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城主府中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各式各样的礼服,夸张华丽的妆容,金碧辉煌的大厅,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样。
亚蕾克端着餐盘,站在靠近窗子的角落里,看着人群簇拥下的吕西安正展露着得体的、优雅的、高贵的微笑。这一切都让她感到陌生,甚至有种错觉,这真的是她认识的吕西安吗?杯盏交错的声音传入耳中,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就是她一直以来为之向往的交际圈吗?曾经只能站在角落里看着姐姐兴高采烈的打扮自己,而自己只能用充满羡慕的眼光追随姐姐华丽的背影,现在自己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走进这里了。却发现,没有想象中美好。有些陌生、有些局促,但是真的很喜欢!
“在看什么,怎么不出去跳舞?”旁边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亚蕾克一跳,再看场中,原来已经响起了音乐,大厅中央许多人正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尤为出众的就是吕西安和他的舞伴了。那是一个异常漂亮的少女,红润的脸颊,墨色的长发,嫣红的嘴唇,曼妙火辣的身姿,尤其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只要是看到的人都忍不住沉迷其中。这绝对是全场最漂亮最引人注目的一对。
“你不是也没去跳舞吗?”亚蕾克睨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马尔雷,不满的说。
马尔雷一哽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方才苦笑着说:“原本是怕你一个人无聊才过来陪你的,你倒好,挤兑起我来了。要不,我请你跳支舞怎么样?”他提议道。结果好一会儿没有动静,低头一看,却发现对方竟是一脸失落的表情。“怎么了?”关心的话脱口而出。
相识越久,马尔雷就越是关心这个相貌平凡但却神秘的女孩儿。尤其是经过献祭神殿和靳卜德尔妮丝的事情,他已经完全竟对方当做是一名与自己处在平等地位的伙伴了。相识以来,虽然亚蕾克也会表现出时而天真时而任性的单纯特质,可是从来没有表现出像现在这样落寞的表情。是的,是落寞。结合了失落和寂寞的表情,这样的她让人看起来分外心疼。
“我不会跳舞。”
这时,亚蕾克的声音轻轻地传入了马尔雷的耳中。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失落,马尔雷担心的看了一眼亚蕾克,看到她眼中正弥漫着忧伤,于是温柔的说:“没关系,我也不太会跳,就当是陪我跳舞好了。可以吗?小姐?”说着,弯下腰,行了一个夸张的绅士礼。
他不知道亚蕾克的情绪为什么忽然不对,却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那就是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尽情的跳舞不正是一个非常棒的解决办法吗?可惜,注定他要无功而返了。
“我是真的不会跳舞!”亚蕾克认真的说。
听出亚蕾克语气中的认真,马尔雷不由一僵,随之而来的是不可思议。作为一名贵族小姐,怎么会不会跳舞呢!
看出马尔雷眼中的震惊,亚蕾克何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解释说:“我是被选中的女儿。如果不是因为得到了阿尔卡特琉斯的神眷的话,也许,我已经成为了俄尔尼斯修道院的一名修女了。”她的声音非常平静,语调也没有丝毫起伏。可是就是让马尔雷止不住的心疼。
对于这种将家庭中的多出的女儿送入修道院中成为修女的做法,他虽然有所耳闻,但并不是十分清楚。因为这种情况一般在中小型贵族家庭中比较多。真正的大贵族是不会这样做的。从前,只是觉得这些被家庭舍弃的女孩儿虽然令人同情但并不算是很可怜。毕竟,她们丰衣足食且生活平静,比起大部分的平民来说,已经幸福的多了。可是,当他听到亚蕾克平淡的毫无起伏的叙述时,心里却止不住一阵抽痛。
这是怎样的一种落寞!不是悲伤、不是绝望。而是被排斥在外的失落。明明是生活在一起的家人,自己却仿佛是隔离在外的局外人。乞丐虽然会羡慕富人,却不会因为自己的贫穷而失望。孤儿虽然会羡慕家庭幸福的孩童,却不会因为自己的孤单而寂寞。可是,明明生活在一所房子里,拥有着同样的姓氏,对方却比自己拥有太多太多,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是怎样一种残酷啊!
“其实我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擅长跳舞。”马尔雷温柔的声音,徐徐的,犹如盛夏的凉风般吹进亚蕾克的心里,清爽的,很舒服。“不如,等到了圣鲁丁的时候我们一起学吧!”
