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注意到在隔离区里还有一些明显不符合隔离条件的人,他指着其中几个问闫涛:“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也在这儿。”
“跟我们差不多,不是偷渡进来的,就是通缉犯,前些日子外面盘查的紧,跑进来避避风头,现在我们要知道进来就出不去,他们肯定不会往这里跑,不过多亏了有这些家伙,咱们才不那么显眼。”
周泽感到很讽刺,之前令他嗤之以鼻的偷渡者和罪犯,现在倒成自己的掩护,说不定他们的掩护会成为这次计划的顺利实施的关键,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一定要向委员会提交书面报告,出台一些宽容对待这些人的政策,前提是这次危机能够被化解,委员们能重新执掌委员会。
没多久,隔离区大门的方向开始有动静,闸门缓缓地打开,几十个警察全副武装冲进隔离区,在入口处构筑了一道警戒线,两部运兵舱驶了进来,又有几十个警察从舱里钻出来,配合先前进来的警察,巩固了警戒线,无人机也集中到闸门附近,看样子是有行动了。
人向来有看热闹的心理,尤其是被圈起来的人,闸门一开人群便缓缓地向门口聚拢。混迹于人群之中的周泽,一直在留心观察着从步兵舱上下来的警察,可是他们都戴着战术头盔,根本无法辨认出其中哪一个是郑罡,也可能他根本就不在这些警察当中。最后下来的女人没带头盔,周泽一眼认出是罗兰。
方鹏飞狠狠地猝了一口,咬牙切齿地说:“妈的,那个凶残的婊子!我早晚要亲手撕烂她,给弟兄们报仇。”
步兵舱顶的扩音器里传出声音,“所有不符合隔离条件的人员,请在三十分钟之内向安保人员报到,你们将依据个人情况另行安排,三十分钟以后清剿行动开始,届时被捕人员将从严处理!”
人群有了些许骚动,老人们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藏匿在隔离区的年轻人身上,一位老者拍拍罗鹰的肩膀说:“小伙子,你们还年轻,和咱们这些老骨头不一样,伊甸园还需要你们,快点过去吧。”
“就是冲着咱们几个来的,居然还放这么个烟雾弹,另行安排?怎么个另行安排!傻子才信这种鬼话。”罗雁愤愤滴说,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畏畏缩缩地走出来。
“呵呵,看来傻子还真不少。”罗鹰自言自语道。
那几个人在扫描过视网膜之后,就被安置在一旁由警察看守者,看样子他们只是些偷渡者。周泽等人静静地观察情况,接下来的时间,几乎再没有人走出来,三十分钟之后,几辆大型的运输舱被牵引进隔离区,扩音器又发出声音:“现在开始派发面包,请所有人在派发点有秩序地领取,领完面包的人在东面集合。”广播重复了两遍的功夫,运输舱已经开到了指定位置,派发人员做好了准备工作,警察一个个严阵以待,那紧张的气氛一点儿也不像是在维持秩序,倒像是准备打一场战役。
如果把隔离区视作一个沼泽,把藏身于隔离区里的人比作鱼,那么隔离区里的老人们就好比沼泽里的水,想要在泥沼中抓到鱼,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沼泽的水抽干,离了水的鱼即没有掩护又动弹不得,此时周泽等人的处境就像快要失去水的鱼,因为随着面包的派发,他们身边的老人越来越少,最终将完全暴露在警察的视野之下。
“竭泽而渔?”罗燕小声嘀咕。
“什么鱼?”闫涛一脸疑惑地问。
“竭泽而渔,书上看到的,我们现在就是鱼!”
方鹏飞也沉不住气了,“喂!周兄,我们快藏不住了。这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吧!”
