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乐文和小曼等几个同学要去采购校庆表演所需要的用品,约好在麦当劳门口等。
她和小曼先到,在麦当劳里面坐着等剩余的同学。小曼等着无聊,就走到门口去搜寻熟悉的身影。“喂,乐文,你过来瞧瞧,看我见到了谁!”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直招手要乐文过去看。
“看见谁啊?那么兴奋?”乐文怀揣着好奇走过去。
“我看见周晓斌啦,他身旁还有一个谁,我不认识的。”小曼就是这样,看到一点点的事情都会惊奇个不得了。
“周晓斌还有什么朋友我没见过?”乐文狐疑地探身望小曼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她认出,那个人的确是周晓斌,只是他身边的那个人,穿着黑色的外套和牛仔裤,头发长长的……乐文心马上漏跳了一拍,她惊慌地睁大了眼睛——那张脸,那些轮廓,是杨明!
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在两人快要走近并发现他们之前,她惊慌失措地往店里跑,在某个角落躲了起来。这几乎是出于她本能的一种反应,她定在那里,心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小曼见乐文像是见了什么很吓人的东西似的迅速挽回躲,赶紧转身跟过去,见她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疑惑极了:“你怎么了?干嘛那么害怕。”
乐文探头出去,见两人的身影走远了,深呼吸一口气,说:“刚在周晓斌身边的那个是杨明。”
“什么!那个就是杨明?”小曼有些吃惊。
“是啊,我肯定。”他的模样她是怎么样都不会认错的。
“他的样子好像有些熟悉,我好像认得他,他应该以前跟我是同一间初中的……”小曼在回忆着什么。
“嗯……”乐文无心听下去,她缓缓地走出门口,紧盯着他们刚才离去的方向。她的眼里,有太多的情绪。
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他的头发留长了,剪成了唐颖所诉述的发型。她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见他了,没想到,对他的记忆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退却——他只是换了一个发型,她就不能马上认出他了。这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她长叹一口气,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过去她一直在设想如果再见到他应该要有怎么样的反应,她有过千万种的想法,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面对。只是没想到,到这一刻真正要来的时候,她却是如此的举足无措,这般的狼狈。
“原谅我,我真的还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你。”有些真相,只允许存活在梦里。等到真正要面对的时候,才感觉到现实是如此的残酷。
乐文在门口呆站了一小段时间,直到其他的同学来到她才回过神来。
……
晚上回到家上网的时候,她试图跟杨明说些什么,但发现还是开不了口。即使不用面对面地交流,只通过虚拟的网络用冰冷的文字发出一个问候,她都做不到。原来人与人之间一旦开始疏远了,过去相处的熟稔,也只能成为一种怀念的形式。
在伤春悲秋之际,唐颖上线了。
“我今天出去,见到杨明了。”她给唐颖留言说。
“是吗?他回来了?在哪里?”
“在麦当劳门口。他和周晓斌一起走过,他换了发型,一开始我还认不出他来。”
“是啊,我觉得那个发型特别难看……对了,你见到他们有什么反应?”看来,唐颖还是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没怎么样,我躲开了。”想起当时的场景,乐文还是觉得自己的行为很狼狈。
“啊?为什么啊?”唐颖似乎很惊讶与她的反应。
“不知道啊,我当时本能就这样反应……我真的还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他。”她笑了,心里一阵苦涩。
“那好吧,我明白你。”唐颖还是很明白她的心情的。
“嗯。”看着杨明变黑的QQ头像,乐文已经忘了想说什么……
……
转眼又过了数周,乐文回到梦里已经好一段时间了。梦里的生活很平静,但她也隐约意识到,这种生活快要结束了。“糟了,董建平还在等着我呢,我会不会太任性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但不安的心又迅速平静下来,因为她记得他曾说过,他会容忍她的任性。
这段时间还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最在乐文意料之内的是唐颖和周晓斌终于分手了。她不知道是谁先想通了要分开的,但末了周晓斌跟他说了一句话:分开了也好,我觉得做朋友还更加舒服一点。
毕竟,爱情是不可以迁就的。
