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惜晃了下身子,一侧听雪忙上前扶了一下,担忧的望着她,轻唤了声小姐,低声的提醒道四周都是宾客在。午惜心里一沉,环了四周心里有些不安,如今请来的不时达官贵人便是楼子里的姑娘,不好处理的话怕是成了笑柄,本自身份低微,这么一来日后还怎么嫁的出去。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抓起旁边的茶盅朝通报的小厮砸了过去,厉声骂道:“让你主子来给我一个交代,明明是他下聘来八抬大轿抬着我来的,怎么一句话就这样打发了?他也不瞅瞅自己的模样,这么一个浪荡的公子哥,想娶我我还不肯呢!”
听雪皱着眉头,拉了姑娘的袖子,她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过了,住了嘴,蓦地从头顶掏出簪子将身上的喜服划颇,喜服如血一般铺在了整个地面上。还未等众人回神,她冷哼一声,甩袖边走回了宅子。
一旁的人都是面面相觑,鸨儿突放下杯子,冷扫了一侧坐着看好戏的姑娘们,突然冷冰的作言道:“今日的事你们就当不知,若我以后看到谁在背后乱嚼舌根,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此话一出,姑娘们的脸色僵硬了起身来,连连点头说是。
婚事就这么糊涂的过去了,据说午惜也随着鸨儿回了窑子。
过了些日子,沈明伊来此处此行,说是叨扰久了有些不便,家中的亲人也想念她的紧,这好说再无挽留的理由,已经在婚事上闹了那么大的一个笑话,刘鸨儿提起来的时候脸上都是讪讪的表情。临行时候看她裹着厚重的披风,一脸恹恹,不住的咳嗽。她托身旁的小厮捎了个包裹回去,沈明伊狐疑着接过手掂量了一下,心里就紧接着沉了下来,板着脸推拒掉了。那白花花的不正是银子么,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道理她也是晓得的。
回了屋子,烟云收拾包裹之际,警惕的关紧了门窗,侧过头看着姑娘对着那包裹发呆,好奇的问道:“姑娘何必再三拒绝那人的好意?”
沈明伊揉了眉心,将手中的杯子一掷,叹息说:“只怕日后都还不起,林公子有意想拉拢我至于她那边,怕日后做出对沈家不利的事情,而这家窑子和林公子牵扯颇深,只怕这背后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哦?”烟云来了兴致,坐在姑娘的一边,笑道,“姑娘太过担心了吧,说不定她们均是好意。鸨儿现在在江北一代又开了几个楼子,里面的姑娘一个个水灵无比,她也跟着名声大气,财源滚滚的,自没有什么忧愁,怎会需要低声下气的求姑娘办事?林公子就更不用说了,要财要权什么没有?”
“就是因此,才更要担心。”听闻最近朝中动荡,几番势力连连拔起,人烟混杂。天突遇大旱粮食颗粒无收,敌国还屡次犯我边界,每日征兵征粮压榨的百姓苦苦叫天。相国公是朝中重臣,正与沈老爷子是对敌,表面安和内心斗角的机会多了。
想到这里,沈明伊眉心一跳,手不自主的攥紧了手帕。
突听得几阵杂乱的脚步声,后院传来一阵阵惊呼的声音,紧接着锅碗瓢盆连着人杂乱的脚步声,让人心中惴惴不安。烟云正欲去看外面所谓何事,就听到传来一阵阵敲门声,伴着急切的呼唤:“姑娘,沈姑娘快开呐!”门外站着的正是方才午惜身边的听雪。
烟云刚一拉开门闩,就看听雪急匆匆的脚步破门而入,脸上汗涔涔的湿了一片,眉头紧蹙,连气都不曾喘一下,脸色焦急的说道:“姑娘,快些收拾着出去,外头出大事了!”只看屋子外面浓烟滚滚成一片,不少婢子惊慌失措的手抱着盆盆罐罐小跑而过,去的方向正是午惜的西阁之处。
听闻这话,沈明伊蹙紧了眉头,听得外面几阵喧闹,问道:“外头出了何事?”
安源咬紧嘴唇,脸色苍白连着摇头,沉下声音道:“方才午惜姑娘大怒,一把火险些把悯瞳姑娘的房子烧没了,现在正在灭火呢,妈妈怕火势延伸到姑娘这边,还是防着些的好,姑娘快些出去避避风头,奴婢还要去通知林公子,先告退了。”言毕,福身到了下告退,没有一丝怠慢。
烟云吓得脸色惨白,拽着姑娘的袖子,表情犹豫的问:“看这样子,似乎是什么大事,姑娘,我们可要怎么办才好。”
沈明伊脸色一沉,摆了摆手:“先把方才的包裹带出来,此地不便多留,万一林公子推脱不肯离去,我们便先寻个理由走了算了。”她顿了一下,眼色微深看着听雪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还是莫要和这些人太多的牵扯。”上次与悯瞳那一曲以为也只是片面之交,如她一般有身份的人万万不可与此处烟花之地过多的牵扯,自个一介女流之辈断断不如林家五公子一般风流成性暗中做作,否则会覆水难收。
出了门,一个眼花水葱般的女子泪眼盈盈的迎了上来,一把攥着面前沈明伊的手,叹道:“让姑娘受委屈了,没想到如今窑子中那么多的变故,实在是太过笑话了。”
言罢,吩咐了一个婢子将午惜簇拥去私法伺候。
前几日风风光光的姑娘如今变得很是狼藉不堪,双目无神直勾勾的盯着面前走来的人,发髻松乱似好久都不曾梳洗,衣服残破不堪,嘴角还隐隐的挂着些血迹,看来是方才已经被教训了一番,眼角流下的泪渍还未消去,已然忘记是如何哭的了。
这么鲜丽的一个人,不曾会想到自个的命运会是如此凄惨。
一想到自个的命运也不尽相同,沈明伊心中只泛酸涩。
方才准备寻个理由匆匆离开,看此阵势也不好意思开口,还未等那鸨儿说些什么,却看一侧走出来的林家五公子笑脸盈盈,似丝毫与之无干。
兴许这便是此人心中的好戏,沈明伊如此一想,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
出乎她意料,林沐凡走过她先是朝着鸨儿一拱手,道:“此乃府中之事我们不变多留,就此告辞了。”他…居然是来帮助自个的?
鸨儿有些惋惜,还是点头应允了,吩咐了身边的婢子送了几位出门。