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隔天早上起来,乐文还是一声不响地回到了学校。她还是不想因此荒废了学业。
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她走进了教室。刚坐下来,小曼就在她耳边咕哝道:“你知道吗?昨晚你没回来也没请假,老师当着我们的面批评你呢!”
“哦……然后呢?”对于老师的反应,她现在真的满不在乎。
“没然后了啊。”她的不慌不慢完全在小曼的意料之外。
“如果我说我想转校,你信不信?”她突然转换了话题。
“啊?”小曼的眼珠转了转,“不信。”
“为什么?”
“因为你那么辛苦才考来这里,才不会那么容易就转校呢!”
听到这样的回答,她笑了,笑得很无奈。“是啊,当初我急着来这里的时候,又怎么会想到,会这样急着要走呢!”这是她想的,她没有说出来让对方听到。
正是早读时候,四周又是一片热闹的读书声。乐文觉得自己完全融不入这个集体,也许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吧。
过了一会儿,班主任来问她昨晚的不上学的原因。她只是草草地解释了一翻,并没提到一个关于转校的事情。早读完后,乐文收到了一条母亲发来的信息: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真的要转学!”母亲似乎并没想到乐文会回去上学,她猜不透乐文这个行为的意向何在。也许她认为,事情还有转机。
殊不知,乐文回到学校,只是想寻求一份安静。在家里,太吵了,吵得无法思考。
“我不知道,让我再想想!”她是这样回复的。
此刻的她心里真的很乱。她很迷茫,不知道该对这个人生做出如何的抉择。如果是为了爱情,那样,又真的值得吗?
回到学校,并未带给她片刻的宁静。因为,心是吵闹的,世界也是吵闹的。
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她的眼梢还是会不自觉地淌出泪。在夜里,她会辗转难眠,然后好不容易睡着后,半夜也会突然惊醒。在她双眼突然睁大的午夜里,心也是悬空的。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悲伤,情绪却由不得思绪组合,眼泪如泉涌般流出。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怕惊扰了别人。这是属于她自己的悲伤,不需要与任何人分享。
伤春悲秋的日子还没过完,她又收到了来自父亲的短信。这让她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你不要转校了。我不同意你转校。”
父亲的出尔反尔让她难受到了极点。她知道,肯定是因为母亲跟他说了什么。在她不会善罢甘休地“开导”下,父亲终于了解了转学对乐文的危害性有多大。为了自己女儿的未来,他选择了背信弃义。
但是她不想去理解他们的这些情绪。父亲的出尔反尔彻底激起了她的叛逆之心。
“为什么!我转学了也会努力学习,我只是想换个环境!”她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让她的家人明白,她想走,并不是因为想放弃学业。
“你以为真的跟你想得那么容易吗!在那个环境,读不了书的。总之,我不同意转学。”父亲努力地想让她打消这个幼稚的念头。
“我不管,反正我已经厌倦了在这里的生活,我不要再在夜里难受得哭醒!”她一旦下定了决心,无论前面的事情有多艰难,她都会冲破一切的荆棘,向着目标迈去。
这一次,她不会再犹豫了。
乐文要转校的事情,周晓斌终于还是知道了。
他找到了她,他们两人伏在教室前的阳台边上,“你真的想走吗?”周晓斌问。
“是啊。”没有一丝留恋。
“是因为杨明吗?”
