。”
慕子寻不好意思直接回答雨墨，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似是已经答应了雨墨。
“什么嘛，你就不能认真地回答我一句吗，害我深情了半天，我的脸皮可没你那么厚！”
已经从慕子寻的话语中得到了答案，雨墨调皮起来。
“好了好了，你来斗知殿一定是来听课的吧，赶紧走吧，再在这里耽误一会儿，你就迟到了，迟到被导师骂可不好！”
慕子寻也轻松了起来，推着雨墨的娇躯进入人群，让她在人群的涌动中走向远处，再来不及多说一句话。
看着雨墨消失的倩影，慕子寻的目光渐渐古井无波起来。
雨墨，我知道你想保护受过伤害的我，但我又岂是那么懦弱的人，在风雨来临时躲到一个女孩子的背后，让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替我承担一切？
你畏惧四年前的我，但你可又知道，那时的我拼命修炼，展露出超越所有人的实力，就是为了保护你，让你不会有哪怕一丝受到伤害的风险，只是，我失败了。
想到这里，慕子寻的双拳紧紧攥了起来，指节发白，指甲嵌入了手心的皮肉中，渗出一丝丝血迹，顺着指缝缓缓地滴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