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府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今日月姝想开个小型庆功宴,路书记说今日还是家宴好,把几个孩子接过来吧!
路书记的小堂弟路大柱,已在华丰厂的铸造车间上班。路家原籍潍河西岸一个叫东南堤的小村子,老革命家庭。还乡团回来后被惨遭灭门。一门五服之内500多口,仅剩这一个三叔的儿子。这路大柱少时不喜读书,也不爱劳动,时常在河里与一帮半大小子捞鱼摸虾。
还乡团才进了村,就有一个大胆的村干部溜出来报信,并领着这帮小子蛰伏在岸边的蒲草地里,在泥水里藏了两天两夜,饿了啃嫩蒲棒,渴了喝泥浆水,才躲过了一劫。
后来路书记胜利归来,村干部上门拜访,回报了家中的屠门惨案,并把路大柱送了回来。路大柱又黑又粗,没多少文化,性格暴躁,不服管教,月姝不喜欢他住在家里,仍让村干部领回去养,每月送去十元生活费。如今成年,路书记就把他接回来,安排在华丰厂里工作。
路书记的意思,让他去机械车间学点技术,可他看好了和泥巴的工作!铸造车间用古老的造泥胚方式,制作发动机箱壳体,一身泥一身灰,是工厂里最累的地方,别人巴望着调出来,他却乐此不疲!下班路上,月姝看到他灰头灰脸,只露两颗白牙的样子,总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
路大柱住集体宿舍,路书记早早吩咐铸造车间主任,让他通知路大柱下班后务必先洗澡换衣服,不用回宿舍了,今晚家里有事,回家去吃饭。
路书记早一天已通知梁银丰把月鸾送回来,月璃和月鸾很久没见面了,趁此机会姐妹们聚聚!
月姝下班时,把小花翎也带了回来。还带回一个会做饭的办公室主任。
一家人说说笑笑,一会饭菜摆上了桌子,大家围坐一起,很有其乐融融的家庭温馨,一向喜欢独处的月璃也感受到了热烈的气氛,主动坐到了桌子上。路书记开了一瓶香槟酒,喜洋洋地说:“今天难得一家人聚齐了,我们好好庆祝一番,月姝的大华纺织厂争到了先进单位,月璃和小花翎贡献了聪明才智,展露了才华。大家共同举杯,为他们庆祝!
“老路!怎么关起门来喝酒吃肉?也不通知大伙一声?不够意思!”
市长边说边领着大华纺织厂的几个副厂长走了进来。路书记和月姝忙起身让座,月璃领着路大柱和月鸾闪到西边小饭厅去了,路家日常也在那儿就餐。今日人多,才把餐桌开在了大客厅。
“月璃!别走!跟大家一起喝两杯吧!”,市长叫住准备退出的月璃。
“别了,让她陪妹妹吧!月璃从不饮酒,人多了害羞吃不饱!让她们随意吧!”
月姝还没反应过来,路书记已经帮月璃解了围。
“喝酒喝酒!”路书记招呼重开了一瓶景芝白干,一瓶红酒,月姝不要红酒,示意小花翎给倒了一杯50度景芝白干!
“市长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月姝感激不尽!请允许我先敬一杯,以答谢对我的厚爱!”说毕一饮而尽!
“好酒量!月姝不仅工作能力强,这酒量也不赖!大家每人喝一杯陪上!”
市长带头一饮而尽,众人皆纷纷效仿!小花翎呛得咳咳了几声,立马脸红的像鸡冠花,众人大笑,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这样你敬我,我敬你!不一会都有了七分酒意,市长再劝酒就有些费劲了。于是打趣起路书记来!“我说老路啊!你这不是被我们倒灌了吗!怪不得关起门喝酒不叫我们,原来是胆小害怕啊!”
路书记被市长一激将,英雄气被激起来了!对月姝喊道:“月姝,今天是给你庆祝,拿出你们家祖传的醒酒器来!咱们喝他个一醉方休!”月姝一愣正:“老路,喝多了!说酒话吧!”
