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仔细一想,王云又觉得这事情处处透着奇怪。向来不进城劫掠的噬虎帮众当家居然一个不漏的全部来了王家,如此不留后路,要说后面没人指使真是连鬼也不信。
看来这帮巨匪定是认为自己已经摸清了王家的实力,这才有恃无恐。而这个假信息的来源,就值得推敲了。
在王云看来,这噬虎帮多半是被人当做了试金石,以重金利诱,来试探王如岳的实力底限。
“还真是可悲呀,被人卖了都不知道。看来,王如岳也正是想到了这点,才显露出了回真境的修为,一方面是清除噬虎帮以泄心头之恨,二来也是震慑背后不怀好意之人。两边都是老谋深算的家伙呀。”
虽然没有在现场,但凭着耳中所听到的零碎信息,王云也分析出事情的大概。
“暗潮汹涌。不知以后还会有什么风波发生。到底是谁要针对王家呢?”
王云心中犯着嘀咕。他倒不是为王如岳着想,反倒是巴不得再有噬虎帮这样的势力来找王家的麻烦。他所担心的,倒是生怕背后操弄者实力弱小,不够分量跟王家对阵。
常言到火中取栗,乱中取胜。水越浑,才越有机会浑水摸鱼。以王如岳的回真境修为,王云若是以后逃跑,被王如岳循迹追上来只怕连一个照面都撑不下来就将他打死了。
这里面的风险太大,反倒王如岳若是有麻烦缠身,也就顾不上他这个便宜儿子了。
“呼~~~”王云深深做了几次呼吸,按捺住有些紊乱跳脱的心神。
外部条件如何变化都是未知,向好的方向也好,向坏的方向也好,最根本的依仗还是自己的实力。
与其在这里空自担心,做些纸上谋划,倒不如静下心来提升自己。每提升一些,将来行事便多一分把握。这才是真正的道理。
镇定下了心神,王云正要回到原处继续修炼功法。忽然心有所觉,一转身看向了柴场大门处。
嘎啦!柴场紧闭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撞开,两扇本就老旧的门板干脆的断成了四截,飞出了十数米远,砸在地上扬起一阵黄尘。。
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他胸口血肉模糊,深深凹陷下去的胸腔中,隐隐能见到七八根森森裂骨露出体外,伤势真是重的不能再重。
换成常人只怕立死当场。他居然还有力气撞开大门,绝对是个武道高手。
“这人是谁?伤得好重。只怕没多少时间好活了。”
看那人闯进柴场之后,走路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挪到墙边,靠着墙边大声喘息。
王云站了片刻,终是忍不住拿了一个水瓢,从水缸中舀了大半瓢水,端着走了过去。
“是谁!”刚一走近,那人已经发现有人接近,头一抬,目中露出凶光,但旋即又暗淡了下去。低下头大声喘息咳血不停。
“别担心,我没有恶意,喝些水吧。”王云将水瓢递了过去。
那人却是不接,目光闪烁,只是恶狠狠的盯着王云,
“怎么?担心水中有毒?你本就是垂死之人,我又何必多费手脚。”王云淡淡的说道。
“哈哈,说得也是。”那人惨淡而笑,接过水瓢一通狂饮。
“你是噬虎帮的哪一位?”仔细打量着那人,王云突然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那人一惊,身子一下绷紧,但随即又放松下来。
王云说道:“没什么好奇怪,受了这么重的伤,若是王家自己人,现在应该被送去城里的医馆,而不是像你这样东躲西藏。”
“不错,我正是噬虎帮的二当家,你要如何?我看你打扮该是王家的家仆,割下我这颗人头,王如岳当会重重赏你。”
没错,来人正是噬虎帮的二当家,却没想到挨了王如岳回真境一击的他,竟然还活着,而且还一路跌跌撞撞逃到了柴场。若是教王如岳知晓了,定然感到不可思议。
王云鼻间发出一声冷哼:“我为何要拿你人头向王如岳那老家伙请功,难道是你的人头够值钱,送给王如岳那老狗就赏我黄金万两不成?那样我倒会稍微考虑一下,毕竟我不会和钱过不去。”
二当家轻诧道:“看小兄弟的意思,你和王如岳有仇?”
