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家吗?”一道悠长的女声传来。
屋里几个姑娘正嘻嘻哈哈的说着话,听见声响,沈薇华推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头转回来的时候,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是蒋玉海和大姑姐。”
“他们来干啥?”徐兰春瞬间拉下脸。
“我出去看看。”沈月华下炕,整理了下衣裙后走了出去。
“是月丫头啊。”蒋玉桃一张圆圆的肉脸上堆满笑,脚步娴熟自然的就要往堂屋里去,“你姐在不?”
沈月华不动声色往堂屋门前站了站,说道:“我姐是在,不过恐怕不便接待,毕竟……”她的目光越过蒋玉桃,向她身后的蒋玉海看一眼,“男女有别,我姐和这位蒋家三哥都到了严防的年纪。”
一声蒋家三哥,让蒋玉桃热情地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步子也顿在门口。蒋玉海更是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我,我今儿来是……是接薇儿回家的。”
“呵!”沈月华夸张的呵了一声,“你别忘了我姐已经不是你们蒋家的媳妇了,接哪门子接?”
蒋玉桃到底是嫁过人经过事儿的,立马打圆场:“月丫头,话不是这么说的,小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我家老三是真心实意来接弟妹的,有啥误会解开不就好了嘛!呵呵……”
“误会解开了,那也好不了!”你们想撵人就二话不说撵人,知道她们有了赚钱的门路了就来接人,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这样吧,你让我们见见弟妹,有啥话他们夫妻两个说开了也就好了。”蒋玉桃说着话,肥硕的身子就往被沈月华挡了一半的门内挤。
沈月华半分不让,紧紧地把着门,身音冷了几度:“你们请回吧!”
“哎,你这丫头怎么油盐不进?你这般阻拦,到底安的啥心?”蒋玉桃也不挤了,退后半步看着沈月华质问道。
沈月华勾了勾唇,不欲多说,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文书抖开来:“白纸黑字,我姐姐沈薇华与你蒋家再无瓜葛。这手印是你按的没错吧?这休书已然生效没错吧?那么,你们还有什么立场来接人?”
这份休书,是沈薇华离开蒋家那天,何氏怕她反悔让蒋玉莲连夜给送过来的。原本想断别人的路如今却成了自个儿的挡路石。
蒋玉桃不识字,但红彤彤的手印却认识,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她老子娘压根就没说连休书都给了,否则自己还巴巴地过来讨这羞?但是一想到香胰子那事,就这么回去又不甘心,便又挤出一个笑脸来,“这还不好办嘛,只要弟妹回家,这休书就当没写过,日子照样过。”
“噗……”沈月华嗤笑出声,慢慢将休书叠好重新塞到怀里去,“二位还是请回吧,你们蒋家,我姐不稀得回。”
纵使蒋玉桃脸皮再厚,此时也有些躁得慌,她原以为沈氏一定是巴不得想回到蒋家去她才跑这一趟的,本想站在施恩者的位置上以后好多讨些好处,谁知道……
“这叫什么事儿……”蒋玉桃气的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蒋玉海看看决然离去的大姐,又满怀期待地看了眼沈月华,见沈月华不为所动,不甘心地往屋子里瞅瞅,也瞅不见他念着的那道身影出来说一句“我跟你回家!”
跟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在沈月华要吃人的目光中,蒋玉海终是灰溜溜的离开了。
屋内的徐兰春,透过窗户朝着蒋玉海的背影啐了一口,骂道:“活该!”
沈月华回来后,小心地觑了眼姐姐的神色,见没有什么异常,提着的一颗心才慢慢放下来。
姐妹连心,沈薇华自然知道妹妹在想什么,她笑着拉过妹妹的手,道:“说出来怕你们不信,刚被蒋家休弃的那会,我是有些难过,不过那点难过不是因为对感情的不舍,而是对未来生活的迷茫。到如今,我只觉得解脱,甚至是庆幸。我说的是真的,所以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了,蒋家已经是过去了,没啥可禁忌的。”这些天,妹妹和徐兰春一直小心避着蒋家的话题她是知道的,不过她是真不在意了,说开了大家心里都能轻松些。
“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等寻常气度的女子!”徐兰春感到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担忧,“只是如今蒋家眼红你们赚了钱,怕是不肯轻易罢休。”
徐兰春的这话,一点不错!
