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中,一盏油灯发出昏暗的光,把三个人的影子照在墙壁上,拖得老长,偶尔灯头一爆,火苗摇曳,众人的影子也随着晃来晃去。
四个男人坐在一起,木三问大汉:“兄台可否赐教尊姓大名?”自从知道穿越了,木三已不知不觉的向这古代社会融合,言行举止已有几分像古人了。
听到木三的问话,大汉盯着木三,狰狞的面目在昏暗的灯光下越发丑陋,木三也不再问话,昂首目视大汉,脸上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目光宁和。
良久,大汉长叹一声:“哎……某家已吾典韦是也!”
这句话犹如晴空霹雳在耳边乍起……
即使从现代穿越到古代也没有让木三如此失色,只见他双眼陡然睁大,心脏骤然收缩如同针刺一般,然后怦怦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正端着茶杯喝水的欧教授一听“典韦”二字,手一抖,半杯热茶倒在腿上也浑然不觉,只是嘴巴张的老大,大的可以塞下一个拳头。虽然专攻机械制造,但对文学也有着浓厚底蕴的欧教授同样对三国演义中的历史人物耳熟能详。好半晌,才艰难的从抽搐的嘴中挤出两个字来:“典韦?”
“你是典韦?”
“正是某家。”典韦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感情,虽然还是坐在凳子上,但身上不知不觉已散放出一股杀气,迅速弥漫了整个屋子,木三毕竟经历过特殊训练,还觉不出怎样,但欧教授和张传已是脊背发凉,浑身无力,一种绝望的念头由心中升起。只听典韦用缓慢地语气继续说道:“你们听说过某家的名字?可是李永那厮派来追杀某家的?”
“李永?谁是李永?”此时木三已经回过神来,听到典韦贸然问出这么一句,觉得十分诧异。
“怎么?你们不认得李永那厮?那怎么知道某家的姓名?”典韦看木三诧异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语气有所缓和,但杀气一点未曾减少。
是啊,我怎么知道你的?木三顿时觉得头大许多,这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我们是从现代穿越回来的,在后世有一本书叫《三国演义》,里面记载着你的事迹,即使这么说了,典韦会相信么?
但典韦瞪着两只铜铃眼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从典韦目前的状态来看,若是回答的稍有差池,轻者恐怕就会拳脚相加,甚至杀死他们典韦都不会眨眨眼睛。这毕竟不是以前所处的法治社会,这是在杀人不眨眼、视人命如草芥的古代三国。而他们面对的也不是普通的凡夫俗子,而是三国时期的大煞星,素有“古之恶来”之称的猛将典韦。
“事情是这样的……”木三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脑子飞快转动着,整理着思路,然后尽量用缓慢地语气说道:“我们是从那边大山里出来的。”木三估计典韦不是本地人,从见面时的情形可以看出他是以打猎为生,这一家子,上有老、下有小需要他照顾,即使出去打猎,也不会走的很远,顶多出去待个三、五天,五、六天的,肯定走不到他们一开始穿越来的那片竹林那里。于是就开始忽悠典韦:“那边的大山,有竹林的那里,你知道吗?”典韦点点头,虽然只是在附近打猎,但也曾听村里的人说起,在很远的地方有一大片竹林,走都走不到边。
见典韦点头,木三接着说道:“我的一个朋友,他以经商为生,他曾经到过陈留,听过你的大名,有一次曾和我提起过你,说你为人侠义,好打抱不平,对你是赞誉有加,所以我对你的名字也是印象深刻,刚才一听你报出名号,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你,因此才会如此吃惊。”
听到这里,典韦方才收回杀气,木三和欧教授暗中长吁一口气,心中暗道好险。
“典兄,可否冒昧的问一句?”木三看典韦恢复了常态,心中略一盘算,这才出口问话。
“有何事但问无妨。”典韦也是一个实在之人,知道木三不是仇家派来的人后,话语里也多了几分直爽和热情。
木三问道:“不知典兄怎么会流落此地?”
“唉……”典韦一声长叹,用他那宽厚如同熊掌一般的大手在腿上一拍,目光看向屋外夜空,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恨意,用缓慢沉重的音调接着说道:“我年幼时家中曾给我定了一门亲事,那女孩叫刘蝶儿,她家与我们同是乡里,长得娇小玲珑,甚是好看,后来因为大灾之年,她们一家外出逃难,行至睢阳时,被一大户看中,意欲纳她为妾,她爹虽然家贫,但也是重诺之人,便已已经定亲为由拒绝,怎奈那大户跋扈,把他爹打伤后,强行将她抢入府中,蝶儿刚烈,誓死不从,跳楼自尽。”说到这儿,典韦已是咬牙切齿,怒发冲冠,双手紧紧握住,手背上虬筋蹦起,恨恨的用右拳捶了一下桌子,“哗啦”一声,一张厚实的枣木桌已是四分五裂洒落一地。
此时典韦方才回过神来,一见如此,脸上满是歉意,对木三和欧教授拱手说道:“两位对不住了,韦只顾回忆往事,如此失态,让两位见笑了。”
“哎……”欧教授摆了摆手,对典韦说道:“典壮士性情中人,情之所至,我们怎么会笑你呢?”
“是啊,像这般恶霸,典兄可曾杀了他?”木三也说道。
听了木三的话,典韦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之意,又说道:“蝶儿他爹拖着伤残的身子,辗转回到已吾,那时我还在外拜师学艺尚未回来,他爹把事情经过告知我父,然后回家悬梁自尽了。”
“啊……”木三和欧教授不禁一惊,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敬佩之色,好一个刚烈的女子,好一个烈性的父亲。
“待我学艺归来,父亲告知我原委,我怒不可遏,立即前去寻仇,怎奈那厮已去富春赴任,我便赶往富春,那厮整日龟缩不出,动辄前呼后拥难以近身。我苦苦等候了三个多月,寻找刺杀他的机会。终于有一天,那厮做寿,我扮作贺寿之人,驾车载着酒食混入那厮府中,待那厮敬酒之时,我暴起以匕首刺中他的心口,顺手把他的婆娘也一并刺死,然后趁乱潜出府外。连夜赶回已吾,带着老夫老母外出避难。”
“杀得好,杀得好,像如此作恶之人就该杀他个痛快。”同为性情中人的木三听到这儿不禁连声叫好。
“可惜啊,唉……”典韦又是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