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解决他吗?”哈尔突然问。
虽然问题来的没头没脑但亚蕾克和马尔雷两人却都听懂了。亚蕾克眉毛轻挑,给了骑士一个“那还用问的眼神”却听马尔雷说:“放了他吧,如果…”话没能说完,他就痛苦的哽住了。
顺着马尔雷痛苦的目光,亚蕾克和哈尔两人不约而同的都看向了被大祭司抱着的人鱼少女身上,一见之下,两人也是一阵黯然。虽然亚蕾克两人对于梅丽莎并没有感情,但对于真善美如梅丽莎这样的少女的死亡还是有些感伤。尤其,对于她的死亡,间接上来说他们也可以说是凶手。
压抑的气氛转瞬即逝,亚蕾克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对于梅丽莎的死亡虽然有些感伤但是谁让她是大祭司的孙女呢?这样的身份成为两方博弈的棋子也是当仁不让的吧!
“就算我们不杀他也得控制他才行,要不然我们怎么离开?”亚蕾克皱着秀气的眉头低声说道,说完就示意哈尔去把对方抓过来。
“你们想离开?”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顿时让三人警惕起来。哈尔也停止了继续向前的步子,而是改为挡在亚蕾克的身前。
“呵呵呵呵!”一阵干涩的笑声响起,随后笑声越来越响,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笑声中竟隐隐有着哭意。
“这老头怎么了?难道…因为死了孙女,疯了?”被老祭司的笑声嚷的耳朵直疼的亚蕾克看到对方的现状心中有些可怜但只要一想到两方的立场就立马坚定了自己的内心,这句话也就脱口而出。
“死了孙女打击肯定很大,但要是说他疯了,那还不至于。”哈尔肯定的说。看到自己的主人看向自己,以为亚蕾克不明白连忙解释说:“他的精神力量虽然很乱但也有规律可循,灵魂状态也很稳固,现在应该是因为孙女的死亡所以才暂时出现这种情况的。我们可以将他理解成发泄。”
“发泄吗?”马尔雷喃喃自语,几步走上前。惊得亚蕾克连忙拽住他的衣袖却被马尔雷轻轻地将她的手拿了下去。
“对不起。”马尔雷涩声说道。看着躺在地上露出鱼尾仿佛熟睡的梅丽莎眼中闪过一片痛苦的神色。这一幕,亚蕾克和哈尔没有看到,大祭司却看得清清楚楚。原本阴沉扭曲的表情也为之一愣。想到孙女临死之前那道不舍的眼神,老人痛苦极了。再看到眼前马尔雷眼中的那抹丝毫不下于自己的痛苦,他改变主意了。
“你要离开?”老祭司平静的问。
马尔雷沉默的点点头,艰难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结果会是这样。”
老祭司定定的看着面前的青年,脑中闪过一个怪异的想法。“你只是愧疚?”
马尔雷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不应该利用她的,就算明明知道你另有打算也不应该利用她的。”说完,蹲下身子将人鱼少女轻柔的抱在自己怀里,感受到少女冰凉的体温,马尔雷忽然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痛。虽然早就知道怀里的少女已经死去了,但当真正碰触到这具没有生命的身体他才真正的感觉到彻骨的疼痛。这一刻他才知道,他早就爱上她了。
爱情之神第一次的垂青竟然是这样的结局,马尔雷只感觉连灵魂都空白了。双臂紧紧的抱着梅丽莎的身体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中一样。
亚蕾克也察觉到不对劲了,但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好友竟然真的对这个人鱼少女动了情,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想着就像跑过来看看,却被哈尔拦住了。
转过头就看到哈尔稍安勿躁的眼神,被哈尔一拦,再加上发现老祭司并没有对马尔雷动手亚蕾克也就安静了下来。
“你们是要离开吧?”老祭司颤巍巍的说,现在他可以很确定马尔雷是真的爱上了自己的孙女了,只是很可惜…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只觉得自己完全被无边的痛苦所覆盖。原本想要将马尔雷送去和孙女作伴,因为孙女是这么的爱他。天真、纯洁的梅丽莎啊!没想到这段原本以为是孙女单方面的感情竟然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孙女死了,失去所有亲人的自己又能活多久呢?等自己也回归神的怀抱的时候,还有谁会记得还有一个叫做梅丽莎的女孩儿呢?他可以吧!真的不想梅丽莎的痕迹彻底的消失。
“我会送你们离开。”老祭司忽然说:“但是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亚蕾克沉声问道。虽然现在的老祭司看起来没有危害,但她可不会忘记对方曾经的心怀不轨。再加上现在对方唯一的亲人也死了,虽然他也有责任,但总的来说自己这方有很大的关系。她可不认为对方竟然是这么胸怀广大的人,明明是敌人,却在经历了鲜血的浇灌之后仇恨没有滋长竟然还消融了!