“某种意义上,仇深似海,不死不休。”王云说道。的确是某种意义上,他虽与王如岳不熟,但与王麒的身体记忆融合之后,王麒的一切都被他继承了下来。
这当中,自然也包括王麒对王家的仇恨。受人恩惠,替人消灾,王麒连身体都给了他。这个恩惠太大,王云自然要替他完成心愿,这也是王云的正义。
“好个仇深似海,不死不休,我和王如岳现在也是这般境况。我噬虎帮的众兄弟,现在应当全数命丧黄泉,我也命不久矣,我与王如岳之仇,真是倾尽四海五湖不可洗尽。咳咳……”
二当家紧咬血齿,无比怨恨的说道。说到激愤处,伤势一时压不住,顿时咳出不少血沫。在地上洒落斑斑血迹。
“这倒怪不得王如岳,你若要怨恨,倒有大半要算在当初指使你们之人的头上。我虽没在现场,但凭你们众当家倾巢而出,多半是有人告诉你们王如岳的武道修为不过尔尔,拿你们当了炮灰,这背后之人才是其心可诛。”王云突然说道。
“你说得对,这背后之人才是导致我等落至如今悲惨境地的元凶。真是好恶毒的心肠。哈哈,可叹咱们众兄弟当时都被大把的银票元宝迷花了眼,竟一点提防之心也没有。”二当家闻言惨笑。显然心中已是极为后悔当初应下此事。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这也是人之常情,你们只是不幸成为人家试探王家底力的棋子,说起来,你们干的本就是随时将脑袋拎在手里的劫掠勾当,刀里来血里去,恶行作了不少,合该想到早晚有今天下场,罪有应得罢了。”王云冷冷说道。
虽是对噬虎帮这一干当家的凄惨下场感到有些不忍,但这一行人平素里恶行累累,川凉城中民众无不怨声载道。落得如此地步也是天不收人收,罪有应得。并不值得施予同情。
“罪有应得,哈哈,我们的确罪有应得。都是当初作下的孽啊。”二当家仰天苦笑。
“柴场的大门怎么没了!是哪个该死的贱奴做的,教我查出来,定要扣你一年的工钱!”
正在此时,张富那恶狠狠的的叫骂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一路小跑的脚步声迅速的由远及近,眼前就要踏进柴场,
“不妙!这该死的老混蛋怎么这时候回来了。”王云面色一冷,现在柴场里面就只有他和这位二当家。
他自认身份清白,但张富一直记恨他,早就想找他麻烦,只消在王家高层面前说他是噬虎帮的同党,就会产生惨重后果。甚至可以断送他这条小命。
“看来只有对不起你一次了。”王云突然对二当家抱歉一笑。
“什么意思?”二当家有些不明所以。
王云不答,只是直直朝着柴场大门处走去,身子一侧,已经站在墙根隐蔽处,同时神情也变得肃然,甚至还有着几分紧张。
还未到门前,张富已经先一步迈进了大门,视线习惯性的四下一扫,倚在墙边的二当家已经映入眼帘。
“你是噬虎帮的残党!你居然还未死!”张富陡然吓得后退数步,一只手指着二当家,抖着鸡爪似的手哆嗦喝道。
他之前在内院参加婚宴,对这几位当家的面庞身形可是印象深刻。二当家虽然已经跟个血人没区别,但仍是让他认了出来。
张富下意识间返身便想跑。一转身间,却又看到王云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身后。
“王七,你回来得正好,快帮我拿下那个贼人,那可是老爷要抓的重犯!我……咦,不对!”张富突然省悟到,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王云根本就未曾参加婚宴。
而且为了方便柴工背负树段进出柴场外只有一条笔直的青石小路,足有近百米长,他进门时还朝后望了一眼,可是没有人跟在身后的。
“王七你一直呆在柴场里?好哇!你居然勾结噬虎帮的盗匪,还敢窝藏他们。你等着,我这就禀告家主去!”
张富满脸不可思议,但同时心中窃喜,这下可是立下了大功劳。又抓住了来犯的盗匪不说,还找到一个内奸,家主定然会大加赏赐。
说不定一高兴,提拔他做内院的总管也不一定。至于王七是否是内奸,他张富是不管的,荣华富贵才最是紧要。
“唉,我真不想这样做的,原本你可以选择一个更好的结果。”王云神色木然,轻叹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什么意思?还不速速让开,到时我还可考虑在家主面前为你求情一番。”
张富自恃是柴场总管,在曾经的王七面前积威已久,嘴里依然喋喋不休。
“不用了,以后若是有机会,你在下面见着了王如岳再向他慢慢汇报吧。”
说完王云喉间低喝,有如虎咆,左臂一晃,恍如神虎出林,快若闪电,厉如锋刃,骤然间一记虎爪已从张富脖间疾掠而过。带起一蓬血雨。
此招名为隐虎藏爪,是虎鹤双形拳中虎形十势中的一式,也是最为隐蔽,最为变化的一式。往往杀敌于不防。
王云每天夜间都修炼至凌晨,勤练不缀,除了以周天三呼吸法修炼内力之外,便是反复锤炼虎形十势,细细琢磨其中关窍,如今的招式威力已经远比初时还要纯熟数成。
张富只感脖间一凉,紧接着便是湿热的液体伴随着剧痛喷涌而出,他本能的双手捂劲,企图止血,然后却是徒劳。想呼救,却发现嘴里已经出不了声。
因为王云那一记突如其来的虎爪,已经将他的声带全部撕裂了。
“我本不想杀你,可是你心肠歹毒,要拿我的命来当作你飞黄腾达的筹码,我不愿意,你便只能死了,说来我来到这里的五年间,见惯了你对众柴工的压榨剥削和虐待,众人苦不堪言,没了你,大家以后的日子便能更好过些。”
看着鼓瞪着眼睛不停徒劳抽搐的张富,王云面色阴沉的说道。
张富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未能说得出来,头一偏,倒地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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