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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河边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是《诗经》中的著名诗句,基本上人人都知道的其中的一句话,但是恐怕没有太多人了解其中所说的“蒹葭”到底是指什么?

“蒹葭”其实就是芦苇,芦苇是逐水而生的,家乡的小河边一到秋天两岸都长满开着花的芦苇,不是像家门口池塘周围的那种较矮下的端午节的时候采摘叶子用来包粽子的那种芦苇,而是那种高大的,长成后有两三米高的芦苇。

沈辰栩看到眼前的几棵芦苇的嫩芽,突然记得小时候等到芦苇长高之后,小孩子们就会把他顶端开花的部分折下来玩耍,上面的花絮随着舞动脱离飘散到空中,四处飞舞,童话之极。

中国古代东晋的时候有一个著名的才女,名字叫做谢道韫,是东晋后期打败苻坚百万大军的一代名将谢安的侄女,据说有一次谢安召集儿女子侄讲论文义,不一会天突然下起了大雪,谢安就问道:“白雪纷纷何所似?”谢安的侄子谢朗立即答到:“撒盐空中差可拟。”谢道韫则说:“未若柳絮因风起。”谢安听到谢道韫的回答非常高心,认为用杨柳枝的舞动来表现雪花在空中的飘飘洒洒的姿态,很是神似,但是假如他们看到过芦苇花絮飘散在空中就不会再这么认为了,柳絮舞动只有姿态相像但却没有形状,而芦苇花絮却不同。

沈辰栩还清楚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在芦苇花絮飞舞的季节里,芦花漫天飞舞,从天上纷纷落下,他还以为怎么早就已经开始下雪了,直到发现落在自己手中的雪花怎么还没融化的时候,才醒悟自己把芦花看作了雪花,可见芦花在空中漫天飞舞是多么的像下雪。

同时由于它的秆是空心的,像竹子一样,但是又比竹子易折,所以小孩子们就会选一节直径大小正好的,一般是从它开花顶部的下端取一段长度够长的折下来,正好形成一个空管子,小孩子们拿他当望远镜,还会拿它们当武器,而子弹就地取材,就是那时田里的正长着黄豆。

武器做好之后,他们就会将黄豆放入空心管中,使劲一吹,黄豆就能飞出去好远,打到人身上时还是非常有力道的,就在他们隔壁村子里,曾经就有一个小孩隔着河打死了一个人,据说恰好是打中了那个人的太阳穴,自此以后,他们都开始尽量避着对人吹黄豆。

“沈辰栩,走了,我们到船上去河里看一下我和我爷爷刚才放的鱼篓,看有没有捕到鱼。”葛杰看到沈辰栩就站在下河边的地方发呆,高声说道。

“哦,好吧!”沈辰栩被葛杰大声说话惊醒,赶忙回答,两人向低处的河边走去。

不过两人下去的速度和方式有很大的不同,主要应该是心里年龄的差异,沈辰栩回到这个时候思维方式还是成年人的关系。葛杰几乎是直接就往下冲去,直到快要冲到小河里的时候才刹住了脚,而由于坡度较陡,沈辰栩刚开始却是小心看着自己的脚下,慢慢向河边走去,几乎脚就在地上一步一步往下挪,可在看到葛杰下去的方式之后,他的身体仿佛再次被激活,随着葛杰向河边冲去,这就是年少轻狂,没有害怕,无忧无虑。

沈辰栩在河边紧急刹住了脚,收住要冲到河里的身体,感觉刺激得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在剧烈的发出“砰、砰…”的声音,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的舒畅,仿佛所有的心灵负担都被抛却了,这时的他才真正找到了自己的童年时候的心境。

葛杰在前面先解开小船系在河边一颗老树上的缆绳,跳上了小船的船舱,船很轻,随着他猛然之间的冲击,小船在河面上剧烈抖动起来,平静的河面顿时荡起层层的波,并且惊起了河里正自在游着的鱼。

沈辰栩看着葛杰跳上了船,已经解开绳子的小船有些被荡着离开了河岸,正要上船的他只好等葛杰把船头又靠近的河岸,他赶紧上了小船的一个船头,小船一般都有两个船头,这样需要向相反方向的时候就不需要再掉头了。

这艘小船总长也就四五米左右,中间船舱部位最宽也就一米五多,沈辰栩站在船的其中一头,而葛杰就站在中间凹下去的船舱内,那里一般都是放东西和运货物的。小船有两个相对称的头部,都只有不到一米宽,长度都只占小船总长的四分之一左右,船刚开始实在太晃,沈辰栩也跳到了葛杰站着的船中间部位的船舱,这样就不容易被晃到河里。

沈辰栩已经好久没有上过船了,他在旁边看着葛杰用一根竹竿将小船推离了河岸,向河中心驶去。

看着小船渐渐驶离岸边,小船周围连成一片的野生菱角叶子也被行驶的小船带向河中心一部分,河边密集长着水草,而河中心的河面上就比较干净,只有一些零散飘在水面的浮萍之类的水草和几片被带到河中心的菱角绿叶。

沈辰栩就趴在船舱的船沿上,看着清澈的河水和被小船行驶的波浪带着上下起伏的菱角叶子和浮萍的圆圆的叶子,抵挡不住诱惑,将手伸进了温暖的河水之中,轻轻拨动菱角叶子,有时会提起菱角看看他藏在水里的叶子背面有没有长出菱角,虽然他知道菱角五月份才会开花,要到六月份才有嫩的菱角长出。

一会儿,就在葛杰一个人的努力下,船被行驶到河中心,并向葛杰爷爷埋着的鱼篓处方向前进。

“沈辰栩,你也帮我划一下啊!我好累,浑身都出汗了。”小船行驶了一会儿之后,葛杰单独划船有点累了,而沈辰栩却还迷失在春天里一片碧绿和清澈的河水里。

听到葛杰的呼唤,沈辰栩从自己沉醉的春水里醒过来,抬头看去,此时的葛杰已经满头大汗,回头望向原来小船停靠的岸边,小船已经驶离那里好远,此时的小船还有不到一百米就要到了一个比较窄的河口,这个河口是由于在河的北岸也就是他家房子前面的池塘旁边向河中间凸出一块土堆来形成的,过了这个较窄的河口,小船也就行驶到了他家门前的池塘前面。

沈辰栩家前排屋子门口,过十几米就有一个很大的池塘,池塘成长方形,长边和自己家的院子平行,但是比院子长得多,起码有七八十米,宽也有十几米,原来是因为很多人家建房子挖出来的深塘,正好就只在他家门口,以后基本上就属于他们家了。

小时候家里面好像在池塘里放进去过鱼苗,不过由于有一年发大水,小河和池塘中间的堤坝都被淹没了,池塘里的鱼大部分都游到小河里面了,水退之后,只剩下很少一批。从此之后,家里就只在里面种些莲藕和茨菰等一些池塘水生养殖的植物,也不卖,就收一些自己家吃,多的就送给一些邻居和姑妈之类的亲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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