另一件在乐文意料之外的事情是,杨明和他的女朋友分手了。这件事她还是听唐颖说出来的,至于分手的原因是:那个女生始终还是忘不了那个曾经深深伤害过她的男生,她始终还是不能够太快地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他应该会很失落吧。那个女生选择了离开,而对他的,应该不是爱吧。”乐文竟替杨明感到惋惜。
夏末已过,转眼秋天在人们的不知不觉中到来了。又是一个周末,乐文意识到自己身体的能量不足了,她知道,她很快就要结束这个梦境了。
在临别之际,她想上Q跟他说些什么以示道别,但她还是停住了这个动作。
他的QQ资料又更新了,这次写的是:如果回到夏天,我会大声地告诉所有人——我爱的是静!而静,就是那个刚跟他分手的女生。
看到这里,乐文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消失了,她的心彻底地死去。她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就让我为你最后痛苦地哭一次吧!”她放肆地痛哭。她明明就很清楚自己并未得到他的一丝爱恋,可还是直到现在,她才肯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她清楚,这个调整的时间已经够久的了。
“再见了,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掏出手机,拨通天堂实验站的电话:
“喂?我是乐文,请帮我结束这个梦境。”
……
乐文艰难地睁开双眼,醒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泪眼惺忪。如果身边的人见了,一定会很紧张的吧?
“你终于醒了!”耳边传来一阵浑厚的男声。
她调整一下眼睛的焦距,侧头看向那张略显憔悴的脸,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睡了多久啦?”她这才认出身旁的人是董建平。
“你睡了一天一夜了。现在是星期一凌晨5点了,还有不到2个小时天就要亮了。我真怕你醒不来了!”他握紧她的手,心还有余悸,感觉就像是捡回了丢失已久的贵重物品那般兴奋。
“那你没睡觉吗?”乐文有些诧异:他真的一直守着自己?
“就眯了一段时间……你不醒来,我总感觉睡不安心。”
“这……对不起,我真是太任性了。”她愧疚地低下来头,一阵感动涌上心头。
“没什么啦。我说过会包容你的任性的。我说到做到。”他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
“谢谢你。”此刻她再也忍不住了,将他紧紧地抱住。她放声地哭泣,想要把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和难受通过泪水全部地发泄出来。
“好了,哭鼻子不好看的,这次哭完以后就不要再哭了。”他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安慰道。
“可我就是忍不住哭,那怎么办?”她撒娇式地回应他。
“你再这样我就‘吃’了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还坐在床上哦!”他露出了坏坏的笑容。
乐文反弹式地推开董建平,羞得满脸通红:“你这么坏!”
“只要我的坏能让你停住哭泣就好了。”他的眸流出无尽的温柔。
“是哦。”她领悟到了什么似的,破涕而笑。
“梦里的事情都解决好了吗?”他转而关切地问。
“嗯。我不会再回去了!”她也不想再过那种生活了。
“那赶紧跟他们说要结束了吧!”为了杜绝后患,他还是这样催促道。即使没能伴随她开始,他也要亲眼看见她结束这个征程。
“好。”明白了对方的心情,她又拿过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电话——她相信这是她最后一次拨打这个号码了。
“喂?您好,天堂实验站的小Z,请问是要结束这次的‘梦’之旅吗?”话筒对面依然传来那把温柔的声音,只是这次的开场白有些不一样。
“是的。请帮我结束了吧,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那请您给我们做一个统计评价吧。评价结束后,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好。”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听到“结束”这个词她的心还是纠痛了一下,但她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她也只能欣然接受了。
10多分钟后,乐文终于把冗长的问题回答完了。见她挂断了电话,他追问:“好了吗?”
“好了。”她微笑。为了使他感到安心,她刻意在他面前将实验站的电话号码和那条进入梦境的信息删除。
他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转身见天空已经微微发亮,黑夜在不久后就会散去。
“天快亮了,我们去吃早餐吧!”他提议道。
“你不睡觉了吗?”她担心他的精力会透支。
“不用了,我还这么年轻,少睡一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那你得先好好洗个脸,把脸上的胡茬剃一剃!你这样子好落魄,省得影响我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