亚蕾克的心里是非常感动的。她很清楚,就算马尔雷真的如他所说的一样不擅长跳舞,但是也不至于需要从新学习的地步。他只是在用他的方法安慰自己而已,所以,她很痛快的答应了。心情还很愉悦。结果成功的看到马尔雷瞬间就黑了脸。
看着面前犹如偷吃鱼腥的小猫一样一脸满足窃喜样的亚蕾克,马尔雷有着瞬间的无语。不过还是很高兴少女从并不幸福的过往中走了出来。也就配合着做了一个苦瓜脸状,逗得亚蕾克发出阵阵笑声。
忽然,二人感觉到宴会大厅中出现短暂的安静,人们的谈话声瞬间戈然而在,只有优美的音乐声在大厅中回想。二人一同向场中望去,只见场上的人们全都停止了舞步,都转着脑袋,看着一致的方向。就连站在大厅边上互相寒暄聊天的人们也都朝那个方向看去。
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人群就以极快的速度朝两边分散。不一会儿,场中央就只剩下吕西安和她的舞伴站在那里。
大家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人群甬道的尽头,那是一个如太阳般光彩夺目的美女,只是站在那里,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两颗璀璨的眸子扑闪间,就像是夜幕上最明亮的两颗星星一样闪烁,让人不禁生出想要探索的欲望。
“费妮莉亚夫人!”有人低呼。
费妮莉亚?亚蕾克和马尔雷同时心中一动,他们可没忘记早餐时的那个被吕西安杀死的胖子,记得他好像就有一个叫做费妮莉亚的姐姐?可是,看着眼前光彩夺目的贵夫人,实在很难将她和那个形容猥琐的粗鄙胖子联系在一起。
“母亲!”一道红色的身影飞快的跑到费妮莉亚夫人跟前,紧紧拉着对方的胳膊,撒娇道:“父亲还说您病了,不能出席呢!”说着,撅起了性感的小嘴儿,一副不满的模样。
“费妮亚,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英挺中年疾步走到近前,双眼牢牢地盯住对方的眼睛,关心的问道。
费妮莉亚微微眯了眯那双妩媚动人的大眼睛,眼梢轻轻翘起,带起一道美丽的弧度。看到丈夫眼神里透出的警告,丰满的红唇绽放出迷人的笑容,发出阵阵悦耳的笑声。她的笑声很特别,尾音会带一点儿上扬的音调,让人听了不觉心中一荡。
“原本是有点儿不舒服的,可是现在已经好多了。亲爱的,你知道的,我最爱的就是宴会和舞会的。现在,看着这么多的客人,我是一点都不觉得不舒服了。相反,还很兴奋呢!”说完,那双迷人的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所到之处,所有的男人都感到身上一痳,止不住的兴奋起来。虽然只是这样随意的一瞥,亚蕾克敢发誓,就这样短短的一瞬间,这位贵妇人的目光曾经停留了两次。一次,就是看到吕西安的时候,另一次就是自己的方向。
“看样子今天晚上不会无聊了。”马尔雷意味深长的说道。
费妮莉亚夫人的出场绝对令人震撼,实在是她的容貌和魅力太非同寻常了。不过很快人们就恢复了正常的态度。宴会上又重新响起了热闹的喧嚣声。
“布里克萨特小姐吗?”一名侍者走到亚蕾克身前,躬身行礼后,问道。
“是的,我是。”亚蕾克看着面前的侍者,显然是在疑惑怎么会有侍者知道自己。
“普拉斯先生请您到花园去。”
亚蕾克一愣,连忙回头一看去不知什么时候马尔雷已经离开了。“请问花园在哪里?”亚蕾克连忙问,却发现侍者已经走远。看了一眼仍在场中跳舞的吕西安,无法,只好招来另一名侍者询问花园的位置,问清楚后,就穿过人群向花园走去。一边走,一边嘟囔着:“刚才明明就在一起啊,突然就不见了,不知道打声招呼!”
出了大厅,徐徐的凉风迎面吹来,亚蕾克不禁舒服的吸了一口气。向远望去,侍者所说的方向一片漆黑,她眉头一皱,心里隐隐有种异样的感觉。踌躇间,脚步慢了下来。脑海里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忽然闪现,心中平添了几分不安。四周安静极了,大厅中熙攘的声音传来,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般。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