周泽早就慌了神儿,他不知道接头的人是谁,也没有人给他任何的暗示,到底是情况有变还是根本就没有接应的人?难道一切都是另一个周泽瞎掰出来振作士气的!?不会吧!他没时间去诅咒一个疯子,他必须马上整理思路,想出个可行的对策来!可是罗兰没有给他机会,她一挥手,警察便冲进了稀松的人群中里抓人。
“现在怎么办!接应的人在哪儿啊?!”方鹏飞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拉开架势跟警察肉搏。
“周大哥,你确定计划是这样的吗!?”闫涛几乎要哭了,方鹏飞听闫涛这话说的别扭,此时已没心思追究了。
周泽强作镇定地说:“不要分开,别做无谓的反抗。”
冲进人群的警察很快就包围了他们几个,面对随时准备射击的枪口,周泽机械地举起了双手,其他人以为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也纷纷举起双手。五个人被警察押解到隔离区门口附近的空地上,跟其他人一起被严密的看守起来,很快又有不少人陆续被警察从犄角旮旯里搜出来,总共有近百人,搜捕结束之后,警察开始了身份核对。
“无法获取有效身份信息。”一个人惊慌地的站在视网膜扫描机器人跟前,显然他也是个偷渡者,他被带到一旁和先前出来的十个人站在一起。
“公民sw_507身份确认,嫌疑人,涉嫌两起盗窃。”第二个人是个疑犯,他垂头丧气地被警察押上了一辆装甲车。
接下来的几个人中,有盗窃犯、抢劫犯还有强奸犯,但多数是偷渡者。周泽焦急地四处搜索,期待有人把他带出队伍,同时他还要尽量躲避罗兰的视线,然而奇迹并没有繁盛,周泽前面的人越来越少,他不知道会被定什么罪,只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会被识破,除非,除非自挖双眼!但这个念头一闪即逝,他坚信计划里肯定没有这一环,他也无权替这个身体的主人做自残的选择,而根本原因是他不能忍受挖眼之痛。
排在周泽前面的恶汉从一开始就显得有些紧张,周泽料他多半是个罪犯。终于轮到恶汉了,他站到视网膜扫描机器人面前,一束淡蓝色的光扫过面部,机器人读出了他身份信息信息,“公民gl_507身份确认,嫌疑人,涉嫌十一起抢劫,五起谋杀,视为危险分子,危险级别A级!”不等机器人说完,就见恶汉猛地撞翻了旁边儿的一个警察,他一边迅速地拎起枪,一边把警察劫持为盾牌挡在身前,对着另外几个警察连扣扳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未授权!未授权!”听到这个警告,恶汉才知道警察的武器是需要指纹验证的。
“去你妈的!”恶汉飞起一脚把劫持的警察蹬出去,扔下枪转头往隔离区大门外跑去。回过神来的几个警察赶紧启动武器射击,可连着几道电流都没有击中,恶汉的极快,眨眼间就跑出了电流的射程,警察不得不追出去,无人机也追了过去。突然一道离子束从几个追击的警察身边穿过,径直射向恶汉的后脑勺,“噗!”的一声,那爆破效果就像装满了番茄汁的气球被针扎爆一样,没了脑袋的恶汉就这惯性又超前跑了两步后栽倒在地。
罗兰潇洒地转回身,命令警察们回到岗位继续警戒,如果不是看到她枪口冒着的热气,周泽绝对想不到一个刚刚杀了人的家伙能这么若无其事地下命令。这个世界的罗兰和他认识的罗兰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认识的罗兰做作、愚蠢,但并不凶残,而这个罗兰低调、冷静、凶残,完全就是个屠夫!更可怕的是自己马上就要落到这个屠夫手里了!他下场会不会比那个恶汉更惨?不,不会的!只要自己不抵抗总会留下个全尸吧!刚才那血腥的一幕中让周泽失去了最后一点儿斗争的欲望,什么计划,什么有人接应,都是扯淡!现在他只求不要死从太惨,准确的说是这个身体不要死太惨。周泽从进到这个身体那一刻起,就抱着一种想法:这个身体并不属于他,只是暂时支配它而已,身处平行世界的那个躯体才是真正的自己。从眼下的形式来看,原定二十四小时的平行世界之旅就要随着这个身体的死亡而提前结束了,自己的精神会立刻回到平行世界的躯体里。不过仔细回想,李玟似乎并没有假设过这种情况,这些想法完全是他的猜测,实际会怎样他并不知道!想到这儿,周泽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心跳也骤然加剧。
就是在他胡思乱想的功夫,机器人已经来到跟前,朝他的眼睛射出了蓝色的扫描光束,“无有效身份信息。”
无有效身份信息?也就是说自己的视网膜识别码从系统中删除了或者被篡改了!这家伙不简单,他绝对是有备而来,看来计划还是存在的!方鹏飞等人也都以为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吃惊之余不免更加佩服了。
就在周泽为成功的隐藏了身份而暗自狂喜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