“我没醉!没说酒话!市长什么没见过!不会要你那个宝贝醒酒器的!别舍不得,快拿出来行酒令!”
市长也跟着凑热闹:“我说月姝书记,什么宝贝藏着掖着不让我看啊!”
月姝略显尴尬:“市长,别听老路胡说,是一个大酒杯,也不算什么宝贝!”
月姝到小客厅,对月璃说:“你把那个玉羽觞拿出来吧!你姐夫喝多了,要用它行酒令!”
月璃看了看月姝的表情,也没多想,回屋从嫁妆箱里拿出那个玉羽觞交给月姝。
月姝转身出去了。倒是小妹月鸾问了一句:“二姐!大姐怎知你的嫁妆盒里有那个东西的?”
月璃摇头:“我也不知,也许是母亲告诉她了吧!”
路大柱在给月鸾剥海蛎子吃,闻言抬起头来小声说:“什么宝贝啊!很值钱吗?”
月鸾点点头,她是隐约听母亲和梁银丰提起过:“听说是无价之宝,好像是谁拿到谁就能当上皇后的。”
路大柱一听眼睛放出亮光:“那就是国宝喽!可要保管好了!这么好的东西自然招人眼红,惹人眼热!”
月璃看看路大柱和月鸾:“大姐不是那样的人!你们俩不许乱说话!”
路大柱耸耸肩:“哼!她一定偷看了你的嫁妆箱子!你母亲没必要告诉她箱子里有什么东西,也不可能告诉她!”
月鸾不解地问:“她为什么偷看啊?”
路大柱压低嗓音:“要么好奇心作祟,要么私心作祟,总之二姐你以后注意点,小心看好你的东西!莫被人惦记了去!”
小花翎已喝到九分醉,舌头已经大了。看到月姝拿出玉羽觞兴奋起来:“我来行酒令!”
市长说:“什么酒器啊,这么神秘!”月姝赶紧把玉羽觞递给市长。
小花翎乜斜了一眼说:“是汉代玉雕羽觞杯!”
市长接过一看:此杯是用一块椭圆形青玉雕刻而成。浅腹、平底,两侧有半月形双耳。玉质细腻、湿润、羽觞整体受沁,深浅变化过渡自然有序,蜡质光泽熠熠生辉。
“果然是宝物!小花翎,看来你见过这东西,你来吧!怎么行酒令,你说了算!”
小花翎接过玉羽觞说:“这是汉代王室宝物,是一对,后双双流落民间。这一支的血沁斑斑点点,如离人泪,一般传给嫡公子。还有一只在杯底有圆形血沁,似一颗相思心。相传是楚王给长公主的陪嫁,后被历代长公主珍藏,流落民间后传说谁拥有此杯,即拥有了皇后命格。”
“别拽文了!快说怎么行酒令吧!”路书记不耐烦地催促起来,小花翎说:“持有此杯得先自饮一杯!”说完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天地是万物的客舍,时间是古往今来的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开琼庭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背诗不成,罚酒罚酒!”说完又自饮一杯!
小花翎彻底醉了!路书记喊过路大柱,把他背到三楼客房休息。
众人继续喝酒,尽兴方散。送走众人,月姝也支持不住,上楼休息了,头一挨枕头就醉过去了!
第二天月璃回校有事,路书记要到济南开会,就带上月鸾一起奔了省城。
路大柱回厂上班去了。
月姝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起来后口舌焦躁,头昏脑胀,看到床头柜上有杯清水,咕嘟咕嘟喝了下去,这才感觉清爽一些。
家里鸦雀无声,看来大家都出去了,就穿着睡衣出了卧室洗涮。
三楼传来一丝声响,月姝以为月鸾在三楼客房睡觉,就上去看看,打算喊醒她,让梁银丰带回去。说实话,她对这个改姓的妹妹
并不亲近,接过来住几天,也是为了安慰月璃。
想起月璃,又想起昨晚的事,想起另一只玉羽觞,眼前浮现苏太太平静的脸。月姝恨恨地咬牙:“婶婶!你不信我!终是防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