蒋玉海没将人接回去,何老太太大为光火。“什么?不回来?这是摆啥普呢?难道还要我这老婆子亲自去请她不成?”
蒋玉莲冷哼一声:“现在人家可是有本事了,不是您想拿捏就能拿捏的了。”
“难道顶个弃妇的名声好听?她现在这么端着,我看是想拿捏我们,并不是真心不想回来。”何氏颇有些自信地说道。
蒋玉桃仔细一想,也觉得何氏说的可能性挺大的。毕竟嫁过一次人了,再想嫁个像样的人家可不容易,难道她年纪轻轻的能一个人守住这漫长的后半辈子?
“这么着,老三,你就多跑两趟,姿态放低些,只要人哄回来了她还能踩到我这个婆母头上去?这两天就先由着她猖狂去,保准翻不了天!”何氏一副笃定的语气,胸有成竹的说道。
甭管蒋家这边的如意算盘打的如何响,反正丝毫影响不了沈家姐妹俩的雀跃心情。她们又进城了,而且还是带着一个大项目去的。
每回沈月华来珍颜坊都是孙掌柜亲自接待,这次也不例外。他看着沈月华手里挎着的篮子,毫不夸张的说,眼睛都冒出饿狼般的绿光。
实在是沈月华供的几款香胰子太畅销了,供不应求,好些人都是一打一打的买回去。他手里已经攒了一堆贵人们的订单了,可不每次盼着沈月华就跟盼财神似的嘛。
这一次,沈月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一来就直接货交给孙掌柜,而且凑近了神秘兮兮的说道:“孙掌柜,我今儿个带了新的商品来让你过过目。”
“好好好。”孙掌柜一听,眼睛立马笑成了一条缝,作了请的手势,“沈姑娘出手的东西自然好的,咱们屋子里说去。”
“还请孙掌柜让茜娘带几位姑娘来,我要让孙掌柜当场看看我这几样东西的效果。”
孙掌柜哪有不依的道理,转头就吩咐了出去。然后亲自引着沈月华姐俩去了一间待客厅。
没一会儿,茜娘便领着几个秀气的姑娘进来了,她冲着沈月华姐俩福了一福:“沈姑娘安好!”
“茜娘好!”姐俩也起身回礼。
“你们坐过来。”沈月华向茜娘身后站成一排的四位姑娘招招手,废话不多说直接进入正题。
四位姑娘不约而同地看向茜娘,见茜娘轻轻点头,便听从沈月华的指示依次坐上下首的座位。
沈月华走到第一位姑娘面前停下,打量一翻后伸出手指在姑娘脸上轻轻一抹,立刻就出现一道明显的痕迹,“啧啧,你脸上涂了多少粉啊?去洗干净了回来。”她从篮子里翻出一个个用牛皮纸包着的香胰子,“用这款薰衣草的洗。”
“这是新出的?”孙掌柜盯着沈月华手里的纸包,问道。
“是,这款香胰子添加了薰衣草精油,我看这姑娘脸上有不少的粉刺痘痘,用它效果最好。”沈月华又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盒,“再配合我这玉容霜用,一个月后保准再不用着这么厚的粉遮掩。你这粉啊,含铅,只能保一时光鲜,用多了对皮肤百害而无一利,严重的还会引起中毒。”
沈月华所说的后遗症,这姑娘是深有体会,她就是觉得自己不够白,才用了这粉敷脸,一开始的时候皮肤的确是变得又白又滑。可惜好景不长,慢慢的她的脸就出现各种皮肤问题,不停地长小颗粒冒红痘,有时候还会痒,状况越来越差,到如今不得不抹了厚厚一层粉才敢出来见人,可敷了粉皮肤就总也好不了,如此恶性循环着。现在她捧着沈月华给的这两样东西,简直如获至宝,是她重获新生的希望。
就在这姑娘去洗脸的工夫,沈月华给剩下的三位姑娘分别化了彩妆,涂了丹蔻。孙掌柜和茜娘一瞬不瞬地盯着看,连连拍案叫绝。
沈月华心中窃喜,这次谈合作,十有八九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