“你们和我一起把梅丽莎葬了吧!”老祭司灰心丧气的说。
什么?这算什么要求?亚蕾克惊讶了。实在是搞不懂这个老头在打什么主意,但在这种情况下貌似自己也只能答应对方的要求,谁让只有他才知道怎么出去呢?
“马尔雷,抱起梅丽莎和我来吧。”大祭司神色黯淡的长叹一声向台阶高处走去。
马尔雷木然的抱起梅丽莎默默地跟在大祭司的身后,见状,亚蕾克和哈尔也跟了上去。当走完最后一个台阶,立在面前的赫然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黄金座椅。亚蕾克和哈尔都是一脸好奇,四处张望着,完全没看出这里是一个适合葬人的地方。
“卡卡卡”随着一阵摩擦巨响,亚蕾克和哈尔震惊的发现这座黄金座椅竟然另有机关。随着黄金座椅缓缓地升高,座椅下面的黄金地砖纷纷缩了回去,最后形成一个三米见方的银光闪闪的空地。仔细看去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空地,而是一个三米见方的水池。只是这池里的水有些奇怪,竟然是银白色的!闪着银色的光泽,所以一开始亚蕾克才误把这里当成是一片白银铸成的空地。
“就是这里了。”大祭司感慨地说。
这里?亚蕾克看看这个莫名的水池,猜测:难道人鱼族都是这么葬的?啧啧,这么小的一个池子怎么葬得下多少人啊!想到这里,她就好奇的向前走了几步,想要近距离看一下这个奇怪的池子,刚想伸手试试就被哈尔大力的拽了回来。
“啊!你干嘛?”亚蕾克惊呼一声,发现拽她的人是哈尔不满道。
“你不你的手指了?”哈尔一脸严肃的问。
啊?什么意思?亚蕾克迷糊了。就见哈尔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说:“看着!”说完从怀里解下衣摆上用来装饰的铁环扔到池子里。铁环竟然没有沉下去,却在亚蕾克惊悚的目光中渐渐冒烟溶解了起来。
“嘶~”亚蕾克这才开始后怕起来,只要想到如果刚才哈尔没有及时拦住自己的话恐怕自己的那根手指恐怕也会落得和铁环一样的下场吧!缺了一根手指的自己?只要一想到亚蕾克就止不住的哆嗦,尤其是造成那副场景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一时的好奇心,想想都觉得羞愧!
“把她放在里面吧!”大祭司的声音里满是落寞。马尔雷却一动不动的站在旁边满脸铁青。
“马尔雷!”看到好友呆愣愣的模样,亚蕾克担心的喊了一声。却听对方说:“不行,把梅丽莎放在里面不是将她存在的痕迹完全抹掉吗?身体被分解,灵魂就得不到救赎。你这是在害她!”
亚蕾克不说话了,的确,无论任何种族所信仰的教义当中,亡者的身体都是不可侵犯的,除了渎神者以外,消灭亡者的身体根本就是不想让亡者安息。如果把梅丽莎的身体放进这个小池子里,恐怕她的身体也会想那个铁环一样被分解吧!这让原本就对梅丽莎充满愧疚的马尔雷怎么接受?
“燃烧了灵魂的梅丽莎还需要灵魂安息吗?”老祭司反问。
气氛压抑起来,马尔雷执拗的抱着梅丽莎站着不动,老祭司则无声的站在水池边等待着。最后,老祭司颤声说道:“如果不将梅丽莎放入银水池,你们就离不开这片空间。”
看到马尔雷的身体微微震动了一下,老祭司轻声说道:“只有吞噬掉女性海妖血脉的银水池才能打开传送门。”
亚蕾克和哈尔都是一脸震惊的样子,没人注意到不远处的马尔雷颤抖的双手。最终,马尔雷妥协了。
默默将少女的身体抱到池边,深深地看了少女平静微笑着的美丽面孔一眼,将少女放入银水池中。看着少女的身体被银色的水慢慢的没过,可以清楚的看到少女的身体慢慢被分解,露出丑陋的骨骼内脏,但众人没有一个扭过头去直至全部溶解、消失。
当银水池中梅丽莎彻底的消失不见,马尔雷第一个扭过头去,没人看到他的眼中流出的两行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