“不是,只是我想换个环境。这里太压抑了。”她矢口否认,但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是吗?你想走,我也没权干涉。只是作为朋友来说,我还是很想你留在这里。毕竟,有你在,我和唐颖都会安心得多。”她一直是他们的润滑剂。
“我知道。可是,这些都是没法控制的。”她低下头,试图掩饰心中的不安。
“好吧……”
因为某种传染病在最近盛行的原因,乐文学校的补课被迫中止了。意思就是说,剩下的那一个多星期,又变成了她的假期。看着周围的人都欢呼雀跃的样子,乐文的高兴却变得没那么坦然了。她想:“我要好好享受这些假期。还有,把转校的事情定下来!”她似乎把转校当成了她最大的精神寄托。
“你不要走啦。其实你转校也没什么好处……”耳边,唐颖一直在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她不希望走,更不希望她因为一段受挫的感情而放弃先有得一切的东西。
可是乐文感觉她对那家学校已经没了任何的留恋。更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在她放学回家的那一刻,家里的人竟然都是笑脸相迎。他们以为,她已经放弃了转学的念头。这更是加重了她的挫败感,似乎她的人生不是自己的,她没权利做出任何的决定。她也不好提出与“转学”有关的任何字眼,她不忍再去伤害身边的人的心,但她心底明白,这种表面的和谐维持不了多久。她终究无法瞒过自己的心。
“好啦,你别劝我了。我真的很想走。”乐文怕自己禁不住劝,最后还是会放弃自己的坚持。
“好吧。不过看你这样子,害得我也很想转。”身旁的唐颖泄气地说道。
“那你也转不就行了?”
“不行啊。我虽然也很想天天可以回家。但是我转学了我父母会伤心的,我不想他们难受,所以我不会走。”
唐颖的话就像一支锋利的箭,刺痛了乐文的心。连一向娇气的唐颖也有的懂事,她竟然没有。也许,爱情真的可以蒙蔽所有人的眼睛。一个再聪明的人,因为爱情,也变得愚蠢起来。
“我们下去逛逛吧!”唐颖拉着她就往街上走。
“你说周晓斌怎么还没来?”唐颖问。
“我不知道啊。不过我怕我家人等会会打电话来催我回家。”她有些担心地回答。
今天早上的时候,周晓斌告诉乐文说,杨明明天就要上学了,想见见她。她有点凄然,因为他终于肯见她了,却是为了饯别。
但是为了他,她还是可以义无返顾地去丢下一切,然后去追寻他。
自从上次和杨明度过了一个“公主”之夜后,母亲就再也不允许乐文夜归。尽管唐颖试图打电话到家里,用和气的语调去乞求母亲破例一次,但母亲还是用毫无商量的怒气拒绝了乐文的请求。她急了,她不可以放走任何一次见他的机会,因为她不知道,哪一次会是最后一次。于是她横下心来,给母亲发一条短信说:“我有个朋友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我要去送他,晚上不回家吃饭了!”
为了见他,她真的豁出去了!
……
她终于见到了他。
在一家叫“8090”的休闲吧里,乐文,唐颖,周晓斌还有杨明4个人像往常聚会那样坐在了一起。一切都是那样的相似,不同的,只是他们的心情。
经过了那么多事情后,再见到他,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叫东西吃吧!我请你们。”周晓斌还是一如既往的豪气。
这天晚上,她和他的对话不多。但是,也足够让她去记住了:
“你明天就要走了吗?”她问。
“不是。改期了,后天再走。”他答。
“你是要转校吗?”他又问。
“是啊。”
“为什么呢?这样对你的前途不好,还是不要转了吧?”他想试试去劝服她。他想起那天XX高中校门前挂的那张横幅,他的心里就一阵难受。他觉得,她是应该考上很好的大学,有种跟他不一样的人生,他不应该去害了她。
乐文是无法抵挡杨明的柔情的。但她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说:“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不想再呆在那里了,那里压力很大。”
随后荡漾在两人身旁的是死寂般的沉默。不管怎么样,他们两个算是“和好”了——至少他不会再躲着她,也肯跟她说话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抗战’胜利了呢?”她苦笑着,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同时间,他也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没想到,自己一时的躲避会酿成这么大的苦果。到最后,还是要他自己去收拾残局。
可是,谁又会知道未来呢?人生本来就是一片贫瘠的土地,是眼泪滋润了这片荒地,让它最终成为了沃土。而带给我们眼泪的,恰恰就是我们爱得最深却把我们伤得最彻底的人。
张小娴说:爱到深处,恨也柔和的。
那么,在往后的日子里,就算她再恨他,这种恨,也是值得纪念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